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是對我把管家權給劉氏不滿,還是對我不滿啊?”
老夫人橫眉冷眼,隻覺得燕夫人年紀越大就越不敬她,仗著自己生了三個兒子,就敢隨便對她大小聲說話了。
不過就是仗著自己門第比她高,教養比她多,那又怎樣,她丈夫可是跟著當今一起打天下的人,她就是皇後公主都見過的。
當初真是不應該娶這個女人,若是娶個像劉氏那樣門第低的女子,她就舒坦了。
“母親,兒媳不敢,隻不過是府裡的姑娘們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兒媳婦若是失了管家權,不方便在外行走不說,恐怕也不好給家裡的姑娘們說親了。”
燕夫人看著低眉順眼,實際上銀牙都快咬碎了。
她自問進門後,從來都是儘心伺候老夫人的,老夫人哪回病了,不是她在跟前伺候屎尿?
那是從來不假手於人的。
老夫人就是再不喜歡她,也不該來禍害她的女兒,那也是老夫人的親孫女啊!
“……既然如此,那就早點養好病帶孩子們去相看啊,免得耽擱幼清皎皎和恒兒他們的婚事,你這個做嫂子的得儘點心才是。”
老夫人轉念一想也是,這江氏身份還算高,沒出嫁時就與當今太子妃交好,全因為太子妃,燕敘才能進北鎮撫司。
老大在工部能穩做那麼多年,也是因為聖上認為老大是太子黨的緣故。
不像老二一家,都靠著她這個老娘,她要是不多為老二一家著想,老二一家可不就是廢了嗎?
【救命啊,聽不下去了。】
稚雀聽得拳頭都硬了,全靠為奴為婢多年的自我修養才憋住了。
【老夫人好不要臉啊,就是燕幼清出主意讓二老爺找男人接近小姐,燕皎皎在旁攛掇,小姐才會想不開跟著李圭私奔被賣進青樓,而且慘死青樓還有燕恒一份力。】
【小姐遇見燕恒的時候求救了的,可是燕恒裝不認識,還和帶來人一起……小姐就想不開跳樓了,後來老夫人知道了,隻說了一句小姐也是該,誰讓她擋了燕幼清的路。】
稚雀越想越氣,真是恨不得上前戳老夫人兩刀才解氣,卻沒發現一旁的母女兩個不可置信和氣得發抖的身子。
燕妙儀咬得舌尖都冒血了才控製住沒上去撕了老夫人。
燕夫人則是氣紅了眼,緊緊拉著女兒的手,卻覺血氣上湧,堵在了嗓眼。
“母親說得是,兒媳會快些養好身子,給幼清皎皎她們好好尋親事的。”
“這才像話。”老夫人稱心如意地離開。
未料,老夫人才走,燕夫人一口老血嘔了出來。
“我去請大夫!”
稚雀被這陣仗嚇得心砰砰直跳,夫人平時不是最能忍的嗎,老夫人那些話常說,對夫人的殺傷力應該不強才是,怎麼就被氣吐血了?
“回來!”
燕夫人在身後吼了一聲,稚雀止住了腳步,回頭擔憂地看著燕夫人。
“夫人?”
【雖然夫人你腦子不太好使,老是會被燕幼清忽悠,但是還是不要現在出事啊,你一出事,小姐可不就被人隨便糟踐了,我也要玩完了……我還不夠錢贖身啊……】
本來覺得天塌了的燕夫人:……
對啊,她若是真的病得起不了身,那她的孩子豈不是任人宰割了?
“夫人,您真的不要緊嗎?”千萬不要這時候死哇。
燕夫人一哽,看著稚雀莫名堵心,“你出去,我同妙儀說說話。”
稚雀偷偷撇嘴,福禮出去守在門邊。
“娘,您這樣真的不請大夫嗎?”
雖然母女之間還有隔閡,但畢竟是自己親娘,燕妙儀始終是在乎的。
“不請,娘無事。”相反還舒坦了許多,但是看著女兒好不容易對她上心了,燕夫人就沒說,隻拉著燕妙儀的手道:“今兒晚了,就彆回去了,娘叫人把東廂房收拾出來,你睡這裡吧,好嗎?”
燕夫人眼裡蓄著淚,“你在這,娘能看到你,就能踏實一些。”
想到稚雀那些觸目驚心的話,燕夫人真是恨毒了老夫人和二房。
先老侯爺是泥腿子出身,本就沒有什麼底蘊和銀錢,還是跟著當今打天下才有的侯爵,她沒嫁進來前,燕家可沒有這樣的好日子。
是她,帶著珍藏的名家書籍,陪嫁莊子田產和錢財到侯府,洗掉了燕家泥腿子出身的名頭。
後來更是挪用了自己的嫁妝,才把侯府幫扶到如今中等世家的光景。
是她,請娘家幫忙請了大儒來家裡開設學堂,才有二房燕恒的秀才名頭。
也是她,悉心照料應付全家,老爺在外拚搏,才能在老侯爺去了以後勉強保住燕家的地位。
二房吃大房的喝大房的,竟還這樣不知足!
燕夫人嘴裡發苦,隻覺得自己多年的付出都喂了狗。
當初燕家要與她說親的時候,家裡是不同意的,就是嫌棄燕家隻是光杆侯爵,全家全靠老侯爺的俸祿過日子。
父母覺得她嫁過來會過苦日子。
後來還是老夫人親自登門說親,說她賢惠溫柔,溫良恭儉,是滿京城都尋不來的好媳婦,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她母親見老夫人這般明事理,才同意的婚事。
可誰知道,老夫人幫著彆人禍害自己的親孫女不算,聽到親孫女……那樣死了還說活該。
燕夫人恨得心裡滴血,心底又沒有主意,老夫人始終是侯爺的娘,孩子們的祖母,她能上去撕了嗎?
不能。
“你先去東廂房休息。”
燕夫人打發走燕妙儀,轉頭就衝李媽媽吩咐,“明早去尋大少爺過來,這孩子怎麼忙成這樣,我聽說昨兒白日裡就出去了,晚上也沒回來,可彆累壞了身子。”
李媽媽聽了一笑,“忙才好,有了功績,大少爺才好往上升,錦衣衛百戶聽著好聽,可也才正六品,先老侯爺當初可是正二品的龍虎將軍呢!”
燕夫人心裡裝著事,也隻是笑笑。
這事還是得尋敘兒商量商量,不然他們一家都要給二房做嫁衣了。
翌日一早。
稚雀剛跟著燕妙儀出東廂房,便又瞧見了燕敘,不由脖子一縮。
她最近怎麼老是看見大少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