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忘記了，不是做視覺特效的人都會誤解這個名字，以為是迪士尼的那些動畫片。”
約翰·範弗利特笑了笑，給羅納德也解釋了一番。
動畫（animation）這個詞的本意，就是讓一個靜止的物體動起來。迪士尼的動畫片，實際上就是讓繪製在紙上的人物形象，變得會動，從而變成一部電影。
而在視覺特效的領域裡，也有一種人就被稱為動畫專家。他們的工作，就是讓電影裡本來不會動的物體，在銀幕上按照導演的運動起來。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羅納德把劇本裡幾個視覺特效密集的場景的文字，交給了範弗利特，然後拿起鉛筆開始畫起他希望的場景形象來。
“我想特彆處理的場景，就三個密集的地方。第一個是紐約百老彙街頭，薩姆被槍擊致死，他的靈魂出竅，看到了躺在地上，被莫莉摟在懷裡的肉身死去的鏡頭。
兩個薩姆都要在一個場景裡，但是一個要有鬼魂的感覺，可以穿過各種物體和人體不受阻礙。”
“傳統的視覺特效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你隻要讓替身代替男演員躺在地上……”
範弗利特看到了羅納德搖頭，知道這種b級片的方法，對麵的導演不滿意。“不過這種處理方法太粗糙，不能使用特寫鏡頭。另外的辦法是使用多次重複曝光……那也不太精確，或者用綠幕拍攝鬼魂的行動，然後再合成到膠片裡麵。”
“我想要看看效果，第二個場景，是鬼魂在地鐵車廂裡，在不同的列車之間穿牆跳過去的畫麵。”
“這也是同樣的思路，不過地鐵這樣高速運動的物體，你需要高精度的攝像機控製……”
“第三個場景，是最後壞人卡爾自作自受，被玻璃插死以後，鬼魂出來把他推向地獄，以及和莫莉告彆以後，終於上天堂的薩姆……”
“你的意思是要一些黑色的幻影把卡爾拉下地獄，然後薩姆的整個人散發著輪廓光，最後上天堂？”
兩人在畫板上討論了一番羅納德需要的效果，範弗利特沉吟半晌，然後給了一個方案。
“我理解，超過000萬的大製作，你需要的是不同於b級片那些特效的真實感。”
“很對，很對，我不能忍受銀幕上觀眾覺得那是羅傑·科……嗨嗨，你懂的，就是那種加農炮影業拍攝超人四，那種兩塊三毛五的特效……”
羅納德把意思傳達到了。
“要達到這種真實感，其實需要的是不是什麼新技術，而是大量的專家的工作時間投入，慢工出細活。”
範弗利特明白了，這部人鬼情未了（ghot）的電影，視覺特效上沒有太多突破性的進展。
比如他需要的那種兩人出現在同一銀幕上的，好萊塢從二十年代就會拍了，現在隻不過有了電腦的輔助，可以有更精細的方法來操控。
而那個穿牆，和上天堂之前渾身發著一種柔和的聖光的特效，早在198年也被解決了。
那年的“捉鬼敢死隊”，就是靠著銀幕上各種鬼魂的精細特效，從而一炮走紅的。
而真正麻煩的，倒是壞人卡爾下地獄的鏡頭。
“聖光的鏡頭，你最好是找老板影業的理查德·埃德倫德，就是他發明了”捉鬼敢死隊”裡的那種輪廓光視覺特效。可以很天衣無縫的跟著角色運動。
“你的團隊不行嗎？”羅納德見範弗利特還是一種技術專家的做派，笑了起來，這種人其實挺可愛的。
“不行，我養不起這麼大的團隊，好萊塢隻有工業光魔能夠養的起這麼多全職的員工。”範弗利特擺擺手，他擅長的動畫特效，又不可能連續不斷的接到大量使用視覺特效的電影單子，隻能保住幾個核心的員工，然後有單子了，再去招聘那些工程師回來乾活。
那些視覺特效工程師，在好萊塢的狀態就像遊牧民族，什麼地方有特效電影，就蜂擁過去乾活，然後就撤退。下一次可能就是另一個電影，另一個公司牽頭，但是還是同一批遊牧民過去乾活。
“好吧，但是我的電影，需要一個視覺特效總監來統籌各個公司的工作和進度。”
“那理查德·埃德倫德最合適了，他的手下都是熟手，大概三五個工程師就可以乾的很好……”，範弗利特似乎沒聽懂羅納德給他的暗示，當場表示還是老板影業的埃德倫德最合適這個工作。
“還有什麼難點需要解決？”羅納德明白，這些人還沒有沾染好萊塢的習氣，說話比較實事求是。
“另外就是高速攝像機的運動，需要能夠精確的複製上一次拍攝攝像機運行軌跡的工程師，好萊塢隻有工業光魔最合適……”
“我會給盧卡斯打電話的，你覺得需要多少人？”
“你的場景最複雜的，需要兩班攝影機操作員，大概二十個人的團隊就行了。”
“所以我隻要這些人就能完成視覺特效的工作了？”
“那肯定是還不行，你還需要一些特彆細心的人，給做好視覺特效的部分，一幀幀的對上原始膠片。你要的真實感，主要就是看你能找到多少好的對齊工程師，最好是女性，她們非常厲害，大概有個6-8位就可以了，多了也不能同時趕工。”
“有推薦的人選嗎？”
“凱瑟琳·基恩，她原來和我一起工作過，她現在自己做的小工作室，在給電視台和政府做老的新聞影片的修複工作，她們的交付質量非常高。”
“所以，剩下的就是把壞人卡人連拉帶拽地送進地獄的鬼魂的特效了，你有什麼想法？”
“這個吧，我說句實話，你與其使用最先進的電腦圖形cgi，還不如用最傳統的動畫手繪，迪士尼那種……”
有的時候，高科技不如用藝術家，一個有經驗的老畫師，可能最終的對這種特效的完成效果，要比最先進的cgi電腦渲染的效果還好。
“那就必須你來了……”羅納德指著範弗利特一笑。
“這的確是我的專長……我大約需要三個人……”
“把所有你提到的人都找來，我和他們聊過以後，就會組建特效團隊，你們大約有……羅納德看了看筆記本上的日曆，”大約有6-7個月的時間來完成所有的特效。我們的拍攝大約在五周以後完成，你們現在可以先試驗……”
……
“你確定嗎？你組建的團隊的價格，比全部由工業光魔來做，要低這麼多？如果你覺得成本太高的話，我們派拉蒙還可以追加一筆投資的。”林賽·多蘭看到了羅納德提供的報價，不禁問道。
這樣為大製片廠省錢的大導演，她還沒怎麼合作過。
“不是我給你們派拉蒙省錢，而是工業光魔的主要人力，都要給他們自己人的幾部電影做特效。而我們這部電影裡有很多的特效，和工業光魔擅長的也不太一樣，比如這種精細控製電影裡人物的位置的工作，凱瑟琳·基恩那個公司是最強的，白宮新聞處也找他們，而不是工業光魔。”
工業光魔的主要工作力量，都被用來給羅伯特·澤米吉斯，這個斯皮爾伯格—盧卡斯聯盟的內部人，去做“回到未來”的第二部和第三部的特效了。
羅伯特·澤米吉斯拍攝的視覺特效大製作，真人和動畫融合的“誰陷害了兔子羅傑”，賠了大錢。為了斯皮爾伯格的安博林，和他自己的前途，他不得已，又把自己不拍“回到未來”續集的諾言給吞了……
而且他還是一拍就套拍了兩部續集。據說這樣套拍比較省錢，弄得伊麗莎白·蘇，莉·湯普森，和邁克爾·j·福克斯等人不得不連續拍攝了六個多月。
為了電影，邁克爾·j·福克斯不得不辭演了“家庭紐帶”電視劇。造成了這部陪伴電視觀眾七年的常青劇，就此結束。
工業光魔其實是一個半壟斷性的視覺特效廠商。因為在好萊塢，能夠真正的投入巨資，不斷的拍攝特效電影，把技術推向突破的導演和製片人，也隻有斯皮爾伯格和盧卡斯兩個人。
他們的家底也夠厚，雖然遭遇了不少票房滑鐵盧，但是還能夠繼續拍攝下去。
而其他的電影製片人都沒有這個能力持續投入，工業光魔要價非常昂貴也就可以理解了。
好在羅納德有卡梅隆幫忙，幫他找齊了市場上最優質，最有性價比的視覺特效團隊，這才讓羅納德放心。
“所以，我們不用擔心特效的最終效果，對嗎？”林賽·多蘭隻要羅納德點頭就好。
“沒有什麼問題，我們使用的是虎膽龍威裡的新開發的技術，那個叫做photohop的軟件非常好用，我看效果會超過任何傳統的視覺特效……”
“好吧，我們去看看第一天的排練，今天布魯斯·威利斯，和帕特裡克·施維茨的妻子莉薩也要來……”
林賽·多蘭拿著預算去交差，這個價格雖然羅納德已經提升了不少，但是還是比工業光魔低了30%，老板會誇獎她的管理能力的。
“布魯斯……歡迎……黛咪還在準備……”
羅納德在排練室的外麵，和來探妻子班的布魯斯·威利斯打招呼。
威利斯表麵上對黛咪·摩爾拍攝的電影不太在意，認為不過是一部傳統的愛情片。但是聽說男主角是帕特裡克·施維茨，也特意來探班。
辣身舞裡的強尼的形象太過耀眼，好萊塢到處都是施維茨的花癡粉絲。聽說劇本裡有不少兩人親熱的戲份，威利斯還是覺得特地來看一看為好。
“嗨，你知道的，她過去經常去我的劇組探班，雖然黛咪不說，我也猜到了她很想我來探班……”布魯斯·威利斯不可能承認自己的擔憂，還是擺出一副英雄氣概。
他的形象是一個藍領英雄，不可能擔心因為魅力不夠，老婆被彆人……所以雖然他特彆從虎膽龍威劇組請假過來，也要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我給你介紹，這位是男主角的妻子莉薩·妮米”
同樣也是舞蹈演員的莉薩，也對丈夫拍攝這種愛情片很擔心。畢竟是黛咪·摩爾演對手戲，她可不像當年拍攝“辣身舞”的時候那麼淡定了。
詹妮弗·格雷那個猶太姑娘，長的也難看，這次的黛咪·摩爾可不一樣。
“你好……”兩個配偶，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都叉起手臂，看向排練室的門。
“早上好，羅納德。嗨，honey，你怎麼來了……”推門進來黛咪·摩爾看到了布魯斯·威利斯，心中很是開心。自己總算讓這個銀幕硬漢，有了點危機感。
“我來探班啊……”布魯斯·威利斯明顯鬆了口氣。帕特裡克·施維茨和黛咪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化學反應的樣子。兩人講話都離著三尺遠，而且舉手投足之間沒有任何默契。
“親愛的，你的膝蓋最近沒事吧？”那邊的莉薩也明顯鬆了口氣。她看到黛咪·摩爾剪成了短發，就把自己的長發不停的撥弄。
再加上今天黛咪說話的聲音很沙啞，和自己的那種非常女性化的音色沒法比嘛。
“我們再來排練一次，這段台詞……薩姆是一個小時候受過心理創傷的孩子，他不說我愛你，隻說dido（我也是的意思），是害怕心愛的東西會像小時候一樣失去……
而莫莉雖然表麵堅強，但是內心也渴望愛人對自己經常表達愛意，總是回避不說我愛你，讓她對這段感情有很強的不t確定性。
當然雖然這麼說，莫莉大概率還是會諒解薩姆的，她真的愛他，要不是出了意外，他們互相不會傷害彼此的……”
排練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羅納德對兩人對劇本的理解不是很滿意，隻能親自下場給他們說戲。
布魯斯·威利斯，和莉薩·妮米放下心，滿意的提出告辭。
“祝電影成功……”
“祝你好運，羅納德……”
兩位配偶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兩位男女主角，對台詞排練的時候，也毫無化學反應，不可能擦出火花的。也就是羅納德對他們都有提攜的恩情，不好說什麼幸災樂禍的話。反正他們家庭也不靠這部電影，以前的辣身舞就讓莉薩過上了富裕的生活，威利斯則覺得老婆沒有成為一線大明星也不算壞事。
羅納德回來，對兩人排練看了幾分鐘。旁邊的攝影指導和藝術指導都大皺眉頭，這一對現在還沒有進入狀況，確實有問題。
“拿攝像機來，對著他們拍……”羅納德終於發話。
攝影組很快拿來了一台索尼錄像機，對著兩人開始拍攝。
“果然，沒有問題……”
這段排練完，羅納德把錄像帶塞進現場的電視機，拉著兩位主角看他們的排練效果……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妙，經過了攝影機鏡頭的變形，施維茨和黛咪·摩爾兩個人，出現在電視機屏幕上，就莫名其妙的有了光彩，兩人說台詞的時候，在現場就像高中男女學生一樣的無情，但是到了鏡頭裡，就變得情意綿綿。
黛咪·摩爾和帕特裡克·施維茨對視一眼，他們沒法看自己現場演起來是多麼的糟糕，看到電視裡兩人的化學反應如此之好，眼睛裡又多了一些默契。
“把電影攝影機搬來，讓他們穿上戲裡的服裝，再排練一次。”羅納德摸著下巴繼續發號施令。
到了第二天，加急洗印出來的膠片，在放映室裡被投射到了銀幕上。
“多麼神奇……”
攝影指導亞當·格林伯格也沒太見過這種情況。特寫鏡頭有一種特彆的魔力，兩位演員都是那種膠片上大放光彩的演員，在電影銀幕上的化學反應，好像又比在電視錄像帶裡好了一個數量級
不知道羅納德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下，幾個主創，看著羅納德就像看一位魔術師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