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助理導演拿著擴音器,在劇組一比一重現裝置藝術家的家裡樣子,建造電影裡莫莉和薩姆的家的公寓樓下,指揮著現場的工作人員。
nypd得到了他們的大後台,魯迪的指示,給了羅納德的劇組很大的方便。蘇豪區的王子街,整個被封閉起來,借給劇組拍攝這個鏡頭。
羅納德在查看了一遍現場的安全措施以後,親自用手拽了拽那個裝在公寓外麵的木頭架子,這是搬家公司的意大利裔經常乾的,就在窗戶上方臨時固定一個木架和滑輪,用來搬運超高超大的家具。
“action!”羅納德確認了以後,就在公寓裡麵示意開始拍攝。
一尊木頭的聖母雕像,被從地麵上拉到了窗口處。所有的窗戶玻璃還沒有裝上,正好等這個家具進來再說。
黛咪·摩爾穿著牛仔褲,上身一件灰色的襯衫,爬到了窗台上,她接下來就要伸出手去夠那個雕像。
莫莉生怕搬家工人粗手粗腳地弄壞了雕像,所以想自己去把她弄進來。
“cut!”
羅納德當然要保護明星,他拍到了黛咪·摩爾的背影上了窗台以後,就叫停。然後變換角度,再拍一個保險帶綁住黛咪的腰臀的近景,就可以剪輯到一起了。
“準備……”
黛咪·摩爾在腰部綁好保險帶,然後背對著攝影機,開始準備。
“action!”
隻見她伸出一隻手去夠那個木頭雕像,還是夠不到。黛咪·摩爾不得已又伸出了一隻腳去夠。攝影機從後上部拍攝了她的一隻手和一隻腳伸出窗戶的鏡頭。
正好攝影機隻拍了她的上半身背影,所有的保護措施都被很好的隱藏在了鏡頭之外。雖然後期放在銀幕上會很嚇人,其實有充足的保護措施,一點危險也沒有。
“cut!”
劇組的特技組又開始給黛咪·摩爾解綁保險帶,然後在窗框的下麵墊上了幾個蘋果箱。
黛咪·摩爾又爬上了箱子,繼續拍攝那個伸出一手一腳去夠雕像的畫麵。巧妙的攝影機設置,讓這個鏡頭看上去就像她在伸出手腳到窗外一樣。
而實際上黛咪所有的動作都在窗框裡麵完成。等到後期剪輯的時候,把這個動作剪輯到了剛才綁保險帶拍攝的鏡頭之後,觀眾會自動在腦子裡生成莫莉在做危險動作的想象。
“啊……啊啊……”黛咪·摩爾發出了一聲尖叫。帕特裡克·施維茨從後麵突然襲擊,拉著黛咪的手往裡拉。
黛咪·摩爾扮演的莫莉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嚇得大叫一聲往後倒,然後發現是男友薩姆在惡作劇。順勢就倒在了他的懷裡。
而施維茨扮演的薩姆也順勢一抄,抱起了莫莉的腿彎,抱著她親了起來。
“cut!”
兩位演員對這種受驚的反應處理的很好,黛咪·摩爾的身體語言有一個很突兀的因為受驚嚇以後縮的動作,好像一隻小貓咪受驚以後的樣子。
一般這種戲份,很多演員隻有真實地被驚嚇到,才能演出這種觀眾認可的反應。而黛咪·摩爾的那個收縮,表明這個女演員對身體的感知能力,情緒的控製力都是非常過關的。
“非常好……”
羅納德把演員誇獎一番,繼續拍攝接下來的情節。
隻見帕特裡克·施維茨用手攀住了窗框,好像在做一個引體向上的動作,對著外麵的木頭雕像就是兩腳蹬出。
砰的一聲,雕像蕩了起來,先往外搖,然後在重力的作用下擺了回來,正好被施維茨接住,然後就在工人的幫助下往房間裡搬。
“當心”,黛咪·摩爾扮演的莫莉對男友的聰明麵露微笑,趕緊上前幫忙。
“薩姆,莫莉,你們在嗎?”後麵傳來了卡爾的扮演者托尼·高德溫的聲音。
“他來乾什麼?”莫莉問。
“奴隸勞力嘛”薩姆開玩笑,然後向後叫道,“快來幫忙。”
卡爾連忙向前,幫著兩人抬著雕像。
“cut!”
這場戲是三個主角的第二次出場,把三個人的性格都表現的很充分。莫莉有主見且獨立,薩姆聰明有點輕佻,卡爾則是薩姆的跟班,並且暗戀莫莉。
一出場,就在觀眾的心目中,快速樹立了三個主角的形象。羅納德這種敘事技巧是越來越純熟。而三個演員的反應,也都非常棒,讓觀眾很入戲,一看就能夠對號入座,開始期待接下來三個人會發生些什麼。
“導演,每日新聞的記者來了”助理小胖妞裡奇·萊克,見縫插針的對羅納德通報了事先約好的記者采訪。
“你好”,正好碰到重新布光的時間空檔,羅納德順便和每日新聞的記者聊了起來。
這次他們沒有派出娛樂版的記者,而是找了一個時事版的資深記者過來采訪。
記者就在旁邊看著羅納德如臂使指地指揮劇組,等他有空檔的時候,則時斷時續地問些問題。
問過了些對新電影的期待,現在正在上映的當哈利遇上薩莉在紐約熱映的感受之後,記者問出了約好的主題。
“我看到你的拍攝計劃裡,男主角在紐約曼哈頓被刺死,這是一出悲劇嗎?”
“悲劇嗎?也許也可以這樣理解,不過主要還是故事的需要,這個電影的名字就叫作鬼(ghot),你可以想象,大多數男主角是一個鬼魂的形態……
我個人是把它看作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來看的,愛情最重要的是心心相印,情侶之間有很多隔閡,有的時候要放開胸懷才能夠把愛意傳遞……”
“我看到劇本裡,男主角是在百老彙這樣的曼哈頓高尚區域被搶劫,然後為了保護女友而被刺,這是否是你對現在紐約治安現狀的一個隱喻呢?
“隱喻?也許吧。不過這個情節都是編劇寫的,你得去問他。在我看來,這是敘事的需要,並不是什麼對紐約現狀的諷刺,當然,現在的治安確實不太好,前一段還出了中央公園的案子。
我作為一個紐約長大的孩子,希望這座城市能夠恢複安全和平靜,不要在中央公園裡跑步還會遭遇危險……”
羅納德點到即止,沒有說出任何候選人的名字,但是說的話有無一不在指責紐約的治安狀況。
他完全不怕丁金斯方麵,因此而對他攻擊。因為紐約的治安,現在已經是一個人人關心的問題,就連丁金斯這樣以黑人為最穩固的票源的黑人政客,也得在競選集會上,再三保證當選後要把維護城市的安全作為第一要務。
畢竟,黑人和白人一樣,也隻有一條命。雖然黑人攻擊白人的中央公園無人案引發了很多的爭議,被雙方拿來互相指責,但是實際上最最受到治安惡化影響的,還是布朗克斯的那些黑人社區。
隻不過因為黑人之間的暴力犯罪,沒有太大的新聞價值,所以不被媒體廣泛報道罷了。
……
在紐約的拍攝,因為魯迪的幫助,格外的順利。
這天晚上,羅納德和劇組來到了華爾街,這裡是百老彙去到兩人的公寓的必經之路。從百老彙看完戲劇出來,步行五分鐘就到了這裡,轉一個彎再走上五分鐘就到了公寓了。
這裡是華爾街交叉的一條小路上,昏暗的路燈下,地麵被勉強照亮,四周的環境有點黑黑的,這裡就是薩姆遇刺的地方。
當然,劇組是不怕任何安全問題的,除了羅納德的保鏢丹找來了當年的同事,給劇組做了安保工作以外,nypd還特意派來了幾輛警車,在四周的路口處做了清場。
薩姆和莫莉在秋天的晚上一路步行,兩人聊了幾句戲劇,還有莫莉即將舉行的畫廊展覽,天氣有些涼,薩姆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莫莉身上,莫莉自然地想和薩姆聊一些兩人感情的事情。
“體育畫報會報道我的展覽。”
“彆怕,那些記者都是當年藝術學校不及格的學生。”
“但是他們有八百萬讀者……”
“重要的不是他們,而是我怎麼看,我覺得你的作品美極了。”
帕特裡克·施維茨和黛咪·摩爾,就像一對情侶一樣走在小街上。兩人的身體動作確定無疑的表現了出來這一點。
羅納德就坐在了一邊的攝影機後麵,底下是一道搭建好的滑軌,一眾苦力在那裡用力的推著攝影機,平行地跟隨著兩位演員,鏡頭從4度角拍攝特寫,非常有美感。
觀眾看到這段時候,就好像在和兩位情侶一起走著,觀察著他們的種種美好。
聽到了薩姆的甜言蜜語,莫莉甜蜜的一笑,她醞釀多時的話,總算可以說了。
“薩姆,我想和你結婚……”黛咪·摩爾緊了緊摟著施維茨的手臂,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那種求婚的表情,是很確定薩姆就是她愛的那個人的。
“什麼?”薩姆到吃了一驚,施維茨的表情說不清是什麼含義。
“是的,我想了很多……”黛咪·摩爾臉上,完全是一副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彆想讓我說第二次的表情。
“什麼?”施維茨遭遇女友的突然求婚,還沒有反應過來。
在好萊塢的電影上,一般都不會有女性主動求婚的情節。這是和阿美利加的傳統相悖的。如果男的不求婚,那麼傳統男的工作掙工資,女的在家當主婦的模式,就可能不再流行了。
當然,莫莉這樣的獨立都市女性,完全是這種傳統的反對者。在她們看來,女的求婚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重要的是真愛。
“你認真的?”帕特裡克·施維茨停下了腳步。
羅納德目視攝影指導,馬上攝影機也在導軌上停下,鏡頭來到了兩人略略靠前的地方,側麵的特寫,變成了正麵4度。
黛咪·摩爾也停了下來,她看著薩姆,“是的,我想,我們就應該這麼做就對了……”滿懷期待的她,甜蜜的看著施維茨扮演的薩姆。
“但是,你從來不想討論這件事的。”
“哎……”,黛咪·摩爾歎了口氣,她看向了另一邊的星空。
這時候,帕特裡克·施維茨的視線也從兩人彙聚的焦點中離開,看向了另一邊地麵。
這種身體語言的表演,要比台詞重要的多。觀眾從中感受到的信息,是薩姆對婚姻還有疑慮,讓鼓起勇氣的莫莉失望了。畢竟如果女性首先提出這種事情,而被拒絕的話,那以後兩人的關係也很難維持現狀了。
如果把不看兩人的表情和動作,隻是聽台詞的話,這些重要而關鍵的信息就被丟失了。
莫莉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回應,抬了抬頭,好像要把淚水憋回去,兩人繼續向前散步。羅納德一揮手,苦力們又開始推動攝影機跟隨。
走了幾步以後,黛咪·摩爾扮演的莫莉,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薩姆,她要確認兩人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你愛我嗎?薩姆?”
“你覺得呢?”
“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呢?”莫莉深深的失望,說話的時候不看薩姆的臉。兩人又停下。
這次不消羅納德揮手,苦力們已經停下,排練了多次了。
“什麼意思?我不是每天都在說?”
“不,你沒有說,你總是說dido,不是我愛你。”
“我覺得,有的時候說不重要……”兩人繼續前行。
這一段對話,兩人的誤解甚深,男女的心態也表現的很到位,想必所有的觀眾都會有同感。
“cut!”
羅納德覺得兩個明星的狀態實在是好,抓緊再拍一遍。
拍到了所需的鏡頭素材以後,羅納德揮手讓另一個演員上前,他就是扮演那個搶劫者刺客的裡克·阿維雷斯。一個拉丁裔演員,長的就很蠻橫,加上發型和化妝,更加野蠻。
“嗨,裡克,好久不見。”這時候,海倫正好來到了劇組,她和裡克·阿維雷斯打招呼,兩人在“成功的秘密”中有過合作,那時候裡克·阿維雷斯演一個維修工。
“你介意嗎?”羅納德回頭一看是海倫,為了抓緊時間,趕緊和裡克說戲。
“哦,我不打擾你們了。”海倫乖乖退到了一邊,他看著羅納德指導的樣子,不禁泛起微笑。
“啊哈……”黛咪·摩爾在旁邊看到了這一幕,心想羅納德你也不是……
“你在那裡出現的時候,要動幾個酒瓶,發出聲音,這是給觀眾的一個信號。”
羅納德結束了對裡克·阿維雷斯的指導,觀眾看到這裡,還以為接下來會發生薩姆和莫莉因為求婚不成造成的感情衝突,沒想到急轉直下……這裡需要給他們一點點的暗示,比如一聲酒瓶子的滾動聲,介紹搶劫者出場。
“action!”
攝影機現在已經徹底在薩姆和莫莉的前方,觀眾的視線是回過來看著他倆。
正好到了那個品味求婚失敗的苦澀的時候,“嗒……啷啷……”裡克·阿維雷斯扮演的威利,踢翻了幾個酒瓶。
薩姆和莫莉發現了不對,兩人掉頭就走。威利從後麵追了上來,鏡頭對著他給了個特寫,一臉橫肉的他看上去就是個罪犯。
羅納德在攝影機後麵看著一切,這個名字都是故意設計的。威利這個名字就自帶一種魔力,因為這就是那個引發了杜卡基斯大統領選舉敗選的逃犯的名字。當然,為了不得罪黑人觀眾,這個人物羅納德挑選了一個拉丁裔的演員來演。
薩姆拉著莫莉,快步走開。但是威利追得很緊。
“你到底要什麼?”感覺到威利已經到了背後,薩姆突然轉身,試圖嚇走對方。他是個很強壯的男人,一對一的話,未必沒有勝算,至少可以讓莫莉趁機逃跑。
“嗯?”裡克·阿維雷斯摸出一把道具槍,頂在了施維茨的下巴上。
“都給他,都給他……”莫莉嚇壞了,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ok,錢都在這裡,都拿去,放過我們。”薩姆也不會逞英雄。
突然,威利推了薩姆一個列趄,槍指著對方瞄準。
莫莉上來乾涉,被威利一掌打在臉上。
薩姆見事不妙,奮力把威利推在牆上。
莫莉在一邊大喊“快來人那……”
“砰……”道具槍響了。
“cut!”
羅納德覺得施維茨和黛咪,真的進入了一種區域裡。兩人今天晚上的表演,沒有一個動作不準確,也沒有一個動作是多餘的。
休息了一會兒,鏡頭對準了黑漆漆的街道,燈光把近處照亮,遠處還是保持黑暗。
“噠噠噠……”扮演威利的裡克·阿維雷斯快步逃走。
“噠噠噠……”帕特裡克·施維茨在後麵追,眼看追不上了,他停了一會,然後返回了過來。
鏡頭裡,一開始隻是黑暗裡的一個人影,然後燈光照亮了他的臉,是薩姆回來了。
然後帕特裡克·施維茨的臉上滿是疑惑,他好像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然後他蹲了下去,看著地上的莫莉,發生了一件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cut!”羅按的叫停,“快快快,化妝師,特效化妝!”
為了搶拍攝時間,施維茨就在現場化妝,他的胸前被人弄個一個大的血袋,裡麵都是暗紅色的顏料水加上番茄醬。在暗處和血是一個質感。
核對了攝影機的位置而會角度以後,拍攝又開始了。
“救命啊,誰來幫幫我?”黛咪·摩爾絕望的大叫,她摟著躺在地上的施維茨,紅色的假血不斷的從他的胸前流出來。黛咪·摩爾扮演的莫莉,因此手上,臉上,身上,都是薩姆的血。
原來,剛才追出去的薩姆,已經是一個鬼魂了,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地上自己在莫莉懷裡的屍體,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cut!”
這場戲不好多拍,好在兩位演員的表演很完美。
羅納德看向了特效總監範弗利特等三人,他們都表示沒有破壞特效的準確性,可以使用。
“好,今天就到這裡,收工了。”
一旁一直等著的海倫笑著等羅納德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上前挽著他的胳膊,今天羅納德加班,兩人的晚飯就推遲到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