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漫長枯燥,南夏剛開始坐姿有些緊張,後來也逐漸放鬆下來。
“要聽歌嗎?”溫聿秋問她。
正巧前方紅燈,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偏頭看向她。那雙眼生得極好,狹長的眼尾,雙眼皮褶皺很深,睫毛下藏著皚皚白雪,卻又偏偏藏著幾分浮在表麵的暖意,讓人看不真切。
南夏說好,選了首曲子。
車廂裡響徹著最近的流行歌曲,旋律有些鬨騰。
溫聿秋的表情有些微妙,倒不是嫌她選的歌曲不夠高雅,隻是有些意外,南夏看上去不是聽這種風格的人。她今天不上班,確實和平時不一樣,穿的衣服也比較隨性,倒帶著點兒慵懶的美感。
他壓下心底那股對她的好奇,將視線重新投回前方。
南夏察覺到他的反應,問他要不要換一首,他說不用,全當提神了。她聽完就沒繼續說,好像剛剛那個問句隻是客套一樣。
聽了個開頭,後麵的話她便沒怎麼聽,腦袋靠在柔軟的座椅上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在路邊穩穩地停下。
南夏下車後,前座車窗緩緩落下,她想了想到底是他送她回來的,俯身道:“您路上小心點兒,晚安。”
溫聿秋耳廓發癢,看了她一眼:“嗯,晚安。”
她慢慢往裡走,身影朝他越來越遠。
車窗外冷風往裡灌,男人一隻手攏著火將煙草點燃,猩紅的火焰將眼睛籠上了幾分暖色,“哢噠”一聲,金屬材質的打火機扣上。他抽了一口,夾著煙的手架在車窗上,夜色下纖長的手指透著玉石質感。
煙灰飄落,他才輕飄飄地將視線收回,熄了手裡的煙重新啟動了車輛。
南夏回到溫馨的房屋裡,換了拖鞋進來。
她洗了澡後躺在沙發上,又想起今天遇見他的場景。手機響了一聲,她舉起來看了一眼上麵的消息,薑蔻問她今天去求財了沒有。
“求了。”
“真的?”
“不是你說的求人不如求財,上班不如上香。”雖然說這樣有目的性的拜佛並不虔誠,但是按照薑蔻的理論,萬一老天爺瞎了眼呢。
聊了會兒,南夏有些困了,手指一個脫力差點把手機砸到自己的臉上,趕緊換了個側躺的姿勢。
她說了今天的事兒,薑蔻小說看得多,自然腦補了一出愛情故事:“你的頂頭上司親自開豪車送你回來哦。”
南夏一想,撇開微妙的氛圍,確實很舒服。假設下次她能坐後麵,溫聿秋給她當司機就更好了。
薑蔻還想多八卦兩句,那頭已經沒了消息,估計是睡著了。
趁著假期休息,南夏第二天去咖啡廳點了杯咖啡學習。回去前新買了一套上班穿的衣服,等上了班,南夏又變成先前那個穿著得體的秘書。
午飯沒什麼胃口,她隨意買了個麵包在茶水間應付一下。
沒吃兩口,和她同期進來的新人同事看了她一眼,還當她是窮,舍不得吃飯:“我吃不完,你跟我一起吃吧。”
南夏有些不明所以,沒來得及拒絕就被拉過去一起吃。
沈雨姝點的是有名的私家菜,夠好幾個人吃,她把餐具遞給南夏,熱情地說:“吃呀。”
南夏還不知道自己因為身上沒品牌被沈雨姝劃入了窮人這一行列,雖然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因為沈雨姝的熱情吃了兩口。
她莫名想到沈西音,兩個人都姓沈,性格都差不多。
南夏回請了下午茶,因為這兩人關係近了不少。
雖然都是新人,但是南夏認真努力,沈雨姝到點就下班,仿佛一點兒也不在乎轉不轉正。南夏問起,她很坦然地說:“因為我是關係戶啊。”
“……”
她沒忍住笑了一聲:“你該不會也是溫總妹妹吧?”
“不是,不過確實帶了點兒關係,他比我高一個輩分呢。”沈雨姝沒敢多提,她對這位家裡人都要敬重幾分的上司能躲就躲,要不是中午溫聿秋叫住她,給她點了餐,讓她帶南夏吃飯,她可不敢跟他說話。
都怪家裡人,原本她就想混吃等死,非要她來京越曆練。
沈雨姝有些八卦地問:“你跟溫總什麼關係?”
“上下屬關係。”見沈雨姝不信,南夏看她,唇瓣抿著,“你怎麼和那些人一樣,總揣測我和誰有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溫總好像對你不一樣。”沈雨姝小聲地說,“他這人無情無欲,說好聽點是潔身自好,但事實上以我的觀察,他沒什麼人情味兒,骨子裡都透著股兒冷漠,眼裡就隻有他的事業。”
也因此,沈雨姝不敢多靠近溫聿秋。
這倒是跟南夏了解的溫聿秋不太一樣。她隻是輕笑著將兩人劃開界限:“哪兒輪得到我和他有關係啊,攀不上。”
夜晚的京城燈火輝煌。
冰冷的酒液灼燒著喉嚨,溫聿秋的黑眸浸著潮濕,已有幾分醉了。他坐在沙發上喉結上下滑動,抬手鬆了鬆領帶。
身旁多了個粉色的人影,剛碰到他的袖口,男人抬起冷淡的眼,凍得人立馬識趣地離開了。
關慎臨時家裡有事,溫聿秋讓他回去了,原本想打個電話叫人過來接自己,手一滑竟打到通訊錄裡相鄰的南夏那兒去了,等電話接起聽到那頭熟悉的聲音,他還反問了一句:“南夏?”
他的嗓音微微透著啞,透著電流傳來時讓人耳朵發癢,南夏還當他打錯了。
她應了聲,溫聿秋乾脆問她:“能來接我嗎?”
隔著電話,她敏銳地察覺到溫聿秋好像和平時不一樣,心口一軟:“好,您在哪兒?”
到了地兒,溫聿秋正在休息室裡休息,他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看眉眼醉得有些厲害,正一隻手撐著額頭,看上去頭有些疼。
若不是今日在場的人身份不一般,也沒人敢灌他的酒。
“溫總。”
“嗯?”他慢慢地抬眼,輕飄飄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隻一個字倒被他念出幾分柔情的意味,似是愛人的低喃。
他神智還算清楚,隻是眉眼有些朦朧,看人的眼神都透著幾分和平時不一樣的溫柔。衣服也沒什麼褶皺,但領帶微微有些歪,沒有旁人醉酒的那些毛病。
南夏朝他走了兩步,高跟鞋踩在地上輕微發響,她微微俯身,白皙纖長的手指撫上他的領帶。
她的視線落在他凸起的喉結上,指尖灼燒起來,好像也被他身上的酒氣弄得有些醉了,若不然她不會覺得有些眩暈。
“弄好了嗎?”
她如夢初醒,幫他整理好領帶便收回手,起身時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神,微微有些發怔。那雙眼好像撕開了平日裡籠的那層朦朧的紗,隱隱透出幾分赤裸裸的欲。
燥意從喉嚨爬上來,南夏聽見自己喃喃:“好了。”
她扶他上車,卻發現司機不在,溫聿秋說關慎家裡出了事,問她會不會開。南夏有些猶豫。
他記得她簡曆上好像寫了會開車,不緊不慢地問她:“上次開車送你,送我一次就不願意了嗎?”
“我有些害怕。”
這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剛上路多少有些緊張。
然而南夏雖然是新手,但先前放假的時候也是開過她爸的車的,她之所以緊張是另有原因:“溫總。”
“嗯。”他低啞的聲音裹著鼻息,弄得有些蠱人。
“您這車要是磕了碰了,我怕我給您打一輩子工。”
敢情是因為這個原因,溫聿秋故意逗弄她:“打一輩子工不好嗎?鐵飯碗。”
南夏被噎了一下:“溫總!”
車內的燈光有些暗,溫聿秋看見她臉頰微微染了粉色,晃得人眼疼。溫聿秋輕笑了一聲,他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開吧,磕壞算我的。”
見她仍舊猶豫,男人掀開眼,嗓音帶著幾分興味:“南秘書,要我現在寫份免責書給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