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自己懷裡紮的姑娘眼神不好亂撞人也就算了,嘴皮子也不是很利索。
應容許問:“要乾什麼?”
姑娘反應過來,期期艾艾的抓緊他的袖口:“要殺了我!”
大漢也回過了神,惡狠狠呸了一口,舉刀指著兩人:“小娘們手上不乾不淨偷人東西,今天爺爺就讓你知道厲害!”
姑娘縮在應容許身後,一張俏臉梨花帶雨,眼睛在後者看不見的地方轉了轉。
反正地點沒錯,她決定把戲演下去。
人家偷了東西是做錯了,但這位上來就想要了人家的命。
有句話應容許已經說倦了。
但——你們江湖人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可能真是什麼事故綜合體。
應容許額角青筋突突直跳:“被偷的東西很貴重嗎?”
大漢打量他幾眼,見他著裝不凡,哼笑道:“怎麼,小公子想替這女人把錢還了?”
應容許懵了一下,不可思議道:“憑什麼?”
大漢:?
姑娘:???
這劇本好像哪裡不對。
還有更不對的在後頭,應容許道:“我和她非親非故,又不是我女兒也不是我姐妹,我憑什麼給她平賬?憑我長得像冤大頭?”
他說的理直氣壯極了,姑娘和大漢從沒見過這種人,一般來講,路上被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撞了,要是不幫忙姑娘就要殞命當場,哪個男的會說這女的和我沒關係我憑什麼救?
小丫頭長得那麼好看,有救命之恩在前麵,培養培養感情,就算是露水情緣那也是血賺啊!
奈何他們這套對百分之八十男性都能起作用的英雄救美套路被應容許完全免疫,應容許一把拉過姑娘,控製著不讓人疼的力氣把雙手反剪,對大漢道:“跟我走一趟?”
大漢:“……你要帶她去哪?”
“衙門啊,”應容許奇怪的看著他,“她偷了你東西,你想拿回來,那不就隻好去衙門了?不然你想乾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動刀子殺人?”
應容許實在是不想摻合進他們的事裡去,思來想去,他也隻能想出報官這一個途徑來,他又不是包青天,有什麼恩怨都讓他們找官府定奪吧。
大漢:“……”劇本裡沒寫過這個,他該怎麼接下去啊?!
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滿臉不可置信,心裡把這長相不錯的男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什麼東西,莫名其妙冒出來壞了她好事也就算了,本來看這模樣還可以,地點也還在百花樓裡,打算繼續演下去的——現在還演什麼?
見死不救還要把她送官,這人根本不是個男人!
上官飛燕咬牙切齒,手上一扭一掙,滑不留手的從桎梏中掙脫出來,眼一瞄,就瞧見聽見動靜從樓上下來的花滿樓。
她一出溜竄過去,口中直喊:“公子救我!”
手都沒碰到人,後領一緊,她又被拉了回去。
“哎哎,你怎麼可哪碰瓷呢?得虧不是個老太太,不然扶不扶都是個問題……”
說誰老太太呢!——上官飛燕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是,我是偷了他的東西!”上官飛燕沒想到這人居然會武功,他看著就不像是會武的樣子,方才製住她時手上也沒什麼力氣,這才陰溝裡翻了船。
她眼角掃過花滿樓,立刻改變作戰策略,俏臉泫然欲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我隻偷壞人的東西!我上官飛燕不是什麼大俠,卻也不是什麼人都偷的三流竊賊!”
她眼角淚水降落未落,端得一副倔強模樣,看著不像騙人的樣子,應容許頓時有所遲疑。
這邊和他原來世界的規矩可不一樣,要是黑吃黑,就算應容許因那被打翻的食盒心中有氣,也不至於對一個姑娘不依不饒。
這時花滿樓終於開了口。
他眉間微微蹙起,雖然看不見,卻也為發出那樣哭腔的女孩展露幾分不忍。
“這位公子,先放開她吧。”他又麵向大漢,“你丟失的物件價值幾何?”
他的新鄰居顯然是要去當冤大頭。
應容許鬆開手,一脫離桎梏,上官飛燕兔子似的遠離了他,跑到花滿樓身後去了。
花滿樓很快打發了大漢,又“看”向應容許。
“新搬來的鄰居,剛煮了菜送過來分享。”應容許不等人詢問,十分自覺的自我介紹,“以及……唔,有點小忙想麻煩你一下。”
花滿樓早已聞到那濃鬱的菜香,但傳來的方向顯然透露出某些令人可惜的事實,他惋惜道:“倒是沒了這份口福。”
上官飛燕抓住他的衣袖,語氣低落:“是我不小心撞到這位……公子,才打翻的,對不起啊。”
應容許心說你這句話不應該跟我說嗎?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上午的菜啊!
“無礙,上官姑娘也是情勢所迫。”花滿樓安撫了一句,對應容許道,“不知是什麼麻煩呢?能幫上忙的地方,我自然會儘力相助。”
“禮都沒送到就先請你幫忙,好像不太好啊。”應容許想了想,“這樣,我先把你這收拾一下,左右就兩步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家裡吃一頓?我的手藝還不錯,保準你嘗一口吃不了虧上不了了當。”
花滿樓笑道:“那就恭敬不如……”
“花公子!”上官飛燕打斷他,咬著下唇糾結道,“我、我現在無處可去……你又救了我,我能在你這裡待一段時間麼?”
花滿樓一愣,這不是什麼大事,百花樓從來不拒絕需要幫助之人進入,他溫聲道:“當然可以。”
應容許眯起眼。
這女人不太對勁啊。
生在信息大爆炸時代,人人都能從網絡上接觸到無數信息,再加上作為一個驕傲的斷袖,應容許很容易就能從來源於女性的美貌硬控中脫離出來。
他往前一回想,這個套路……怎麼看怎麼像個仙人跳啊?
再一想花滿樓的背景,家中是江南首富,上麵也有哥哥在朝廷任職,家裡有錢有權,本人溫文爾雅善心十足,過往無不良嗜好還不花心,除了目盲外毫無缺點,簡直是個金光閃閃的鑽石王老五。
有這樣的背景,過來人應容許想,遇到仙人跳一點都不意外呢。
他親切而友好的說:“那你跟著一起來吧?放心,我那還有三位姑娘在,肯定不會讓你覺得無聊的。”
楚留香的三個妹子各個身懷一技之長,最重要的是……
鑒綠茶,當然還是女孩子更加擅長了。
楚留香四人沒想到說是去送吃的,結果應容許卻把人帶了回來,還多出了一個貌美的女人。
“來來來,我聽說你和陸小鳳關係很好,那你應該和他也聊得來——介紹一下,盜帥楚留香,也是被我邀請來吃飯的,你們慢慢聊,我去廚房做點涼菜……那個,哪位美女幫忙來拿兩副碗筷?”
應容許看看蘇蓉蓉和李紅袖。
蘇蓉蓉合上從書架上找的醫書:“我來吧。”
反正不是宋甜兒就行。
不是應容許以貌取人,但不管怎麼看,三個姑娘中,宋甜兒都是最沒心眼最不會鑒茶的那一個。
一進廚房,應容許就壓著嗓子把被碰瓷的始末說了一遍:“不是我人陰暗看誰都不像好人哈,我幾年前經曆過和這差不多的套路,除了沒他們動輒要命那麼凶殘,就跟情景再現似的。”
蘇蓉蓉若有所思:“依你看來,她有什麼企圖?”
“什麼企圖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策劃仙人跳的人,胃口通常都不會小。”應容許抿緊嘴角,“而且她還是個江湖人,胃口僅限於金銀財寶也就算了,萬一背後有什麼勢力圖謀把花滿樓搭進去……”
應容許沉痛道:“那我上哪再找一個耳朵好使還心善的鄰居來幫我保命?”
看不見的人其他感官都會相應放大,花滿樓更是如此,即便看不見,他也能精準避開所有障礙,身手比一些能看見的人還要好。有這麼一個人做鄰居,好歹半夜有殺手準備取應容許狗命時,他能得到些許警示。
蘇蓉蓉眨了眨眼,好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不知道你和上官姑娘哪個更像是準備仙人跳的人了。”
應容許眯眼一笑,也不反駁,抽出兩根黃瓜削皮拍碎,施施然道:“所以我警惕她,就是想防止同行競爭啊。”
被兩個心懷不軌之人盯上的花滿樓也是有他被兩撥人視作目標的理由在的。
他太過善良,在應容許和盤托出自己最近窘境時,花滿樓還頗為擔心他,並承諾會在聽見異樣時提醒幫助他。
就這麼毫無怨言的做了應容許的前哨。
花滿樓這人就好像是個人形強效洗滌劑,就算是個心被墨水浸透的麵對他都能被洗出一顆剔透的琉璃心,應容許摸摸胸口,好心提醒:“那個上官飛燕不像是省油的燈,花滿樓你還是注意點為好。”
見花滿樓似要開口,應容許截話道:“隻是一個提醒,但……我見過上一個這麼碰瓷的女人,知道被碰瓷那家怎麼樣了麼?”
花滿樓遲疑道:“怎樣了?”
應容許像是想到極為愉悅的事情,雙眼眯起,要笑不笑道:“那女人是商業對手派來的,第一次碰瓷那家的大兒子沒成功,借著大兒子當跳板,和小兒子賣可憐,塑造了一個堅韌又古靈精怪的形象,成功俘獲了小兒子的一顆心。”
“半年後,那家的產業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好不容易才穩住陣腳,徹查一番發現是那女人偷了機密文件帶給了競爭對手。”
“他們家父母特彆生氣,但那個女人從小兒子手裡套了一筆巨款,早就逃之夭夭了。”
應容許收了幸災樂禍的笑,說道:“最難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