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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濤開車從東海廠宿舍區的家出發,載著程開顏,往市裡的家駛去。
一路上,兩人無話可說。
倒不是因為陳濤不打算陪她回娘家,而是因為她想一個人回去過年,但她爸不同意。
老登當然不會同意。
就算女婿真的出軌,他也隻會用這個把柄,要挾女婿給他家辦事。
女兒的幸福如果真像他嘴上說的那麼重要,他又怎麼可能為了自己的兒子,為難女婿,插手女兒的婚姻呢?
“爸爸,抱抱~”
等陳濤將後備箱的過節禮物都拿進家裡,穿著一身紅色小棉襖的小丫頭,就朝他張開了手。
陳濤一把抱起她,直接舉過了頭頂,逗得她大笑。
程開顏站在一旁,心裡想著如果以後離了婚,自己要不要帶走女兒?
有一說一,她其實並不怎麼愛女兒。
原劇情中,在離婚後她要走了女兒,可結果呢?當她有了新的感情,就把礙她好事的女兒送了回去。
這就是她對女兒的愛。
愛到每次都是宋運輝送女兒去少年宮,愛到不認識女兒的朋友陶令田、和他的媽媽陶醫生。
陳濤固然不會如原著中的宋運輝一樣,不允許程開顏和女兒隨意見麵,但也不會讓她把女兒帶走。
光憑程千裡那句你還真想給姓宋的當保母?陳濤就不可能相信小引在他們家能過上什麼好日子。
晚七點一刻,年夜飯開始。
程開顏神情鬱鬱,明明有公公婆婆、丈夫,女兒,卻依然感到孤獨。
這裡不是家!
宋季山放下酒杯,無視了兒媳的不快,關心地問
“小輝,你知不知道,東寶那邊怎麼樣?他要判幾年?”
儘管也怪雷東寶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但宋家二老對他沒有那麼痛恨,甚至還很在意。
畢竟雷東寶對宋運萍確實是非常好。
人心都是肉長的。
如果程開顏也能這樣對他們的兒子,他們自然也會把程開顏當家人。
陳濤寬慰道“還記得那個老徐嗎?東寶有他幫忙,不會被判太久,估計也就兩年。”
宋季山哦了一聲“原來是徐書記,當初也是他介紹你去金州廠的,他是個好人。”
陳濤附和道“是啊,要不是老徐推薦,我又怎麼會被水書記看重?上次去京城開會,他也支持我對東海二期的研判,幫了我很多。”
程開顏一聽這話,竟也領會到了陳濤的意思也就是他沒依靠程家。
心裡頓時又羞又惱,還有許多自卑,也更沒胃口了。
晚八點半。
陳濤抱著女兒出門,父女倆一起夜遊東海,欣賞不時綻放的瑰麗煙火。
程開顏在家打電話,跟她的爸媽哥嫂聊天。
宋家二老沒有偷聽,刷完鍋洗完碗,回臥室看春晚。
一個小時後,陳濤才帶著女兒回家,給她洗臉洗腳,讓她先回臥室。
而陳濤自己,也在洗漱之後去了小書房。
畢竟隻是兩居室,隔出來的這間書房,真的很小,跟他在廠裡的除了放一堆資料、一張大會議圓桌外,還能放下沙發和茶幾的第二辦公室沒法比。
但是在家裡,能放得下書櫃和書桌,桌上能放電話和傳真機就夠了。
紐約時間早上九點半,梁思申以愉悅的心情,撥通了老師家的電話。
在等待接通的時間裡,她想了很多,但在聽到老師那好聽的嗓音後,縱千言萬語也隻彙成了一句話
“老師,新年快樂。”
陳濤笑道“思申,也祝你新春愉快,祝你新的一年永遠都是好心情。”
梁思申嘿嘿一笑,非常期待地說道“今年如能儘早和十二年未見的宋老師見麵,而他也像當年那樣的書生意氣、而非淪為一副老秋橫氣的樣子,我自然會很開心。”
陳濤哈哈笑道“是老氣橫秋才對。看來在語言方麵,你以後沒機會再趕上老師我了。”
梁思申鬥誌昂揚“我比你小九歲,到你這個年紀,一定能超越你!”
“那你加油啊,我可不會停下來等你。”
不說彆的,光是陳濤的過目不忘之能,就讓人望塵莫及了。
“唔~,其實我是有些氣餒,因為你在我最擅長的專業領域,打敗了我。”
截止上周周五,陳濤的每一項投資建議,都無可挑剔,而她也加大投入,如今已經接近當初定的目標了。
有了錢,當然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
但被老師越甩越遠,梁思申就很不甘心。
她如此努力,不就是為了打敗老師?
最起碼也要勢均力敵吧!
結果一敗塗地。
陳濤沒有安慰,而是使用激將法“思申,這麼說,你要認輸了?”
“才不會!”
梁思申哼道“我會接受你的建議,成立屬於我們兩人的投資公司,但我可不會輕易答應提供資金,為你現在的東海項目添磚加瓦,除非你們具備相應的條件以及足夠的回報。你必須說服打動我!”
“屬於你自己。我隻要百分之一的谘詢費,你替我捐幾所鄉村學校吧!”
“,那可是數百萬美元!”
就目前而言,這些錢是個什麼概念?邁克喬丹的薪水是四百萬美元,位列聯盟第二。第一是羅賓遜,有五百七十萬。
“我知道啊,但我日食三餐夜眠一榻,僅此而已,用不了這麼多。”
“……”
梁思申一向崇拜老師,仰慕他的風骨,尊重他的夢想,如今這麼一看,老師依然是曾經那個充滿了理想主義光輝的他。
這大概就是老師上個月對她說的那句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她要求道“,我要提前回去見你,我想看承載了你夢想的東海廠!”
陳濤勸道“不急,我需要你幫忙聯係洛達。最近幾個月形勢可能會有變化,東海二期會進入實質性的階段,所以我要跟洛達接觸。”
其實這些年來,梁思申沒少幫他的忙,比如金州化工廠的出口科。
就這一點而言,老登又沒有資格說提議宋運輝以車間主任兼任出口科科長、是他的功勞了。
沒宋運輝,金州廠出口科能玩得轉麼?
“好,好吧!”
梁思申有些不情願,因為這段時間的交流,令她更想和老師見麵。
但老師既然需要她,那她也不好拒絕。
接下來……
自然是聊日常,分享各自遇到的趣事,而不是聊洛達公司的相關情況。
畢竟這是春節,談工作多掃興啊!
而書房外,程開顏聽得眼淚都下來了。
她的丈夫,從來沒跟她聊得這麼開心。
好在兩人相隔大洋,她暫且還能忍受。
大年初四。
程開顏獨自回到了金州。
她想帶女兒回去,但一來她的丈夫不許,二來小丫頭自己也不願意。
她也隻好作罷,等回家跟爸媽訴苦。
程母向來不分是非。
她堅定地認為,女婿是一個白眼狼;而外孫女,也是一個小白眼狼。
老登嘴上也罵白眼狼,但他心裡卻很清楚,女婿說他依靠徐和水兩位書記,這話不錯。
隻是他絕不會認。
女婿如果不是白眼狼,不是陳世美,不擔心這種壞名聲而影響仕途,以後怎麼拿捏他?
這個女婿沒彆的把柄!
“開顏,夾在中間,真是難為你了……”
老登先是安慰,隨即便話鋒一轉“但他說的也對,你既然嫁給他,就是他家的人,應該為他著想,而不是為難他。以後我不會再為了你哥去找他,你就安安穩穩地跟他過好日子,不要生他的氣,也彆讓他生氣。”
程開顏一聲不吭,目光中都是不忿。
程千裡哼道“像他這樣的白眼狼,等那些人認清了他的自私本性,還會跟他來往、幫他繼續升官?他已經到頭了!說不定啥時候還會被人搞下去,開顏再跟著他,肯定會被牽連。彆說過好日子,不坐牢就好了!”
大過年說這種屁話!
如果這個傻嗶,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老登絕對會一茶壺爆了他的頭。
袁湘笑著拱火“千裡說的沒錯,我聽人說,做官講究和光同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像宋運輝這樣連自家人都不幫,誰會相信他和自己是一路人啊?他以後肯定會被排擠,會出事,不如現在就離婚算了。”
其實,她很嫉妒程開顏。
人就怕對比啊!
和宋運輝一比,她的丈夫無疑是扶不起的廢物。
她的公公也是。
這麼大的領導退休,竟然一個燒冷灶的都沒有,連普通的員工都看不起他!
一把年紀,簡直都活到了狗身上。
難怪他的兒女,一個賽一個的沒出息。
歹竹,它就出不了好筍!
老登不滿道“再怎麼不喜歡宋運輝,你們也該盼著點兒開顏的好吧?這大過年的,不要再說這種話。”
程開顏平靜道“我覺得嫂子的話、挺有道理。”
袁湘心中暗罵‘銱妹妹傻的一嗶!’
老登則急了,絞儘腦汁地安慰女兒,試圖讓她改變這種想法和傾向。
不然哪天腦子一熱,就去把婚離了,後悔都來不及。
***
春節過後,陳濤又進入到了工作模式。
至於工作方向,是一種聚合劑的研發與試生產。
陳濤擁有宋運輝的所有知識和經驗,平時也認真鑽研,因此在這個項目上並沒有摸魚,反而起到了主導與指導的作用。
他功勞甚大。
二月十八日,元宵節這天的廠務會上,老馬也不得不給他鼓掌致意了。
陳濤客套了一番,讓他同意增加研究經費、以及嘉獎自己的團隊之後,就開始說正事。
他先看向韓則鋼,有些歉意地說道“老韓,你手上的方案可以停了。日本方麵你也可以先晾著他們。”
然後將自己茶杯旁邊的四份厚厚的文件袋散了出去,笑道
“我最近研究風向,估計形勢將會在接下裡的一個月裡出現變化,因此重新擬定了,二期以後的總體發展規劃綱要,因此今天的會可能會開到下午,甚至是晚上。你們先看文件吧,有不理解的,我來給你們解釋。”
為什麼隻有四份文件?因為陳濤要展示一下自己非人的過目不忘之能,要讓這幾人知道他才是大師兄,取經團隊離了他這事就辦不成!
中午。
東海五巨頭一起在食堂吃過午飯之後,又去了會議室。
不少中層管理人員,都對此感到好奇。但這次會議有一定的保密需求,在二期項目敲定之前不會透露,以免得影響到後麵的談判……
其實在原劇情中,在和梁思申的談判過程中,宋運輝犯了不少錯誤。
出賣國家機密談不上,但是他沒有儘到保密責任,造成談判的被動、多付出代價,卻是不爭的事實。
至於跟梁思申搞外遇,那倒是扯淡。
劇中的宋運輝,並不像原著中的他、精神出軌,也不是一心往上爬。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個人榮辱。
陳濤當然也不會在乎,隻是他肯定不會出事、然後被放下到彭陽廠研究農藥,自然也就不可能研發“竹胺”。
而作為替代,他得在石化工業做出更大成績。
傍晚。
在老馬帶頭表決下,陳濤的規劃獲得通過,不日便會送去京城會審、研究。
其實,陳濤已經事先跟路司通過氣了。
但這種事,不是路司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
此外,這段時間會有大方向上的討論,暫時未必能顧得上這邊的項目。
因此,陳濤預計得到四月份才有結果。
而這一個半月裡,他自然可以輕鬆不少。
可惜他這個身份,想去國外不太方便,不然可以給他的學生一個驚喜。
但他還是嘗試了一下。
“去洛達考察?可以,你寫申請。”
路司很好說話。
沒法不好說話。
畢竟陳濤有個好學生,願意為東海二期項目提供一千萬美元以內的低息貸款、如果屆時決定要使用舉債方案。
這種情況下,怎麼能不讓陳濤去美國,盯著這位土豪?
於是在二月二十八日的這一天下午,陳濤帶著女兒,去了虹橋機場,之後乘坐客機,去美國進行為期半個月的考察。
梁思申對此一無所知。
程開顏倒是聰明,知道丈夫必然會去見他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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