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稚雀攔住了正要往屋裡闖的燕幼清。
“二小姐,裡頭大小姐正在服侍夫人喝藥,夫人還未梳妝,您還是慢些進去才是。”
燕幼清皮笑肉不笑撇了她一眼,“母親生病,我更應該伺候在邊上才是。”
說罷,就要往屋裡闖。
稚雀身影一閃,直接擋住了燕幼清的去路,“二小姐,這早上風涼,若是二小姐真為了夫人考慮,還是彆進去,若是夫人又受了涼,病加重了就不好了。”
燕幼清麵露不虞,打量稚雀一眼,發現這丫頭不卑不亢,同她主子一樣討人厭!
飛鶯那個廢物,之前都得了大丫鬟的位置了,竟然還容忍對手在眼前晃蕩那麼久。
“你這小蹄子,怎麼敢這樣跟二小姐說話!”貼身伺候燕幼清的梅心也是個會看臉色的,揚起巴掌就扇了過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大小姐就是這麼教你的?”
啪。
場麵靜了一瞬。
稚雀反扇了梅心一巴掌,她心情正不好呢,同樣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梅心妹妹倒是教養好,不知道主母正在養病嗎,這樣大呼小叫吵鬨主母養病,難道是二小姐教出來的?”
“你!”燕幼清臉色難看一瞬。
不過一個賤婢,竟然敢這樣折辱她?
從回到燕家,向來都是她讓燕妙儀受委屈,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二小姐莫氣,這大家族裡最重規矩了,奴婢比梅心來的時日長些,自然有責任提點著她,不然這鬨起來,當妹妹的在主母門前教訓姐姐的奴婢,說出去人家得說我們燕府沒有規矩,要笑話的。”
稚雀哼了一聲,心中鬱氣儘散,從前想著說不定要在府裡過一輩子,得小心著和家裡的主子們和丫鬟們相處。
現在,算了吧。
夫人都要她做妾了,小姐好像也不反對,說不定哪天就把她給了大少爺,她贖身錢也沒存夠,瞧著是出不去燕府了。
難受。
“稚雀,從前倒瞧不出來,你嘴皮子倒利索。”
燕幼清深吸一口氣,已經冷靜下來,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遲早要弄死稚雀。
彆人笑話她出身低不懂規矩就算了,一個奴婢憑什麼?
她和燕妙儀都是出身侯府,燕妙儀能得到的,怎麼她就不能了,怎麼她就不配了?
她那麼見不得人嗎?
“利索歸利索,可也要小心說話,到底是奴婢,若是他日得罪了彆人,踩死你也是極容易的。”
燕幼清笑盈盈的,稚雀看得心底發毛。
糟糕,忘了這位是個綿裡藏針的好手。
“是幼清嗎?既然到了,怎麼還不進來?”
裡頭,燕夫人突然喊了一句,便見燕幼清陰惻惻的笑成了溫柔似水的模樣,掃了她一眼,進去了。
屋內。
燕夫人左右各拉著一個姑娘,笑了一句:“本來想著這兩日給你們相看人家,可是娘這身子啊,說壞就壞,倒是耽擱你們了。”
“都說說,想要個什麼樣的夫君?”
燕妙儀撇開頭不看燕幼清那副死樣子,“隨娘做主。”
反正知道自己會在婚事上被燕幼清算計以後,燕妙儀對談婚論嫁已經有心理陰影了,就是聽到婚事兩個字,心裡都是一激靈。
燕幼清卻是麵露戚戚:“姐姐這是還在怪我吧,也是,都怪妹妹識人不清,才讓姐姐受了苦,妹妹真是恨不得讓姐姐打我兩下,這心裡才好受。”
燕妙儀:……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人啊?
“好了,幼清,你姐姐大度,已經不怪你了,你怎麼還老抓著不放,這般小家子氣,可不是咱們侯府小姐該有的氣度啊。”
燕夫人一臉慈愛。
好似瞧不見燕幼清攥緊的手和僵硬的笑容。
“娘說得是,都是女兒一心念著姐姐,讓娘擔憂了。”
“嗐,都是一家人,淨說這些話。”
燕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話頭一轉,“我的兒,你是侯府的小姐,又長得這般天姿國色,就是配個王孫公子都是使得的。”
本來還有點懷疑燕夫人是不是看出什麼的燕幼清,聽到這話眼睛亮了。
她知道她親爹已經和顯王搭上線了,還知道顯王之前的一個側妃難產死了,她想要那空出來的一個側妃位子。
這樣,她和她娘日後就不用被人指著鼻子罵是外室和外室女,說她見不得光,也不必被劉氏那個老賤人罵是臟東西生出來的臟東西。
瞧見她神情,燕夫人了然一笑。
外室生的女兒,最想要什麼?
地位。
最好的去處便是天家,做了天家的女人,這地位就比大部分女人都高出一截了。
她說出來,燕幼清必定心動,心動就會付出行動,稚雀那丫頭不是說了嗎,燕幼清會和文家的人勾搭上算計妙儀嗎?
她剛好知道文家不單討好太子,聖上的幾個兒子都有去討好。
那些王妃們有哪個好相與的?
燕夫人麵上露出遺憾,“可惜啊,陛下如今長成的孩子們都成婚了,不然,娘借著太子妃的東風,也是能說上一二話的,現下隻能委屈你了,娘倒是想到一個好人選了,文家就不錯。”
燕幼清皺眉,“文家,可是同大哥訂婚的文家?”
“是啊,文夫人的長子文洋,和你同歲,是個上進的好孩子,雖然秀才都還沒考上,可那也是遲早的事,你嫁過去,陪著吃幾年苦,那文洋必定敬重你,愛重你,是門好姻緣啊~”
燕幼清笑不出來了。
彆人不知道文家是什麼樣,她還不知道嗎?
早在進侯府之初,她就同文月心成了好友,也看出文月心喜歡有才情的,一直嫌棄燕敘的錦衣衛身份,便尋了一個有才情的男人接近文月心,就是想看著文月心給燕敘戴綠帽。
免得叫燕敘天天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可同時也知道了文家就是表麵光,現有的銀錢都是當年從燕夫人那兒坑來的,一家子錢沒有多少,花起錢來倒是大手大腳的。
尤其那個文洋,表麵上進好學,實際在芳春閣包著一個頭牌呢,一個月的花銷就要五十兩。
“娘,這事兒不急,女兒還想多陪娘兩年呢。”燕幼清咬唇拒絕。
“哎,姑娘家大了,留來留去留成仇,明日我便叫文夫人帶著文洋來府裡相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