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歡迎……”
公務機的機長,沒有了往日的矜持,親自到休息室來問候羅納德。
星期一以後,華爾街投資圈的最高層,非常忙碌,他們或者希望把在阿美利加的損失,從外國的金融市場上撈回來。比如量子基金的老板,東歐猶太裔索羅,已經前往東京督戰,下了大規模的空單。
另外一些人,則加快和美聯儲以及聯邦政府高層的勾兌,希望聯邦方麵,可以打破政府守夜人的規矩,親自下場購買債券和股票,給華爾街注入更多的流動性,在擠兌的風潮裡穩住局勢。
但是這些人的人數是非常少的,更多的投資家,都被困在了華爾街,緊緊盯著大盤,希望從快速變動的市場裡挽回一點損失。然後在收盤後應付想要撤離的投資人,苦苦哀求。
再加上對未來局勢的擔憂,公務機的業務迅速縮小,在這個時候,能夠搶到羅納德的業務,啟程從洛杉磯飛往紐約的那家公務機租賃公司是幸運的,機長也突破常規,和空姐一起來親自問候這時還能旅行的貴賓。
“你好,我記得上次去紐約就是你開得飛機?”羅納德看著機長有點眼熟。
“是我們,很高興你能選擇我們公司的飛機。”和機長一起來的是美貌的空姐,領口故意不扣的一粒紐扣,和似乎找人修改過的裙子下擺,讓她顯得不經意的迷人。
羅納德向他們點頭致意,這次飛機可以準時起飛,因為商業航班的乘客也很少,讓本來繁忙的空港有點空。
“羅納德!李導演!讓我進去!我認識他的……放開我”。
一個穿著正裝,頭發一絲不苟,一臉努力,正在和公務機休息室門口的保安搏鬥的房地產經紀人,拚命向房間裡大喊,弄得裡麵的其他乘客都回過頭來。
“認識的,認識的”,羅納德趕忙讓他進來,這不是上周理查德幫忙找來的,比弗利山附近著名的房地產經紀人嘛,“我不是說了嘛,等我回來再說,現在金融市場在動蕩,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買房。”
“嘿嘿”,經紀人整理了一下被搞得很皺的衣服,他討好地對羅納德說,“最新消息,李先生。史泰龍的房子要賣了,你想要嗎?他的老婆正式提出離婚,兩人為了分割資產,可以打一個很大的折扣,我最先得到消息,馬上就來找你了。”
“如果他要離婚,我耐心等等,是不是還可以降價?”羅納德知道那所房子,就在比弗利山附近的電車道金三角商業區附近,很不錯的地段,出門就是各種精品買手店,就是私密性稍差。
“當然,如果賣不掉的話,還會降。但是如果你很想得到這所房子的話,我覺得還是早下手的好,畢竟這裡的房產非常稀缺,現在有不少東瀛人求購呢。”
經紀人討好地笑著,他才不信什麼降價,耐心……羅納德·李和史泰龍有恩怨,能夠把他房子買了來羞辱對方,是非常難得的機會。
“我並沒有非要得到這所房子,那裡的私密性不好,你還是繼續在電車道北麵那些靠近比弗利山的房產裡,幫我挑挑。”羅納德幫他把領子整了整,然後和理查德轉身朝登機口走去。
“好的!李先生,我幫你看著,等你回來有價格變化,我第一個通知你。”
“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理查德看出不對,馬上對羅納德發誓澄清。
“沒事,aa和好來塢裡,知道這事的人不少,我回來以後,你幫我換一個經紀人要嘴風緊的。”羅納德擺手表示不關理查德的事情。就算自己要買史泰龍的房子當麵報複,也不會這樣直接去買,肯定得找個匿名假買主,然後在錢貨兩清的時候出現。否則對方乘機提價,不是反而幫了意大利種馬的忙?
不過要不要真的這樣玩?能看到史泰龍氣歪的嘴也是很難得的……不對,他的嘴本來就歪。
……
胡思亂想的羅納德,在飛機上沉沉地睡去。
“讓大河流淌!
讓所有的夢想家,喚醒這個國家!
來吧,新的耶路撒冷!”
在飛機上,似乎是離上帝更近的緣故,羅納德又夢到了上次飛紐約的時候的那種高空俯瞰紐約城的景象。
唱歌的女聲非常高吭明亮,歌曲的旋律有一絲教堂唱詩班的虔誠,歌詞好像在謳歌這座新的上帝寵愛的城市,資本主義的聖城,新的耶路撒冷——紐約。
鏡頭是從高空中拍一個辦公室的窗戶,一個穿著高墊肩款式西服的金發女人,在裡麵打電話。然後航拍鏡頭慢慢拉遠,更多的窗戶被拉進了畫麵,每格裡麵都有忙碌的男男女女在打電話。
然後是更多的窗戶,更多的寫字樓,最後是整個城市天際線下的寫字樓群。
羅納德認出來了,這片街區就是曼哈頓下城的華爾街附近。
這個剪輯頗為高明,自己都沒有馬上認出剪輯點,一個從特寫到超級遠景的連續長鏡頭,被剪輯的天衣無縫,好像是真的在飛機上拍出來的。
這個鏡頭,得剪輯大師,像沃爾特·默奇那樣的大師來,在拍攝之前就參與設計,然後拍攝的時候也得現場指導,才能拍出合用的畫麵吧。
羅納德琢磨起了怎麼拍出這種鏡頭,他在夢裡好像飛到了拍攝現場:“各就位,我們再來一次,這次要嚴格按照沃爾特的指示來,能辦到嗎?”羅納德拿起了擴音器大叫。
“羅納德?你說的容易,你來試試航拍……上麵凍得手都僵硬了”好像是攝影師不高興了。
“彆這樣,我們再來最後一次,我隻申請了一天的拍攝時間。”羅納德隻好放軟話,不惹惱攝影師。
“要不你自己來吧?”攝影師仗著自己有工會撐腰,對羅納德擺起了譜。不是工會會員,沒有在攝影師工會備桉的人,根本沒有資格來掌鏡。
“他媽的,自己上就自己上!”羅納德把那個攝影師撥開,自己上了直升飛機。
“羅納德,彆,危險……航拍的休尹直升機沒有門的,快下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好像在焦急的阻止羅納德。
“羅納德……羅納德,……李先生”
“啊……?”羅納德的夢被那個金發空姐打斷,她蹲在羅納德身旁,彎下腰輕聲呼喚。
“額,到了?”羅納德猛地抬頭,差點撞上了那個少扣一粒扣子的金發空姐,連忙揉揉眼睛,看向舷窗外麵。
窗外已經是萬家燈火,晚上的紐約曼哈頓,光芒遮蓋了天空的月亮。真不愧是不夜城,新的耶路撒冷。
“嗯?怎麼好像今天很多樓的燈光都沒亮啊?連世貿大廈的燈光也弱了不少?”
羅納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今晚似乎紐約的光芒也開始暗澹了。
……
“這裡怎麼辦公室不開燈?”羅納德出了世貿大廈的超級快速電梯,發現目的地樓層隻有走廊有燈光,兩邊的辦公室,本來沒人也常亮的燈光都熄滅了。
“如你所見,很多做對衝,股指期貨,以及投資組合保險業務的公司,都被爆倉了。所以這裡有些樓層的租戶已經跑路了,沒人了。
我已經投訴大樓物業,要讓他們把辦公室的燈光打開,曼哈頓的摩天大樓,不能因為公司破產就不開燈……”
“投資組合保險,那是什麼?”羅納德知道對衝,也知道股指期貨,但是不知道什麼是投資組合保險。
“就是一種創新的金融合約,在股價跌倒一定的程度以後,會自動止損。”
這次來接羅納德的,是老朋友史蒂夫·班農。班農在股災裡,因為嗅覺敏銳(也因為很多投入電影業務的錢沒有回款),沒有入場,也就沒有損失。
他帶著羅納德,一起到了世貿大廈一號樓的一間大辦公室。這裡原來屬於一家從事投資業務的公司,在股災裡破產倒閉,現在被班農低價接手租下。連家具都不用換。
“田村先生來了”,班農的秘書來通報。
“我和羅納德這就去迎接。”班農拉上羅納德,去門外見那個特地來紐約的東瀛中部三重縣的實業家,田村先生。
“你好,史蒂夫……啊,羅納德桑,我最喜歡你導演的電影了,這次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一個一看上去就接受過美式教育,又和本土的日裔口音有所差彆的年輕東瀛人,剛出了電梯,就熱情的向兩人問好。
“田村桑,歡迎來紐約。”班農把他迎接進了剛租下的辦公室。
招待對方坐下,班農悄悄地把桌子上原來公司經理的名牌,移到了一邊,“這次貴伯父,田村大臣有什麼想法?”
“伯父說,東瀛在這次的股災中受到的損失較小,都是因為通產省的政策效果,財團們很希望能為穩定大阿美利加的金融秩序,出一點力……”
田村的伯父,就是掌管東瀛經濟秩序的內閣通商產業省大臣。
在東瀛的公務員隊伍裡,有兩個對經濟發展有不同看法的思潮。
一派以大藏省為首,主要是東大的學生軍考出來的中央政府公務員。他們喜歡阿美利加現任大統領的新自由主義政策,和貨幣學派的理念。他們認為,經濟隻要放任企業家發展就行,政府的作用就是為了維護金融和財政秩序的穩定,不應該對市場做任何乾預。
另一派則以通產省為首,是出自東京以外的地方派,由非東京大學的畢業生,考地方公務員資格考試的公務員,和在地方選舉中壟斷當地眾議員資格的政治家族合流。他們信奉政府需要深入的介入經濟發展的方方麵麵。提出適合自己國情的產業政策,以及在危機到來的時候,挺身而出為經濟兜底。
眼前這位出身在中部的三重縣的政治家族,祖上三代都出過國會議員。他到沒有繼承政治身份去當伯父的政治秘書,而是自己出來投身了娛樂業。擁有在中部地區的電影院線,也製作過幾部國產電影,最近在金融財團的協助下,開始涉足電視業務。
他和其他的東瀛財閥不同,也是麵向阿美利加的國際派,並不局限在東瀛國內的體係。這次投資羅納德的項目,也是另外兩位娛樂圈大老帶他玩。
“我的伯父是高官,他們玩他們的高層溝通,我現在來,還是要請兩位協助,尋找好來塢和東瀛的電影業合作的機會。”田村這次來沒有高層任務,而是為了自己的商業冒險。
他背後是一群大財閥家裡的二代子弟們,現在好來塢的電影在東瀛很受歡迎,如果能夠讓好來塢和東瀛的明星合拍一些大片,在東瀛引起轟動,甚至在好來塢得獎,那樣參與這種項目的人,在家族裡的話語權就會變得大多了。
羅納德和班農和田村聊得很愉快,年輕人希望擴大在家族裡的影響力,還有什麼比弄一部電影更加快捷的呢?
“他們東京的股市沒有跌嗎?”羅納德問班農,為什麼還有餘力來投資我們?
“也跌了,不過跌得幅度很小,甚至華爾街都不把東瀛算在黑色星期一的範圍裡,給他們起了個單獨的名字,叫做藍色星期二。”
“藍色沒那麼慘是吧?”羅納德心想。
“這次通產省的理念獲勝了,政府在金融危機的時候,決不能置身事外,東瀛給了我們很好的經驗。現在美聯儲正在考慮全麵托市,為了穩定金融市場,他們也要放棄不乾預的原則。
這不光光是我們一個國家的問題,還是整個西方聯盟的問題,所有西方國家的股市,都受到了影響。”
班農在華爾街還有些消息渠道,這次對是否政府直接救市,接盤股票,其實有非常大的阻力。
有些人覺得不符合現任大統領的經濟政策理念,也有些人認為這樣做,會讓那些不顧風險上杠杆的華爾街大鱷們,犯錯誤不受到懲罰。另外一些人反對,則是純粹想壟斷最新的救市消息,在股市上再收割一波。
“要不要去領略一下我們紐約的風貌,我這裡還有明天聖羅蘭服裝新品發布會的門票。”班農拿出兩張門票,對從洗手間回來的田村晃了晃,“髪國設計師高級定製服裝,有很多很漂亮的模特,讓羅納德和你一起去?”
“哎,我在東京也參加過不少這種時裝發布會,沒有什麼意思。等你們來東京,我帶你們去玩玩最新的一種娛樂,叫做卡拉k,那裡的妞才漂亮。”
“行吧,客隨主便,明天我們再去拜訪多一些華爾街需要幫助的金融機構,等你到了洛杉磯,再讓羅納德陪你。”班農順手把票遞給了羅納德。
“我也有啊”,羅納德心想,“多了兩張門票,要不叫小道格拉斯和唐娜一起?”
……
“你不是說唐娜要來的嗎?”小道格拉斯左右晃晃腦袋,他現在一門心思的在紐約幫助小喬治準備初選,今天被羅納德拉來,坐到了觀眾席的前排。
“她說工作太忙,想休息。”羅納德在小道格拉斯耳邊回答。
現場的音樂開始播放,他和小道格就坐在了t台的旁邊,最好的位置。
這是設計師尹夫·聖羅蘭親自安排的,本來隻有羅納德一個人有貴賓票,聽說了小道格拉斯的背景以後,也把他請到了t台的前麵。
華爾街的頹勢,似乎傳導到了時尚業。今天前排很多的位置,都空了出來,開場後,還有很多穿著像聖羅蘭工作人員的男女,穿著ysl的服裝,在填補空位。
“冬冬冬冬……”有節奏的音樂開始響起,一個個的模特踩著貓步,從t台兩側的上場門,走了出來。
ysl的新季服裝,都是商務風格。誇張的墊肩,和女裝男性化,非常有特點。
今年的顏色以黑白為主色調,一個個美女穿著褲裝,梳著非常高的發型,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跺在了地板上。
“卡察,卡察……”,今天來的攝影記者也少了很多。聲音和閃光燈都不足以填滿t台,以及晃瞎下麵的觀眾的眼睛。
羅納德把墨鏡摘下,本來準備防閃光燈的,現在也沒了必要。
正好一個留著黑人那種大波浪卷發發型的白人模特,從後麵走了出來。金字塔形狀的耳環,配上墊肩高高的小西裝,一種乾練而性感的氣質撲麵而來,一下子統治了t台。
“啪啪啪……”這個模特是最後一個壓軸出場,羅納德也和大家一起開始微笑鼓掌,這個模特略微有些齙牙,但是整體有一種知書達理的氣質,小小的缺憾反而讓她更加的真實。
模特要經過嚴格的訓練,她的貓步走的很妥當,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從內向外散發出的一種氣質,不是普通的,隻有一副美麗軀殼的模特能夠比的。
克裡斯蒂·圖靈頓嘴角含笑,她眼睛掃過台下四周,好的模特有一種讓每個觀眾都覺得自己被模特看到的能力,特彆是前排的,非常有可能就是他們買走自己身上這件美麗的衣服。
“是羅納德”,圖靈頓眼光掃過了一個高個男人,心神蕩漾了一下,她從內心往外的散發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卡察,卡察”,攝影記者看到了這種和職業性微笑截然不同的笑容,開始猛按快門捕捉起來。
“我得先走了,那邊小喬治找我們開會。”小道格拉斯看完了時裝表演,一反常態地沒有留下來想法和模特們認識。
“我等會還要和唐娜見麵,你不來嗎?”
“不了,她現在忙得很,我去她又要抽時間應付,對她不好。”小道格拉斯笑笑,自己找了唐娜好幾次,很難約上,約上了也隻是簡單的吃點外賣。
“我會給你帶好的。”,羅納德哈哈大笑。
“羅納德,你不能來當我的模特,真的是太遺憾了。”
設計師和ysl品牌的創始人,尹夫·聖羅蘭,拉著今天大放異彩的模特克裡斯蒂·圖靈頓來找羅納德。
“是啊,我也覺得,可惜我一看到凳子就想坐下去,而不是站起來。”
“噗哧……嘻”拍過廣告,看過導演椅子的克裡斯蒂·圖靈頓,聽懂了羅納德開的,關於導演的玩笑,發出了一聲嬌笑。
“不過,下次我拍現代背景的電影的時候,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讚助一下我的男女主角。”羅納德今天看到的都是適合商業場合穿的時裝,想起接下來要拍的電影就是摩天大樓裡的商業精英,起了拉讚助的心思。
“是嗎?喬治·(阿瑪尼)他不讚助你嗎?”尹夫·聖羅蘭倒是挺心動的,他的新季服裝發布會的熱度不如以往,如果能夠弄到一部大製作的服裝讚助,倒也是一種很好的營銷。
“他的衣服適合晚宴,我的電影發生在摩天大樓裡的商業精英,也許更適合ysl的風格。”
“那是肯定的,新季服裝用的是黑白的傳統經典顏色,商業精英正合適……”
尹夫大喜,和羅納德當場敲定了合作。
“我還要參加晚宴,你要不要定下一套定製的服裝,送給哪位幸運的女士?”
“就克裡斯蒂穿的那件就挺好。”羅納德覺得那套高墊肩的西裝不錯。
“那好,我讓助理幫你留下一套額度,到時候讓幸運者來我的店裡量尺寸。”
尹夫·聖羅蘭和圖靈頓回頭去找其他人社交了,臨走的時候,圖靈頓還回頭,給羅納德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她作為新任的ysl主要模特,有很多場合需要她出場。
……
“我們就吃這個?”
羅納德也獨自去找唐娜吃晚餐了,沒想到她還在辦公室裡忙碌。唐娜披上外套,表示要和表哥去樓下的賽百味,一人吃個大三明治,加上可樂,就當和表哥的晚餐了。
“我現在忙的很,這種旁觀金融危機的機會,是幾十年難遇的。西蒙斯先生說,有金融危機經驗的投資人,和沒有經曆過金融危機的投資人,本質上是兩類人。”
“好吧,我也沒經曆過。”羅納德啃了一口三明治,裡麵有吞拿魚,和酸黃瓜,加上可樂其實味道還不錯。
“嗯嗯,我這幾天學到的東西,比之前好幾個月都要多。”唐娜也咬了一大口。
“比如,現在還有人希望乘著人心動搖,利用這種恐懼,再放大恐懼,從中賺錢。危機其實就是被這些人弄到現在還不能結束的。”
“還有這種人?他們就一定能賺到錢?”
“不一定,但是真的有,這些人都是信心爆棚的人,賭性也大。比如那個新近成立的量子基金的老板,索羅。”
“那你們公司怎麼看這次的危機?”
“西蒙斯先生說,這次堅定了他用數學來管理投資決策的想法,他現在覺得自己的數學方法上,還有一個缺環沒有補上,一旦補上了就可以成立新的基金,用全新的數學方法管理,徹底擺脫人性對投資的負麵影響。”
“他還敢用數學投資啊?”羅納德搖搖頭,現在華爾街都在傳,用數學和電腦程序控製的程序交易,以及相關的保險合約,才是這場危機的原因。”
“數學沒有對錯,是人類錯誤的使用……”
“哈哈哈,說得對。”羅納德對唐娜工作的熱情很讚賞。
這個時間點,本來應該是華爾街熱鬨喧嘩的時候,但是股災的影響無處不在,整家賽百味裡,除了兄妹倆,隻有幾個華裔學生模樣的人,在旁邊的桌子上,吃最便宜的套餐。
一個帶著眼睛,略微靦腆的男生,聽到了唐娜的說法,回身過來,眼睛中似乎有一絲讚賞和感激。
“嗨,你們是從華國大陸來的嗎?”羅納德注意到這種獨特的氣質,和比較癟的錢包,是內地赴美留學生的普遍特點。
“是的,我叫張,你好。我是學數學的,聽到你們說的話,有點感慨。”
“你好,羅納德。”
這個小張,似乎不知道怎麼和人社交,互通了姓名以後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羅納德和唐娜聊天。
“那現在西蒙斯先生還有什麼缺口沒補上?什麼時候可以發新的基金?”
“他說還有有關於模式信號識彆的問題,在數學上找不到解決辦法。需要對一個為止參數模型的的天量數據,來識彆出最大的期望值,聽說要找一個叫做什麼隱馬爾科維奇……不是,馬爾什麼的模型方麵的專家。
他還說,如果不是他的老同事,陳教授在這方麵不是他的專長,他早就補齊了這部份缺口了。那位華裔教授的數學天賦,是他最為佩服的。”唐娜說著,看了一眼小張,心想這位也是華裔,不知道華裔是不是都擅長數學?
“你說的是隱馬爾科夫鏈吧,陳省身教授的專長是特征類和流形分析,你們的這個缺環,需要找的是密碼學方麵的專家,或者找電子工程方麵的專家,隱馬爾科夫鏈求未知參數期望極值的問題,在電子工程方麵有應用的。”
小張見唐娜望過來,就把自己知道的說了。
“密碼學,電子工程,請問這方麵,找什麼大學的專家比較好呢?”唐娜感覺這是個真懂行的人,連忙拿出筆記本把小張說的記下。
“你的老板是詹姆斯·西蒙斯吧?他本人就是一位拓撲幾何,和泛函方麵的專家,他如果找不到的話……嗯,我聽說在康奈爾有一些人在用代數來做隨機分析。”
“你好,我叫唐娜,這是我的電話,能給你打電話請教問題嗎?”唐娜果斷地把自己的電話抄給了小張,這種人對數學的感覺很好,說不定能挖來公司做數學呢?
“我對數論比較感興趣,對這些應用數學不是專家。恐怕對你的問題沒有什麼幫助”小張擺擺手,沒有接唐娜寫著電話的紙片,倒是報出了一串數字是他的電話號碼。
“我是來紐約看朋友的,馬上要回普渡大學,我在那裡讀數學博士。如果你想問我什麼數學方麵的問題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你還是拿著我的聯係方式吧,有什麼事情方便聯係。”唐娜把紙條推過去。
“我已經記在腦子裡了。”小張果然記憶力很好,報出的電話號碼分毫不差。
“數論是什麼?”羅納德看著兩個理科學霸在交流,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
“就是研究正整數的學問,有關素數的一些猜想。素數你明白嗎?就是……”小張說到數學,就興趣很高。
“啊,明白,明白。一個大於2的偶數,可以分解成兩個素數的和。”羅納德說了個大家都知道的關於素數的猜想。
“咦,你怎麼知道歌德巴赫猜想?我在阿美利加好幾年了,很多普通人都沒聽說過這個素數的猜想。”
“這……這不是中學都教過的嗎?”羅納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脫口而出。
“確實沒教過啊,你怎麼知道的?”唐娜看著羅納德也很奇怪,這個表哥有的時候總是奇奇怪怪地知道很多零散而不成係統的知識。
“可能聽人說的”,羅納德把話叉開,送了唐娜回辦公室以後,就回了酒店。
……
“羅納德”,到了很晚,克裡斯蒂·圖靈頓姍姍來遲。
“克裡斯蒂”,羅納德看她已經換了一身寬鬆的服裝,好像瑜加服一樣。
“怎麼,你現在也練習瑜加嗎?”
“嗯,我發現瑜加可以幫助我保持精力充沛,和維持體重”,圖靈頓那發卡一摘,一頭卷發散了開來。
“怎麼做了個這種發型?”羅納德把鼻子埋在了她的頭發裡,好聞的味道傳來過來。
“你不喜歡嗎?是現在流行的。”圖靈頓很喜歡羅納德對自己的這種迷戀。
“哦噢……”一股從體內深處生發出來的聲音,從她的嗓子裡傳了出來。
“對了,你那個定製服裝,要找女伴去聖羅蘭先生的定製店裡去重新量尺寸的。我們的服裝都是特彆的,為了展示衣服才做的,一般人要重新做。”
圖靈頓回頭,摸著羅納德的頭發,輕輕地撓了兩下。她也有好奇心,羅納德是為誰買的新季的服裝。
“不用改了,就是送給你的。”羅納德被撓的很舒服,“我看你穿上,就像一個在華爾街工作的女郎一樣。它適合你。模特應該有一件自己代表過的衣服。”
“謝謝”,圖靈頓很高興,“聖羅蘭先生似乎對我還很滿意,也許我會作為他們的代言模特,拍時尚雜誌的照片。”
不過圖靈頓的願望沒有實現,第二天,所有時尚媒體對於ysl的新季服裝沒有任何好評。大家都在揪著觀眾和報道不多的點來批評。
連帶那種代表八十年代潮流的高墊肩,女裝男風的風格,也被批判起來。
氣得尹夫·聖羅蘭連夜回了巴黎,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阿美利加人根本不懂時裝。
華爾街的股災,還是不可避免的傳導到了各行各業,市麵上餐廳裡的人直接少了幾成。羅納德在紐約也看到越來越多的灰暗的臉。
“哎,真可憐。阿美利加人的財富,很多都放在股市裡,期望能夠跑贏通脹,累積自己養老的錢,和子女的大學學費。”
羅納德了解普通阿美利加民眾的想法,股災確實對普通人的財富,有非常大的影響。
不光是普通民眾,連八十年代賺的比電影明星還要多的歌星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羅納德,你上次說的,上大衛·來特曼的節目,現在還算數嗎?”
雪兒也可憐巴巴的找到了羅納德的經紀人,表示了自己的願望。
“我去問問吧,應該是沒問題。”
“你答應和前夫桑尼一起出場嗎?”
“是的,他給我打了電話,我們有一個女兒,她想出道唱歌,我得給她做些鋪墊工作。”
“你等我通知吧。”
羅納德搖搖頭,在經濟危機下,什麼尊嚴和臉麵都不要了算了。現在雪兒,不就不再考慮現任的小男友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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