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有得獎潛力嗎？”艾斯納對羅納德的眼光沒有懷疑，這部電影肯定不會虧。但是對這部電影的得獎潛力有懷疑。要做聯合發行，不光是發行費用，還有公關影評人和來年的奧斯卡獎的成本。付出怎樣的公關投入，能獲得什麼樣的好處，需要考慮。“這部電影有得獎的潛力嗎？卡森伯格被老板質疑，也有氣不順。他馬上打電話過來，問羅納德同樣的問題。“我說不好，你知道我自己還對奧斯卡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麼討好評委的口味……”，羅納德心想，我要是說這樣一部西部片能得到評委的青睞，你也不信啊……特彆是從我嘴裡說出來。“我們很願意和你聯合發行這部電影，但是奧斯卡的預算都有定額，我們隻能負責正常的宣發和公關費用的一部分，如果你要額外地衝獎……”卡森伯格言外之意，迪士尼隻願意出正常的錢，想要衝獎你們得自己出了。“沒問題，我的公關顧問已經為與狼共舞做了很好的安排，並不需要額外花多少錢。”羅納德感覺，人家的考慮也是很正常的。花多少錢，拿多少收益嘛。正好他帶來了邁克爾·格雷的一些營銷的計劃，所以他對卡森伯格做了一個簡介。本來羅納德是要靠白日夢自己發行的，公司小力量少，那就得有創意性的做，不能像當年的“雨人”那樣，鋪天蓋地的硬性砸錢公關。首先是和印第安人最大的機構，“全國印第安人教育協會”合作。這個機構是跨部族的，跨地域的，旨在提高印第安人的教育水平，保留印第安文化。在印第安人，和民眾的心裡，為孩子搞教育的這個協會，名聲要比其他的印第安協會好得多。“與狼共舞”第一輪的炒作，就和他們一起來。首先是宣傳這部電影裡印第安蘇族人的參與度。有一百五十多名蘇族人被聘請為群眾演員。這部電影為了力求真實地反應蘇族人的文化，沒有像傳統好萊塢那樣，讓白人演員塗上油彩去扮演印第安人的角色。全部的印第安角色都是南達科他州羅斯布德保留地純種蘇族人扮演的。蘇族服裝是真地符合傳統，用真正的鹿皮製作的。水牛皮、羽毛和珠子則用來製作配飾。來自南達科他州黑山鎮的十九世紀平原印第安專家，凱西·史密斯被請來谘詢服裝和製作設計。這些內容，首先會在印第安人原住民電台節目裡麵大規模播送，然後通過電台和電視台的網絡，在全國發布。凱西·史密斯則會作為嘉賓，在電視上展示那些傳統服飾文化。凱西·史密斯非常的配合，她正好需要借此來爭取一個大學教職，是雙贏的大好事。第二個公關嘗試，就是和阿美利加的大自然保護協會，和世界自然基金會合作，讓凱文·科斯特納和瑪麗·麥克唐納去給他們拍攝公益廣告。大自然保護協會旨在保護植物、動物及以土地水源，來維係一些代表生物多樣性的自然動植物社群。這個慈善環保組織沒有世界自然基金會這樣有名，但是在阿美利加的口碑很好。他們籌集的捐款有超過88%，被用在了真實的保護事業上，隻有12%用作自身運營和工作人員的工資，在慈善組織當中，算是一股清流。世界自然基金會就更加鼎鼎大名了，擁有最可愛的黑白照片的大熊貓，做他們的會徽，阿美利加的大部分兒童都知道他們。正好這兩個協會，也是需要好萊塢大明星來做他們的代言人。這次“與狼共舞”因為主題就有人和動物的和諧相處，對動物不濫殺，適可而止的那種蘇族印第安人的態度，非常適合兩個慈善組織的宗旨。雙方又都有宣傳的需要，也是一拍即合，兩位演員穿著蘇族的服飾，用蘇族的和諧共處的理念，來推廣保護環境，保護動物。第三個公關嘗試，就是與海倫·斯雷特的父親所在的pbs電視台，合作出品關於印第安人，和阿美利加早起拓荒者的紀錄片，“尋找阿美利加邊疆”。所謂的阿美利加邊疆，就是在西進運動中，阿美利加主流敘事的口號。本世紀的前半葉，民眾常年受到好萊塢的西部片的浸淫，對這個口號可以說是已經養成了條件反射。一聽到，就會聯想到牛仔，西部，打敗印第安部落中習慣剝頭皮的阿帕奇，或者卡曼奇族，和和平的蘇族用便宜的價格交換物資發財，最後抱得美人歸等等劇情。這個口號是如此的深入人心，以至於阿美利加科幻迷中影響最大的電視劇“星際迷航(startrek)”，柯克船長的名言就是“太空，最後的邊疆，這是企業號的使命”那種探索奇異的新世界，尋找新的生命和新的文明，勇敢地去往前人未曾到達的地方的精神，也被挪移到了商業戰場，成為了阿美利加最具標誌性的精神力量。海倫主持的“重新發現華國”的係列紀錄片，在pbs上映後獲得好評。傑拉德·斯雷特準備乘熱打鐵，拍攝世界上所有文明的紀錄片，緊接華國的第二個係列，就是阿美利加的眾多原住民部落。這個紀錄片借用了“阿美利加邊疆”的概念，但是是反過來從印第安人的視角出發拍攝的，正好也和“與狼共舞”的宗旨一致。除了凱文·科斯特納，和瑪麗·麥克唐納的客串。白日夢影業還做了一個抽獎活動，獎勵觀看紀錄片的五位幸運觀眾，獲得價值三千美元的，阿美利加西南部，原住民村莊七日深度遊覽。正式開獎，就在“與狼共舞”預訂的上映日。除了遊覽，還有和明星們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凱文·科斯特納在女性觀眾那裡，還是有非常多的影迷的，這個活動獲得了非常多的報名信。卡森伯格一聽就放心了，這種花小錢辦大事的做法，看來羅納德也沒有花太多的精力去公關奧斯卡。自己不會因為錯失奧斯卡而變成笑柄了，馬上在聯合發行的協議上簽了字。“你們的計劃到是做的很不錯啊，不像我呆過的大製片廠，做的計劃就是一個宗旨——要錢。“合作愉快，卡森伯格先生。”羅納德接過了協議，交給了身邊的米歇爾·坎諾德。他回頭過去拿自己的外套，心裡腹誹道“我要是像你們這樣有錢有資源，還能隻想這種辦法來公關嗎？免費的版麵雖然好，但是完全不受控製啊，能上幾次，上什麼版麵。電視台主持人能給幾分鐘？能重播幾次，哪像你們迪士尼一樣，錢給到位了，說幾次就幾次。”……“我們很高興的請到了坦圖·卡迪納爾，和羅德尼·格蘭特，兩位蘇族印第安人演員來，他們是剛剛完成的新片‘與狼共舞’的演員，聽說這部電影裡，你們是光著……騎馬的？對嗎？”胖胖的主持人在紐約演播室裡麵做節目開場白。“哈哈哈……”觀眾被逗得哈哈大笑。羅納德前助理胖妞裡奇·萊克的脫口秀節目，今天請來了兩位“與狼共舞”裡麵的蘇族演員過來上節目。一開口就是一個擦邊球笑話。因為電影裡麵蘇族印第安戰士，都是騎光背馬的。阿美利加有很多針對印第安人騎馬的笑話，萊克說的就是最有名的那個。“實際上，我們穿的都是部落傳統的服裝，所謂的光……騎馬，那都是謠言。”兩位印第安裔的演員，故作嚴肅的辟謠，然後一起哈哈大笑。現場的氣氛非常好。“聽說，這部電影的主演和導演，凱文·科斯特納非常尊重印第安的習俗，所有的服裝，裝飾，習俗，居住的房子，都是按照南達科他州的蘇族傳統來的？”萊克開始吹捧電影，反正這種節目裡，也不能劇透，隻能從周邊的地方來誇。好在羅納德他們定下來的公關基調，就是從尊重習俗的角度來的，這種引導型的問題，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其實也是有不準確的地方的……”在電影中，羅德尼·格蘭特演的是蘇族中最厲害的戰士，風中散發。他捋了一下自己的披肩長發，說了一句不按劇本的話。“啊？有什麼地方不準確，可以透露嗎？”裡奇·萊克對這種發揮很喜歡，要是都按照台本來，觀眾其實不是最愛看的。這樣有爭議性的回答，才好玩嘛。“電影裡，你們兩個月之後就能看到了，如果不想等那麼久，可以先去看下個月的點映。”羅德尼·格蘭特不忘宣傳一下“與狼共舞”的上映時間。“電影裡麵，有一個蘇族的孩子犯了錯，他害怕父親會用“在他背上打斷一根弓”來懲罰他。”“怎麼，這和蘇族的刑罰不符合嗎？”裡奇·萊克順著問，青少年為主的觀眾，對這種奇聞八卦，那是最喜歡了。“不，我們蘇族，是永遠不會打孩子的，隻有帕尼人才會這麼乾……”“哈哈哈，哦哦……”現場的青少年觀眾聽到這個就很開心。現在雖然有防止虐待兒童的法律，但是在不少州，輕微的體罰還是允許的。現場和電視機前的青少年觀眾，都很有共鳴。當晚，裡奇·萊克的脫口秀收看人數非常多，第二天就被在全國電視網裡做白天的重播。到了晚上，羅納德接到了來自大衛·萊特曼的抱怨電話。“羅納德，我以為我們倆是好朋友。”“當然啊……”羅納德摸不著頭腦。“那你為什麼不讓你的人到我的節目上來做訪談？”大衛·萊特曼現在對各種能夠拉抬收視率的節目，都非常的渴望。“嗨，能上你的節目，我求之不得啊……”羅納德還以為是什麼地方得罪了老朋友。能上萊特曼的晚間秀，那是大好事啊。“讓你的那兩位印第安演員，來我這裡做一場節目！”萊特曼點名要坦圖·卡迪納爾，和羅德尼·格蘭特兩人。“哎？我以為你要請凱文……”，這下羅納德也不懂了，為啥萊特曼放著凱文·科斯特納這樣的大明星不請，要請兩個配角呢？“他們不是印第安人嘛，而且他們反應很快，觀眾會喜歡的。”大衛·萊特曼咬定就要他倆。“行吧，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羅納德對能上萊特曼晚間秀宣傳電影，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他也隱隱覺得抓到了什麼宣傳的突破口。“你不知道嗎？現在國會裡麵，一部針對印第安原住民的立法，在激烈的辯論……”好家夥，羅納德還真不知道這件社會熱點。這部法案的名字，叫做“印第安藝術和手工藝法案”。其實是一部廣告相關的立法。印第安原住民，在普通阿美利加人的心目中，是一種神秘的，古老的，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人群。在八十年代，有很多生意人，就借用了這個印象，開始賣印第安珠寶，陶器，籃子，石雕像、編織地毯、服裝等等東西。經濟發展很好，這些可以裝飾房間的東西，在主婦那裡非常受歡迎。而印第安草藥則是有一兩百年曆史的增強男性能力的老產品。這些產品，隻要冠上印第安的名頭，銷量往往會上漲一大截。這引起了諸多印第安部落的酋長的不滿，根據當年的保留地法律，酋長擁有各部族的產權，這等於是在從他們的口袋裡往外掏錢。所以，經過多年的抗爭，終於在今年排入了立法議程。這個法案的範圍很廣，隻要在外包裝或者廣告上，暗示印第安製造、印第安產品或特定印第安部落藝術與手工藝組織的產品，都會納入監管。所有在一九三五年以後生產的印第安產品（之前的算古董，不受監管），必須是由政府注冊的印第安人，或者印第安人部落認可的工匠，才能冠以印第安的名頭。懲罰也比較嚴厲，對於首次違反該法案的個人，可能麵臨最高25萬美元的民事或刑事罰款，或五年監禁，或兩者兼施。如果企業違反該法案，可能麵臨民事罰款，或被起訴並罰款最高100萬美元。沒想到還有這一層，羅納德趕緊安排兩位印第安演員去上大衛·萊特曼的節目。兩人還穿上了印第安傳統服裝，和著名的印第安搖滾樂隊……紅骨頭樂隊（redbone）的現有成員，現場演唱了他們的代表歌曲“來得到你的愛（comeandgetyourlove）”。節目效果非常之好，以至於兩位演員又得到了很多邀約。現在的印第安立法，在民眾中掀起了一陣子印第安文化的熱潮，但是又沒有多少有關於印第安文化的電視節目，可以在電視台播放的。看到這種情況，羅納德和邁克爾·格雷商量，乾脆把本來準備在電影上映以後，配合播出的紀錄影片“拍攝與狼共舞”，重新剪輯了很多部落的服飾，居住地，狩獵文化的內容，在不劇透的情況下，提前送給各大電視台。一時間，“與狼共舞”還沒有上映，就有了一些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