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方知行吃飽喝足,牽著細狗,走出了酒樓。
王佳芸和小斧頭亦步亦趨。
不久,他們找到了翠竹閣,順利入住。
方知行開了三間房,專門給小斧頭一人一間。
關起門來。
方知行坐在椅子上,閉目沉思。
細狗坐在他的身旁,悶頭琢磨。
半晌之後,方知行睜開了眼。
細狗連忙問道:“怎麼說?要不,乾脆我去試試那個小斧頭的底細,咬死他怎麼樣?”
方知行斷然搖頭道:“不,這樣做太冒險了,萬一他真是一個吊炸天的高手,我們豈不是要完蛋。”
細狗著急道:“那還能怎麼辦,就這樣被他死纏爛打下去?”
方知行站起身,沉吟道:“你待在這盯著,我出去轉轉。”
“……好吧。”
細狗無奈的應了聲。
方知行來到了櫃台前,詢問店小二一件事,得到答案之後,又讓店小二幫忙雇傭一輛馬車。
很快,馬車來了。
方知行坐進馬車裡,報了個地址。
車夫立刻驅車前去。
約莫半個小時後,夜幕初降。
馬車緩慢地停在了一個堂口前。
方知行下車,抬頭看了眼,匾額上寫著“血斧幫”三個金色大字。
“什麼人?”
門口站著四個彪形大漢,坦胸露乳,很是威風。
方知行沒有廢話,走到了門口的石獅子前,抬手輕輕拍了下。
四個彪形大漢莫名其妙看著。
須臾之後,轟啦啦~
石獅子突然崩潰散落,化作一堆碎石頭。
“啊這……”
四個彪形大漢呼吸凝滯,駭然不已。
方知行這才開口道:“我要見你們幫主。”
“請,請稍等!”一個人快速轉身,發瘋一般跑了進去。
不多時,呼啦啦,錯亂的腳步聲傳來。
從大門內走出數十號人,一個個全部拿著斧頭,有宣花斧,也有長柄斧、短柄斧。
被眾人拱衛在中央那位是一個年逾六十的老者,須發斑白,身材雄壯,穿著一襲鮮紅色錦袍。
紅袍老者仔細打量方知行,驚疑道:“敢問尊駕是?”
方知行麵無表情,不答反問:“你就是幫主?”
紅袍老者神色一肅,連道:“在下正是薛伯華,伱找我何事?”
方知行淡淡點頭,應道:“找個安靜的地方。”
薛伯華遲疑了下,瞅了眼碎了一地的石獅子,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道:“請朋友裡麵用茶。”
很快,二人在客廳坐下。
“所有人都退下……”
薛伯華屏退了身邊的手下,房間裡隻有他和方知行兩個人。
方知行這才開口問道:“你認識小斧頭嗎?”
此問一出!
薛伯華渾身一顫,臉色劇變,蹭的站了起來,驚恐道:“你,你遇見他了?”
方知行看他反應那麼大,好奇道:“小斧頭到底是什麼人?”
薛伯華卻是額頭上直冒冷汗,反問:“你和他說話了嗎?有沒有對他提出過什麼要求?”
方知行先是一怔,緩緩道:“說過話,我沒有對他提出過任何要求,但我的同伴應該在無意間提過。”
薛伯華瞪大了眼睛,立刻追問:“提了什麼要求?”
方知行回道:“她說,你愛去哪就去哪。”
薛伯華眨了眨眼,遲疑道:“你們是不是被他尾隨了,怎麼都甩不掉?”
方知行點了下頭,正色道:“還請薛幫主指點迷津。”
薛伯華緩緩坐了下來,擦了下臉上的冷汗珠子,歎道:“我從頭說起吧,因為很多事情我自己也解釋不清楚。”
他娓娓道來:“事情要從半年前說起,下河郡在一場暴雨之後,發生了山洪,有一個村莊被毀掉了。
我血斧幫有一名成員,恰好來自那個村莊,他趕緊回鄉料理喪事。
回來之後呢,他向我稟告,說是那場山洪過後,山上露出一個墓穴,似乎是一個大墓。
我當時動了貪心,便帶人去挖掘那個大墓,費了不少功夫,打穿一條石道,這才進入墓穴。”
方知行安靜聽著,若有所思。
薛伯華的嗓音漸漸變得尖銳,激動道:“墓穴裡沒有什麼陪葬品,隻有一口石棺,我們打開了石棺。”
說到此處,無邊無儘的恐懼爬上了薛伯華的臉龐。
他失聲道:“石棺裡躺著一個少年,就是那個小斧頭。
那時候的他,乍一看像是一具保存極為完好的屍體,血肉鮮活,沒有呼吸。
可沒過一會,他突然睜開了眼,坐了起來,把我們所有人差點嚇死了。”
方知行聽得嘖嘖稱奇,臉上表情無比精彩,冷笑道:“你是在告訴我,那個小斧頭是你們從墳墓裡挖出來的?”
薛伯華攤手道:“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我要是有半句謊言,就讓我薛家斷子絕孫。退一步講,就算我是在編瞎話,不至於編這種瞎話吧?”
方知行略默,淡淡道:“之後呢?”
薛伯華仔細講道:“我問小斧頭他是誰,他說不記得了,然後他問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當時隨口就答了句,老子是來發財的。
小斧頭就從石棺裡爬了出來,跟我說我很快就會發財的。
我不明所以,但感覺小斧頭很不簡單,加上我又不想空手而歸,便將他一起帶了回去,打算把他獻給縣令大人。”
薛伯華捂住臉,揉搓了兩下,很是抓狂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回家之後,洗個了澡,和賤內一起同床共眠,等到第二天醒來,猛然發現賤內渾身硬邦邦的,她居然變成了一尊金像。”
方知行雙眼微眯,越聽越感覺離譜。
薛伯華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喘著粗氣道:“那一刻,小斧頭就站在我的床邊,笑嘻嘻的看著我,他說我的願望,他已經幫我實現了,接下來我也要幫他實現一個願望。”
方知行略默,應道“這就是你剛才所說的‘提出要求’?”
薛伯華狠狠點頭道:“對,小斧頭有一種可怕的能力,他似乎能夠做到任何事情,幫你圓夢。但代價是,你也得滿足他的要求。”
方知行失笑道:“他把你的妻子變成金像,這也算幫你圓夢了?”
薛伯華哀歎道:“對於小斧頭而言,他的確滿足了我的要求。我去盜墓的時候,滿腦子想著各種黃金陪葬品,結果就……”
方知行打斷問道:“那小斧頭對你提出了什麼要求?”
薛伯華抬起雙手,露出了十個黑乎乎的指頭,回道:“他索要了我的十個指甲蓋。”
方知行側目道:“你給他了?”
薛伯華搖頭道:“不給不行,他會一直纏著你要。
一開始,我非常生氣,拿起斧頭砍死了他,把他丟棄在了野外,但他很快就再次出現在我的身邊。
第二次,我把他抓住,放了一把火,親眼看著他被大火燒成灰燼,但那天夜裡,他再次出現在我的床前,不停地吵鬨。
連續幾次之後,我快被他給逼瘋了。”
方知行一臉匪夷所思,半信半疑。
薛伯華接著說道:“但這還不是最詭異的,我身邊的人都告訴我,自從我第一次殺了小斧頭之後,小斧頭就消失不見,也就是說,除了我之外,彆人都看不到他。”
方知行摸了摸下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薛伯華又道:“我幾天幾夜睡不好覺,沒有人能夠幫得了我,最後我隻好拔掉了十個指甲。
也就是從那刻起,其他人便突然能夠再次看到小斧頭了。”
方知行明白了,道:“簡單地說,小斧頭和你之間做了一次交易,你輸了兩次,他贏了兩次。”
薛伯華鬱悶不已,歎道:“那時候我沒有完全理解小斧頭的規則,一時惱怒下,我對他提出了第二個要求,我讓他滾蛋,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方知行一陣無語,問道:“小斧頭的要求呢?”
薛伯華深吸氣道:“他說我會失去祖宅,不能落葉歸根。”
方知行眨了下眼,分析道:“你現在因為戰亂,背井離鄉,的確失去了祖宅。”
薛伯華點點頭,表情無比陰鬱,沉聲道:“嗯,如果他對我的詛咒是真的,那我一定會客死他鄉,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方知行明白了,沉吟道:“事後呢,你有沒有調查過小斧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查過。”
薛伯華攤了攤手,苦笑道:“一無所獲,沒有任何人聽說過他,也沒有任何典籍記錄過那種存在。”
方知行沉吟不語。
薛伯華連忙提醒道:“我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對他提出任何要求,甚至乾脆不要理睬他,無視他或許是唯一擺脫他的方法。”
方知行挑眉道:“為什麼無視就一定管用?”
薛伯華壓低聲音道:“因為我觀察到一個現象,小斧頭隻跟能夠看到他的人說話。”
他舉了一個例子,“那時候我家裡有一個瞎子仆人,他曾是我的護衛,因為保護我而傷了雙眼,我把他養在了家裡,他多次從小斧頭麵前經過,但小斧頭從來不去打擾他。”
方知行略默,問道:“除了你,還有彆人對小斧頭提出過要求嗎?”
薛伯華遲疑了下,笑道:“我曾經吩咐一個仆人,讓他對小斧頭提出要求,他想要在一天之內晉升到百牛境。”
方知行呼吸一頓:“然後呢?”
薛伯華再次攤手,鬱悶道:“那個仆人突然爆體而亡。”
方知行無語道:“你為什麼嘗試百牛境,提升一個小境界就可以了嘛?”
薛伯華回道:“我當時隻想印證一下,小斧頭是不是真的無所不能,沒想到會造成一個仆從枉死,之後我就不敢再嘗試了。”
方知行想了想,詢問了一些更細節的問題。
但薛伯華一再表示,他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方知行眼見問不出什麼,隨即起身離開,返回客棧。
這會兒,天色已晚。
方知行直接去找王佳芸,敲開了門。
屋內先是油燈亮起。
“姐姐,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