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開始·‘冬令營’
隨著集訓的時間過去一周,好幾組選手開始熟悉起來,這邊的冰上訓練館也變得比一開始嘈雜熱鬨。
就算是鬱辰,他整體的感覺也表現得比一個星期之前放鬆了一點,雖然他還是不會主動說話,但是對於其他選手跟他詢問的話,他能回答也會回答的。
讓這裡熱鬨起來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青年組的小崽子們大多都處在青春期,情竇初開的年紀。異國的出色男孩女孩們湊在一起,就總會碰撞出一些火花。
說不定再一個星期,集訓結束之後,就會出現異國戀小情侶了。
雖然說莫洛佐夫教練隻有在集訓第一天安排過各個選手的短節目演繹,勉強說是一個‘競技’,但在那之後就沒有再做過任何能夠排名的競賽了。
隻不過,選手們總會暗自根據各自訓練的完成度排名。鬱辰的完成度在男單裡麵,無論是冰上還是冰下的訓練,都可以說是完成度最好最認真的。當然,他也有因為外形和實力,吸引了一部分異國的選手。
但是,目標是今年升入成年組的鬱辰,對‘情竇初開’免疫了一樣,眼裡隻有訓練。被勾搭了的話,他也當是被提問不懂的問題,直接無視掉。
可以說是非常標準的,教練眼中的乖學員了,除了不怎麼愛說話之外。
今天的訓練安排是早上冰上訓練,午飯後休息再冰下陸地訓練,傍晚六點到晚上九點是自由活動時間,但是體育館的會議室會放映兩年前冬季奧運會團體賽的比賽錄像,可以根據興趣前往觀看或者自由安排時間也行。
隻不過今天晚上的冰場不會開放,所以今晚的自由活動不包括冰上練習。
既然沒有辦法上冰,鬱辰也看過兩年前的冬奧團體賽了,所以他決定晚上去舞蹈訓練室。
今天下午的陸地訓練時,主教練莫洛佐夫告訴他,幾乎每一位俄羅斯的花樣滑冰選手都有舞步訓練,將舞步融入到步伐裡麵,再代入花樣滑冰裡麵,會是一個很好的演出方式,同時也非常有助於保持身體的柔韌性。
鬱辰在國內青年國家隊訓練的時候,也是有一定的舞步訓練的,但是他感覺對比這邊的訓練占比來說,那還不夠。
集訓已經過去了一半,鬱辰珍惜著剩餘的一周多時間,想要儘自己全力,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將自己用作海麵那樣,充分吸收集訓能夠學到的知識。等回到國內繼續練習的時候,一點一點的將兩周裡麵學到的,融入到身體裡麵形成肌肉記憶。
“……辰?”
前往舞蹈練習室的腳步匆匆,他在半路上就被叫住了,是場館的主教練。
“莫洛佐夫教練。”鬱辰停下腳步,應了對方一聲,“對,是這樣的名字。”
外國人發鬱辰的名字很多都會夾雜著其他音,比如‘岑’或者‘枕’,之類的。鬱辰以前去國際比賽的時候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名字慢慢變成了‘多音字’,所以聽彆人念得差不多他也都會應了的。
“噢,看來我沒有發錯音,”這點認可讓莫洛佐夫教練很高興,老人加快了兩步來到鬱辰麵前,“訓練感覺怎麼樣?你今天的自由活動安排是散步嗎?”
作為集訓的總教練,莫洛佐夫基本上遇到每一個學員都會問這個問題,至於後麵那個問鬱辰是不是散步的,是因為難得見到鬱辰不是在訓練。
鬱辰回答得一板一眼,“訓練很好,學到了很多以前沒注意的細節,但是要完全改正的話還要練。不是去散步,是去舞蹈室的路上。”
“果然很勤奮啊……”莫洛佐夫感慨了一聲,“其他選手都去玩了,就你們中國隊還會留下來訓練,跟我來拿鑰匙吧,我以為今天舞蹈室那邊不會有人,把門鎖了。”
說罷遍轉身帶路,走向冰場旁邊的工作人員辦公室——莫洛佐夫的辦公室也在那裡。
“嗯,好。”鬱辰小跑兩步,跟了上去。
亞裔青年並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性子,但是莫洛佐夫這位白人老爺子,也不知道是年齡的原因還是性格本身的原因,在路上話沒有停過。老爺子也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而是引著鬱辰,一點一點的把對方的話引出來。
“辰,你在中國的時候也是這樣訓練的?”莫洛佐夫隨口問道。
“……沒有,白天要上課,晚上會訓練。”鬱辰頓了一下才回答。他今年還是高三學生,因為這個身份,差一點他又要錯過這一次集訓的機會,被趕回去複習準備高考。
是梁教練最後幫他爭取的,過來的機會。
“上課嗎?是體育學校?”莫洛佐夫接著問道。
“不是,”鬱辰搖了搖頭,“是普通學校。”
“普通學校啊……那學習壓力大嗎?”作為帶過很多選手成長的莫洛佐夫,當然清楚他們這些選手有多忙碌,在那同時兼顧學習是多困難的事情。
“還好……有點。”鬱辰最後還是選擇了如實說出感受,“但平均成績,還可以。”
加上今年的幾個大賽的成績加分,他應該能夠考上一所不錯的體育大學。
話音剛剛說完,鬱辰視線就被路過的一點景色給奪去。在四月份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完的莫斯科,他剛剛看到,辦公樓門口的那棵樹,光禿的樹枝上麵,長了一片嫩芽。
樹乾底下那還有一層白色的積雪,但樹枝上麵已經長出了翠綠,這樣細小的景色讓鬱辰睜大了眼睛,內心感覺有點驚喜。
他的動作也吸引了莫洛佐夫教練的注意力。老教練直接發出了誇張的驚歎,“哇哦,春天要來了,莫斯科那遲到的春天。”
那半是調侃半是抱怨這裡氣候的語氣,讓鬱辰聽了之後,也不自覺的彎了彎嘴角。
一直以來非問不答的青年,這次難得的主動開了口,“雪中遲來的春天,很漂亮。”
說不定,在剩下的一個星期裡麵,他可以把莫斯科春天的景色也帶到記憶裡麵,帶回去國內。
莫洛佐夫教練進去辦公室一會就出來了,手上拿了幾根串成一串的鑰匙,跟門口等著的鬱辰彙合,往回走向舞蹈練習室。
路上,莫洛佐夫改變了聊天的主題,這次是跟鬱辰解說著他這邊的設施,“這座冰場以及附近的訓練室我所帶的俱樂部都是可以用的,冰場的a場是我們國家的隊員,以及國立大學的同步滑冰隊也會來練,b場是給俱樂部簽約的他國選手,以及作為公共滑冰場定時開放。但這段時間冰場都不開放,為了迎接這個冬令營。”
解說得很詳細,鬱辰以為兩個冰場一個是給花樣滑冰,一個給冰球運動,結果沒想到是這樣的安排。
接著,莫洛佐夫還說了冬令營結束之後,體育館裡麵的商鋪和健身瑜伽場地的營業時間,以及他們現在走過去的舞蹈室。
“舞蹈練習室的最終歸屬,其實不屬於我帶的俱樂部,那邊一整棟練習室都是屬於莫斯科芭蕾舞團的。”莫洛佐夫話音落下,就發現走在他旁邊的青年猛地轉頭看他,露出些許忐忑的表情。
舞蹈室的歸屬不是俱樂部的,那他提出要求拿鑰匙去訓練,是不是給莫洛佐夫教練添麻煩了。
——好像下一秒就要開口,說不用去舞蹈室了。
不過老教練搶在那之前,又解釋了一句,“我們有向那邊長期租賃一個舞蹈室,鑰匙就在這裡。”
一邊說著,他一邊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金屬之間碰撞的清脆聲,掩蓋掉鬱辰鬆一口氣的歎氣聲。他剛剛已經在想,鑰匙他去舞蹈室的需求會給彆人添麻煩的話,他就放棄這個打算了。
老教練將青年的所有反應看在眼裡,收回鑰匙繼續前往練習室那邊。
鬱辰原本是打算讓莫洛佐夫教練給他開舞蹈室的門,然後放他在那裡,練習到自由活動的時間結束,然後回去的時候把門鎖從裡麵按下,離開的時候帶上就可以。
結果沒想到,莫洛佐夫教練直接把一把鑰匙從串裡麵取下來,交給了鬱辰。
“估計我在這裡呆著看你練習的話,你會不好意思,那我就給你一把鑰匙好了,我還有三把。”老人家將鑰匙遞出去之後,調皮的笑著,數了數另一隻手裡鑰匙串剩餘的鑰匙數量。
“我,其實可以不用鑰匙,也鎖上的。”鬱辰不好意思的開口。
“沒關係,你拿著好了。”莫洛佐夫教練依舊遞著鑰匙,並沒有收回去的打算,“你下一次自由活動的時候想來,就可以直接來,不用專門找我拿鑰匙了,記得冬令營結束之前把它還給我就好。”
“……好的,謝謝您。”鬱辰想了下剩下的一個多星期訓練,還是接過了鑰匙,把它放到錢包夾層裡麵,拉上拉鏈放好。
然後,一少一老麵對麵站在舞蹈室門口。
少的打算就在這裡跟老的告彆,然後開始進去舞蹈室練習。但是他本身不擅長主動開口,所以等著對方先開口。
而老的,先是慢吞吞把剩餘的三把鑰匙收回去口袋,然後在轉身脫下背包,拉開拉鏈翻找了一下,最後從裡麵拿出來一份文件,回頭看向鬱辰。
“好像我見過的亞裔選手都非常內向,我在役的時候遇到的亞裔對手也是很少會主動開口的,”年齡是鬱辰好幾倍的莫洛佐夫教練無奈歎了口氣,最後還是選擇主動去開這個口,“其實我想把這個給你很久了,這次集訓裡,每一個有這兩年升組打算的選手都來問我拿了這個,除了你。”
說著,他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鬱辰一開始聽著的時候,是很迷惑的,直到他伸手將文件接過來一看,他愣住了。
他手裡拿到的那一份,是葉戈爾·莫洛佐夫教練帶領的,棕熊花樣滑冰俱樂部的詳細資料文件。
“……這個是?”
即便是已經日落之後的黃昏,鬱辰依舊借著舞蹈室門口的廊燈,看清了文件的標題。他眼睛逐漸睜大,露出吃驚的表情,緩慢將視線從手裡的文件,轉向麵前的老教練。
“考慮一下吧,辰。”莫洛佐夫笑了笑,把雙肩包背回去背上。六七十歲的老人家被這個動作趁著年輕了許多,“有什麼煩惱可以跟我說,當然你也可以和你現在的教練聊一聊——”
“——轉到我帶的這個俱樂部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