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這樣的拍攝，是不是以後就不用費很多錢搭景了？”戴安看著羅納德反複放著的那一秒鐘的鏡頭，趴在羅納德的肩膀上說道。
她對電影業的“浪費”印象深刻，當年拍攝“怒火街頭”的時候，導演沃爾特·希爾沒有去芝加哥地鐵取景，而是在攝影棚裡從頭搭了一個地鐵站出來，足足花了幾百萬美元。因為白天拍攝晚上的戲攝影棚屋頂漏光，就在攝影棚外麵再搭建了個大帳篷
還有最後一首戴安演唱的歌曲，因為版權問題重拍，把剛剛拆掉的演唱會布景，重新搭建了一遍，又浪費了一百萬。難怪這部“怒火街頭”票房不佳以後，他就好幾年拿不到導演機會了。
實際上在好萊塢蠢人是沒法生存的。預算是不是用在了地方，有經驗的製片人不會看不出來，隻要看樣片的時候，就知道錢花在了哪裡。
如果你浪費錢拍出來的票房不錯那還能忍受，如果票房不佳，那麼比那些在預算上更老實的，也票房失利的導演一比，明顯後者會得到多幾次額外的機會。
“也許是，我希望是這樣，不過現在的技術還不能處理的很好，我看還要發展好幾年才行。”羅納德想了想，等到這樣的接景技術成熟，以後種種借著搭景和布景貪汙拍攝經費的行為，也會被新技術壓製了。
“親愛的，我今天和李察·基爾試鏡了，導演彭妮·馬歇爾說我們的化學反應不錯哎……”戴安把話題轉到了“3000”的選角上。
“哦？是他？”羅納德記得這位帥哥，之前戴安在科波拉導演的“棉花俱樂部”裡，就李察·基爾演過情侶。
羅納德抬頭看了看戴安，眼睛裡充滿了期待自己給予她演技肯定的期盼。新婚妻子還是很在乎自己對她事業的評價的。
“我記得科波拉導演是很喜歡你的表演的，他專門和我說過你的表演出類拔萃。不過那部戲你的扮相不好看，有點胖。”羅納德摸了摸戴安的小肚子，當時她為了演出二十年代女明星豐滿的身材，弄得人都胖了好多。
“嗯，你還說，當年你還說我胖了像是懷孕了……”戴安想起往事，輕輕地打了羅納德幾下。
“嗯”，羅納德其實相當受用，不過，和李察·基爾化學反應好？我不太喜歡。
“你是不是嫉妒了？哈哈哈，我在片場其實和他不怎麼合得來，不過鏡頭裡我倆看上去比較有感覺。”戴安膩著羅納德笑道。
攝影機是個很神奇的機器，有些銀幕情侶在實際上矛盾很多，不能相處，鏡頭裡確實絕配，觀眾愛他們愛的要死。有些事實上的情侶，在銀幕上卻毫無感覺，看上去活像一對路人。
比如讓一代觀眾如癡如醉的“亂世佳人”的主演克拉克·蓋博和費雯·麗，拍攝的時候就矛盾重重，蓋博甚至在拍攝吻戲之前口嚼大蒜來捉弄對方。
“我確實嫉妒了，當時應該聽科波拉的，放棄導演去當演員，這樣就可以和你在銀幕上也扮演情侶了。”羅納德開始和戴安調笑。
“李先生，李夫人，你們的晚餐。”羅納德的私人會計師推薦的中餐廚師，送來了燒鵝，叉燒和炒青菜。這位年輕的廚師是洛杉磯原來華埠粵菜餐廳的廚師，想多掙點錢自己開飯店才答應來應聘羅納德的廚師。
他和理查德推薦的另一位意大利廚師，做的飯菜都很好吃，很合新婚夫婦的胃口。，也照顧到了女演員的食譜需求，不容易發胖。難以取舍的羅納德，乾脆一起雇了，現在每天都做好飯菜帶來酒店，等新房子落成以後，他們在大房子裡就有自己的住房和廚房可以施展。
……
“親愛的，我給你整理好行李了。早點回來……”，第二天一早，臉頰紅紅的戴安已經幫羅納德的衣物整理好，一個行李箱躺在沙發上。
“謝謝，親愛的。”羅納德笑著吻了戴安一下，然後戴安又回吻了他的臉頰。這種阿美利加傳統家庭溫馨，讓兩人都很受用。特彆是戴安，出生幾周父母就離婚，她和羅納德其實差不多，對平靜的家庭生活都很渴望。
今天戴安又要去劇組繼續試鏡，羅納德則要去一趟南達科他州，“與狼共舞”的拍攝又出現了問題。資深的製片人波莉·普拉特也打電話來求救兵了。
一些狩獵場麵的拍攝，遭遇到了動物保護組織的抗議，當地的警察隔三岔五的遭遇到了報案，說劇組虐待動物。他們似乎是知道羅納德是製片人，所以不肯和解，非要羅納德出麵和他們麵談，似乎要借著這個項目，來給自己的組織打響名氣。
無論如何，羅納德都得去一趟，否則拍攝耽擱下去，浪費的製作費用又是天文數字。
小巴德和保鏢丹，已經在門外等候，他們看著羅納德臉上的口紅印，都憋著不敢笑。最後還是巴德遞了一張紙巾給他，才就著後座上的小鏡子擦乾淨。
“是，這裡是羅納德的電話，請問你的姓名？”汽車到了機場，在候機室裡，理查德已經在那裡等候。就在大家要上飛機的時候，接到了一個女人打來的電話。
“是辛迪·克勞馥……她找你有事。”理查德悄悄在羅納德耳邊彙報。
“她不知道我剛結婚嗎？”羅納德看了理查德一眼，後來有幾次開私密派對的時候，克勞馥都婉拒羅納德的邀請，隻有另一位模特克裡斯蒂·圖靈頓每次都來。怎麼現在又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想，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她說有你的新項目的事情想和你聊聊。”
“哦”，羅納德沒想到高估了自己魅力，接起了電話，“是我，羅納德。”
“恭喜你新婚，羅納德。”辛迪·克勞馥在電話裡結結巴巴地先恭喜了羅納德。
“謝謝，你找我是……”
“我想和你確認一下，是不是你的新婚妻子要和李察·基爾一起演一部有浪漫愛情戲的電影？”
“是啊……”，羅納德心想你還想競爭女主角還是怎麼？可惜已經晚了……
“我有個要求，能不能……能不能最好不要選中李察當男主角？如果真的非他不可的話，能不能允許我方便的時候，經常去劇組探班？”
“不是，你為什麼要來？難道你和李察？”
“是的，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已經秘密的交往了一段時間了……”辛迪·克勞馥在電話那頭挺了挺胸膛，自己的魅力很靠得住，為了爭取李察·基爾的正牌女朋友地位，她打敗了演員金·貝辛格，歌手貓王的女兒普裡西拉·普萊斯利，老牌女明星芭芭拉·史翠珊，哥倫比亞女高管道恩·斯蒂爾，同為模特的周天娜，勞拉·貝莉……以及無數不知名的美女。
但是李察·基爾這樣的男明星，在好萊塢和模特界就像一頭發情的公牛，她每天還是要處理那些聞著味道就撲上來的女演員和女模特們，而且李察·基爾還沒有公開他們的特殊關係，真是令人頭疼。
“哦，你來吧，隻要不影響拍攝就行。我說，你對男朋友可是很上心啊？”
“你不知道李察，他每次拍戲，都會和女演員假戲真做……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得去片場看著他……”辛迪·克勞馥心想，還不是你這個良好資產沒有和自己發展特殊關係的心思，我才不得不和男明星戀愛，還得不停地和那些女人搏鬥。
“他媽的，李察·基爾這家夥是不是每次在劇組都會發情？”，羅納德放下電話又想起了戴安要和他配戲，就是一陣不舒服，“怎麼女朋友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
“其實他未必是男主角的最佳人選……”，理查德在心裡就把李察·基爾的名字打了個叉，自己對劇組完全可以施加一些影響力。有些羅納德不方便說的話，做的事情，身為經紀人的他，就得幫著乾……
……
到了南達科塔州“與狼共舞”的拍攝地，羅納德先去找波莉·普拉特商量，順便看了看樣片。
“凱文（科斯特納）缺乏經驗，但是確實是一心想拍出好電影的導演。你看這些鏡頭，就可以看到他的努力和進步的速度。”波莉對科斯特納還挺有好感。
她指著凱文·科斯特納拍攝的影片開頭的一幕鏡頭對羅納德解說。那是一個看場交代鄧巴中尉（也就是後來印第安達科塔族的名字叫做與狼共舞的主角）的背景的戲。
在南北戰爭的決定性一役裡，鄧巴中尉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放開胸懷，閉上眼睛騎馬衝向了敵軍陣地。對方的線列步兵集火射擊，卻都沒有擊中策馬狂奔的他。
被這種神跡鼓舞的北軍，跟在後麵衝鋒，擊敗了南軍獲得了勝利。
為了表現這樣視死如歸，和鄧巴中尉的個性特點，凱文·科斯特納居然在馬上真的閉眼，然後任憑戰馬帶著他奔馳。雖然那匹馬是馴服度很好的，但是這樣拍攝的危險性還是很高。
羅納德看到了最後，負責道具的工作人員向著科斯特納狂吼，以免馬匹衝向南軍布景裡的柵欄。
“注意安全吧……”，羅納德知道拍攝西部片的演員，往往馬術都很好，這種情況一般都能控製住馬匹，但是他還得叮囑兩句。
“動物保護組織是怎麼回事？”羅納德還是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好像有人告密，所以這些動物保護組織的人，一開始就跑來南達科他州盯上了我們劇組。”普拉特講起這事也皺起了眉頭，一般在這種鄉下地方拍戲，工會都不怎麼來，哪裡會招惹這些人呢？
“我會找人查查的……”，羅納德眉頭一皺，上次泄密的事情也沒有查出來問題，這次又被人盯上了。私家偵探那邊用常規手段真的查不出什麼問題，難道真的要升級一些非常規手段嗎？
“他們的訴求是什麼呢？”羅納德又問，願意找人談，這說明訴求還是在能夠用錢解決的範圍。
……
“這是我們協會的抗議書，上麵有我們的主要訴求……”動物保護協會的人，在和羅納德，科斯特納，普拉特等人會麵的時候，遞上了複印好的文本。
“保護好野生的狼演員……”羅納德看到第一條就是要保護好狼。與狼共舞這個片名，其實說的就是科斯特納扮演的鄧巴中尉的達科塔族名字，因為他被蘇族人看見，經常和一隻兩個前腿白色的灰狼（鄧巴給它起名叫兩隻襪子）在一起。
“我們拍攝的狼，其實有兩隻，一隻叫巴克，一隻叫泰迪，我們都把他們照顧的很好的。”科斯特納歎口氣，這幫人真的是每天都來攪和，拉著橫幅，大聲叫喊著抗議拍攝。弄得現場收音都有問題。
而且他們保護動物的訴求，又很受女性和孩子的歡迎，一般人不敢強硬地對付他們，否則政客為了選票也會來支持他們，萬一上了全國電視台新聞，拍攝就更加困難了。
“但是你們拍攝的時候照顧好，其實是在破壞他們狼的本性，到了拍攝完了以後，這些熟悉了人類喂養的狼，是不適合再回到野外的。這對動物，是不人道的……”
“不是應該叫獸道嗎？”，羅納德在心裡吐槽，他也不敢正麵衝突，抗議上了電視就得停工，到時候那錢可就是花花的流淌。“你們有什麼建議呢？”
“我們建議拍攝以後，讓他們住在人類修建的安全的生態環境，讓他們既能夠保持野外生存能力，又不會被不懷好意的人捕獵……”
“有這樣的地方嗎？”，羅納德問理查德。
“加州其實有個野生動物園，可以寄養這種奇怪的動物。”理查德連忙補充，他早就做好了功課。
“這樣可以嗎？”，羅納德得到了對方的認可，“下一個議題……”
“馬匹在拍攝中，不能有任何的虐待和傷亡……我注意到你們有很多驏騎的表演，這對馬匹是一種傷害……”
所謂的驏騎就是不用馬鞍，騎光背馬的意思。這是達科塔的蘇族人當年習慣的騎馬方式。經典西部片裡的印第安人，特彆是那些壞的印第安人，比如阿帕奇族的出場鏡頭經常采用的表現方法，突出他們的凶惡！
“但是這是達科塔的蘇族的一種文化遺產傳承……我們是為了表現印第安人真正的生活方式，他們並不是傳統好萊塢電影裡的那種天生壞人，而是有自己生活方式，自己獨特文化的原住民文明……”
羅納德也有對付他們的辦法，“與狼共舞”裡雇傭了不少真正的達科塔蘇族印第安人後裔，這些人以保護自己文化的名義，和動物保護組織的人親切友好的交談了起來。
“好吧，可以保留驏騎的鏡頭，但是每天的拍攝量必須限製，不放馬鞍對馬匹是一種摧殘。我們要有代表進駐劇組，防止動物虐待行為的發生。”
最終雙方停下了對罵，商量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羅納德舒了口氣同意了。無非就是每天拍少點鏡頭，反正科斯特納的進度也不快。好在普拉特有經驗，先期找來了蘇族的現任副酋長來和他們爭論。
“最後，我們禁止你們拍攝對野牛的狩獵……”
最後的這個訴求是最難辦的，這幫動物保護組織提出了不能拍攝真實的野牛狩獵場麵。
“雖然美洲野牛是法定的保護動物，但是我們的野牛提供者，正是為了恢複野牛的種群而養殖的富翁，他每年有合法的宰殺配額的。我們可都是按照法律來的。”
羅納德心想這可沒有退讓的餘地了，劇本裡，鄧巴中尉最後被印第安部族接受，真正變成了“與狼共舞”，就是因為他通知了部族野牛群來了，一起打下了無數野牛，作為過冬的糧食。
這是敘事裡最重要的鏡頭之一，不可能不拍的。這個訴求無法退讓。
“宰殺配額，是一種野蠻的方式，來奪取動物生命的權力，這是一種惡法，我們正在努力地推翻……”
“但是現在他還是合法的，不是嗎？”
羅納德心想阿美利加是法製社會，你說破天也不違法啊。
“但是，配額規定的是，以人道的方式殺死這些野牛，而不是你們用的這種沒有必要的非人道的方式。野蠻地追逐他們，等他們筋疲力儘無力逃跑以後，再用活宰的方式，在野牛還活著的時候，就割取他們的肝臟，生吃掉……”
“抱歉，這是我們蘇族的傳統文化……”
“這是野蠻……我想，很多電視台的觀眾，會對這種拍攝很失望的。”
“這就是沒得談了？”羅納德氣壞了。劇本的細節，怎麼會被這些動物保護組織的人知道的？這是劇組裡有內鬼，還是？
科斯特納也加入了戰團，和那些動物保護的人展開辯論。但是這一點用也沒有，他們就是一口咬定這種拍攝方法太過殘忍，你們大可以用一些假的牛肉來代替真的野牛。
但是，這個鏡頭最重要的，就是一氣嗬成，通過自然的視角，來反應當年蘇族人宏大的狩獵場麵，和女性們製作食物儲備過冬的方法。用來塑造蘇族並不是那阿帕奇族那種剝頭皮的壞人，而也是和阿美利加人一樣，有文化傳統，熱愛家庭，照顧老人孩子的文明種族。
羅納德在大家“熱烈”的討論裡靜下心來，想了想真正重要的是什麼。
他暫且告辭，去另外一間房間給卡梅隆打了個電話。
“是的，一個像野牛一樣的機械設備，可以通過電子線路來控製，讓野牛的四肢和頭部可以自然的轉動……
對對，特寫和中景可以用不同的設備……嗯，好，謝謝，你估計要多少錢？多久可以做好送來？”
“彆吵了，都住嘴……”，羅納德回來大吼一聲，“我決定了不用真的野牛來拍攝這個場景，我會從好萊塢定製一個假的機械野牛，到時候用這個模型來拍攝倒地死亡的場景……”
“可是，羅納德”，科斯特納一聽要用模型，就擔心看上去不真。
“彆吵，我找的是最好的特效模型專家，幾年前的終結者他就可以做出和人的手臂一樣的機械裝置。”
“另外，野牛群奔跑的鏡頭，我們必須實拍……”
“可是，李先生，這也是對野生動物的一種迫害……”
“你也閉嘴吧，野牛飼養本來就要讓他們奔跑，否則野牛會因為運動不足生病……這是我最大的底線了，你不要再……ok？”
終於兩方達成了動物保護的協議，協會派駐了兩個觀察員在劇組，劇組還要給他們提供食物和通行許可，因為這個鄉下鬼地方除了劇組真的沒有地方吃飯了。
“羅納德，多虧了有你在……”凱文·科斯特納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拍攝了。
“我和你交個底，凱文。這個機械模型還要再花我三十萬美元製造，然後再花幾萬美元運過來找人調試和現場操作，再加上這幫狗屎動物保護組織，野牛群奔跑，和驏騎的拍攝，都要給動物留夠休息時間，這電影他媽的就像個預算黑洞，每次我覺得差不多夠用了，又會出來各種各樣的問題讓我掏錢。
最好不要再讓我經曆這種事情了，我的錢包也不是無底洞。”
科斯特納一個勁的點頭，對羅納德的支持熱淚盈眶，“這一定會是一部史詩電影的”
“他媽的最好是一部賣座的史詩電影，不要賠錢的那種……”，羅納德也叫了聲上帝保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