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忽然轉過頭,瞪眼望向一個人,吼道:“張二鐵,你給我滾出來。”
人群中,有個黝黑的中年漢子,正是張家老二。
此時張二鐵嚇得麵無人色,滿臉驚恐,下意識想後退。
但人群自動遠離他,他的周圍迅速清空,成了一個空圈。
趙大虎二話不說,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將他拉出人群,丟在了地上,一腳踩在臉上。
趙家一群人凶神惡煞的圍過來,一個個拳打腳踢,暴揍張二鐵。
“哎喲哎呦呦~”
張二鐵抱頭蜷縮在地,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不一會就頭破血流。
“老村長饒命啊!”
張二鐵的媳婦衝出來,跪在地上,央求道:“這事都怪我,你家的老母雞跑到了我家院子裡,老二他抓住了,本想還給你的,但我餓極了,又淋雨生了病,老二就想給我補補身子,這才吃了那隻雞。”
話剛說完,趙大娘走過來,揚起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張二鐵媳婦臉上,打得她斜倒在地,摔在泥地裡。
趙大娘怒不可遏:“賤婦,竟敢吃我家的老母雞,誰給你的膽子?”
隨即間,趙家的兒媳婦們圍過來,摁住張二鐵的媳婦,使勁掐她,拿針紮她,疼得她淒厲慘嚎。
此情此景,眾村民噤若寒蟬。
這時候,張大鐵站了出來,跪倒在老村長麵前,磕頭道:“老村長,我弟弟犯了錯,我們認罪認罰,我們賠你的雞。”
“賠?”
老村長冷哼道:“那隻老母雞是能夠下蛋的,你們賠得起嗎?”
張大鐵帶著哭腔道:“家裡還有點糧食。”
那是他賣掉女兒,換來的糧食。
老村長看了眼兒子。
趙大虎心領神會,一把提起張大鐵,推著他去取糧食。
張二鐵和他媳婦,繼續挨揍。
直到趙大虎背著半袋糧食走回來,趙家人這才停止毆打。
眾人看去,張二鐵已經遍體鱗傷,手腳嚴重彎折,多半是給打骨折了,慘不忍睹。
他媳婦也慘極了,渾身都是針眼子,血糊糊的。
張大鐵和他媳婦忙不迭抬起他倆,回家去了。
老村長看著眾村民,陰沉著臉說道:“都看見了,這就是乾了壞事還想欺瞞我的下場!我還有一隻大公雞,也被人偷了,誰乾的自己站出來,不然,張二鐵就是前車之鑒!”
眾村民不寒而栗,無人應答。
老村長眉頭緊皺,偏頭問趙大虎:“都搜過了?”
趙大虎點頭道:“挨家挨戶搜的,隻發現張二鐵家裡有雞毛。”
老村長目光一陣閃動,冷笑道:“去,聞他們哈出的口氣,隻要吃了肉的,嘴巴裡的氣味肯定不一樣。”
“對對!”
趙大虎嘿然冷笑,走過去,挨個讓村民張開嘴,哈氣,聞他們的口氣。
細狗蹲在地上,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方知行。
很快,趙大虎走到了方知行麵前。
“大牛!”
趙大虎深深看了眼方知行,眉宇間湧現一抹嫌惡,冷冷道:“張嘴。”
方知行非常配合,張嘴哈出一口氣。
趙大虎聞了下,突然仰頭後退,捏著鼻子吼道:“怎麼這麼臭,你特麼吃了什麼?”
“那不是臭,是藥味。”
方知行辯解道:“我病了,在山裡隨便弄了點藥草,熬著喝了。”
趙大虎不信,摸了下方知行的額頭,頓時感覺到發燙。
他連忙推開,嗬斥道:“你滾遠點,彆特麼傳染我了。”
方知行自顧自回家了。
到了家,細狗激動道:“還好你有先見之明,吃了點香椿,壓住了氣味。”
方知行神情卻非常凝重,呲牙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天清晨,村子裡突然傳來慟哭聲。
張二鐵沒有熬過去,死了!
他媳婦也陷入重度昏迷,可能也活不成。
今天沒下雨,天還有點陰,但可能會放晴。
一大早的,方知行和細狗拖著病體走出家門。
他倆的病非但沒有變好,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方知行暫時還撐得住,細狗卻每況日下,走路都打擺了。
他倆咬牙堅持,一如往常離開村子,打算進入深山狩獵。
“大牛!”
忽然,身後有人喊他。
方知行回頭看去,瞳孔不禁收縮了下,隻見趙大虎一夥人快步跟了上來。
“趙大叔早啊!”方知行擠出笑容,點頭哈腰。
趙大虎走上前,笑嗬嗬說道:“大牛,打獵去?”
方知行連道:“去碰碰運氣。”
趙大虎嗯了聲,笑道:“叔跟你商量個事,我們手裡的箭不夠用了,你借我們一些箭怎麼樣?”
方知行心裡咯噔一下,然後迅速取下箭囊遞了過去,賠笑道:“趙大叔你太客氣,說什麼借呀,這些箭留在我手裡也沒啥用,全部送給您了。”
趙大虎眉梢挑起,樂道:“你小子,夠義氣!這樣,今天我們要是獵殺到了什麼,分你一份。”
方知行連道:“那敢情好呀,感謝感謝。”
趙大虎不再廢話,提著箭囊就走了,一行人有說有笑。
方知行目送他們遠去,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
細狗怒道:“欺人太甚,他們這是明搶了!特麼的,演都不演了!”
方知行傳音道:“老村長一家子變本加厲,這是想斷了我的活路。”
細狗問道:“怎麼辦,沒了弓箭,還怎麼打獵?”
方知行摸了摸獵刀,歎道:“隻能靠它了。”
一人一狗步行進山,走了約莫七八裡遠,細狗忽然趴在了地上。
“我不行了,方知行!”
細狗痛苦的呻吟,嗚嗚哀嚎,“我兩眼冒星星,頭昏腦漲的,撐不住了。”
方知行一陣無語,抱起細狗,頓時感覺到他全身發燙,心跳如鼓,呼吸格外沉重。
“糟糕了!”
方知行一臉無奈,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腳步聲,在身後。
方知行猛地回頭,看到兩個人走了過來,雙眼不禁微微眯起。
“三大爺?”
這兩個人,方知行認識。
一個五十多歲,一個三十來歲,分彆是老村長的三弟,還有他的兒子趙大誌。
趙三大爺笑嗬嗬的,開口道:“大牛,你在這乾嘛呢?”
方知行抱著細狗,一步步往後退,賠笑道:“出來打獵呀,你們怎麼來這了?”
趙三大爺見狀,笑容冰冷下來,歎道:“大牛,我本以為你是一個傻子,很容易就能弄死你,沒想到你這麼小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從我手上溜走。”
方知行心頭凜然,憨笑道:“三大爺,您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啊?”
“聽不懂最好!”
趙三大爺笑著,自顧自感歎道:“我年輕那時候就鬨過一次饑荒,比這次還要嚴重,人人易子相食,你有吃過小孩的肉嗎?”
方知行不寒而栗,他緩慢地放下了細狗。
見狀,趙大誌以為他要逃跑,直接抽出了獵刀,森然道:“彆亂動,我給你一個痛快!”
方知行又放下了破竹簍。
趙三大爺嗬嗬嗬,冷笑道:“你想跑就跑,但你跑得過我們嗎?”
方知行深吸口氣,突然拔出了獵刀,往地上戳去。
“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