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楊敬華冷笑。
此時他們一行人快回到公告欄前，坐了一天的周琳瑤看到他們，起身迎接。
楊敬華就不走了，停在原地，諷刺地看著這幾個沒完沒了，一直鬨騰，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的年輕知青們。
他最後把視線定在最沒腦子的吳思琪身上，嘲諷道：“當然是憑方同誌，和小沐同誌一來就為農場做大貢獻。”
“你們要是有這個本事，不用你們在這裡大吵大鬨，我也會親自去給你們安排。”
“你們能嗎？”
“你們有這個本事嗎？”
跟一開始溫和態度不同，此刻的楊敬華仿佛變了個人。
起身迎接的周琳瑤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她狐疑看著這群人，她想不明白，不過是半天時間，他們怎麼就把知青辦領導主任給惹毛了。
難道他們不知道，下鄉到農場，以後都要看領導臉色辦事的嗎？
顯然，他們現在沒想到。
吳思琪還在犟，“可，可是也不能就單單給他們分配小房間啊。”
“再說了，誰說我們沒有本事。隻，隻是你現在沒看到而已。”吳思琪不想認輸，更不想過苦日子。
知青下鄉，都是一大堆知青一起睡大通鋪。
一個房間擠上七八個人，已經是條件好的了。
要是遇上環境差，知青院小的，一個房間擠上十幾二十個人都是常有的事兒。
吳思琪下鄉前，找人打聽過。
她怕受苦，她怕生活條件差。
於是在可以選擇的下鄉地點，挑挑揀揀，選了一個雖然比較艱苦，但有晉升空間的紅星農場。
她想得過於美好，加上她有親人在附近當兵做領導。她想著以她的本事，再靠一靠家人，就算來到農場也能過得比大部分人好。
卻沒想到，她到達的第一天，就出現意外。
而這個意外——
吳思琪滿臉扭曲，瞪向沐晚莞。
都是這個賤人，要不是她，要不是她！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哦。”沐晚莞從方隱年身後踏出。
她一臉天真，嘴角帶著笑，可說出來的話卻格外嚇人。
吳思琪呼吸一滯，臉色驟然發白。
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這種感覺，她隻覺得迎麵襲來一把利刃，刀刃鋒利，裹著殺氣。
仿佛隻要她動一動，她的人就會灰飛煙滅。
冷汗，瞬間從額間落下。
呼吸突然變得痛苦。
就在吳思琪以為自己要被殺死時，一聲天真的譏笑再次傳來。
沐晚莞冷哼了聲：“哼，弱雞。”
方隱年眉心微動，無奈纏繞心間。在其他人要把注意力落到沐晚莞身上時，他再次擋在沐晚莞身前。
“這位同誌，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衝著我來。”方隱年看向楊敬華，看似詢問，其實是在告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農場有規定，隻要是農場正式工且結婚了，都能單獨分配住所。”
“是這樣的吧，楊主任。”
“就是這樣。”楊敬華麵無表情，眼神帶著上位者壓迫，“郭科長已經幫你加急走人事，周主任也簽了字，所以後天你就是農場機械廠的正式工。且你已經跟小沐同誌結婚，你們夫妻可以分一個小居所。”
“結，結婚？”吳思琪猛地吸了一口寒氣，倒退兩步。
其他人也震驚，畢竟方隱年有能力，既然結婚了，怎麼也不應該跑到黑省農場這邊下鄉吧。
難道京城那邊的工作，已經緊缺到這種地步？
黃健知道再不站出來，事情就控製不住，他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他苦笑道：“沒想到方同誌和沐同誌這麼年輕就結婚。你要是早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會鬨這一出。”
這話說得，好像把所有的錯都歸咎於，方隱年沒告知陌生人結婚，鬨的一樣。
沐晚莞這麼想，也這麼伸出頭問了，“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們告訴你們結婚的事，你們就不會在這裡發癲？”
‘發癲’一詞再出，眾人愣住，方隱年和楊敬華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這丫頭。
彆太搞笑。
黃健神色僵硬，“沐同誌！”
“你叫什麼大聲乾什麼？”沐晚莞握起雙拳，低頭，抬眉，挑釁問：“想要打架嗎？”
眾人：“”誰跟你打架了！
你這個人怎麼不按套路來？
隻有方隱年視線落到某人握起的小拳拳上，而後又落在了她的眉心。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沐晚莞，更像逆子了。
“咳，你們還有什麼疑問？”楊敬華忍笑，問這些鬨事知青，“要是沒有疑問的話，你們就安排去第二知青宿舍吧。”
楊敬華眸光很冷，“本來我還想著你們這批下來的知青人少，給你們安排到第一知青宿舍。那裡重新改建沒多久，比較寬敞。”
“但我看你們挺有主見，剛好，你們知青最近搞了一個什麼交流會。會長跟副會長都在第二宿舍，你們應該會很投緣。”
黃健張嘴就要拒絕，但最後聽到交流會，還有會長副會長幾個字，又強忍下來。
“寶峰，你來！”楊敬華對著不遠處跑來的男同誌招手，“你帶這幾人去第二知青院，給他們安排地方。”
“哦？第二知青院？”陳寶峰是農場知青辦小乾事，聽到主任改變安排，詫異了瞬。不過他很快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跟我走吧。”
安排完幾個鬨騰的，楊敬華才跟方隱年、沐晚莞二人說：“我帶你們去家屬院。”
“你們來得剛剛好，前兩天家屬院有人搬走，空出一個小房間”
夕陽緩緩落山，橘紅染滿了天。
橘紅的光從天上灑落，落在被方隱年有意無意護送的沐晚莞身上，仿佛形成了一個保護罩。
周琳瑤跟在吳思琪和劉小燕身後，落在了一群人最後，她依舊沒有摻和那些鬨騰事兒。
她好像跟來時一樣，誰也不招惹誰。
隻是在門口跟沐晚莞他們分開時，周琳瑤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沐晚莞。
眉眼幼稚天真的小姑娘，仿佛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
不染塵世，不染是非，沒有算計。
為什麼有些人，就這麼好命？
周琳瑤雙眼爬上紅絲，鼻尖針刺般酸澀刺痛，最後快受不了了，才強忍著收回視線。
周琳瑤抬頭望天，而我的命，為什麼就這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