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坤頓住腳,“林兄說得熱鬨,弄得我都快以為許舒成了砧板上魚肉。
說來說去,抓許舒,乃至抓禾國女,對解我現在的燃眉之急,沒有根本上的意義,我要的是什麼?
是傳國璽!
禾國女又不是傻子,即便她真的來救許舒,焉能不知道這是九死一生的舉動,她會隨身攜帶傳國璽?
不得傳國璽,一切行動,對趙某毫無意義。”
林嘯山哈哈一笑,“乾坤兄所言極是,不過,林某人既然許諾過,必定讓傳國璽完璧而歸,就自然會兌現承諾。
乾坤兄說的不錯,禾國女定然會在行動之前,想辦法將傳國璽藏起來,或者是將傳國璽投遞回禾國。
但我得說一句,隻要拿住禾國女,就必然會得傳國璽。”
趙乾坤瞪圓了眼睛,“這是何故?”
林嘯山指了指茶杯,趙乾坤壓住性子,給林嘯山分一杯水,林嘯山道,“據我調查得知,禾國女還有一重身份,是元璧秀女。
四大家族的女人,一旦成為秀女,必定會立為皇妃。
大光明皇帝禦極多年無所出,皇庭早把主意打到了超凡女修身上。
禾國女的超凡階序如此之高,必定是因為她秀女的身份,從而得到大禾皇庭的全力扶持。
這樣一個未來的皇妃,如果身陷大周官方的囹圄。那時候,隻怕真正的禾國使團就要造訪了。
為國體計,為大光明皇帝未來的子嗣計,一個傳國璽又算得了什麼。
便是開出彆的再苛刻的條件,禾國方麵也隻能應下。
到時候,乾坤兄恐怕不止是功過相抵,非得立下蓋世奇功不可。”
林嘯山一番言語,直聽得趙乾坤麵紅耳赤,肝膽俱熱,恨不能仰天長嘯,一吐塊壘才好。
…………
滄江浩浩向東,流無日夜。
傍晚時分,落霞卷襲著幾隻白鶴,東風乍起,鼓浪生波。
一處灌口的細白沙灘邊,一個身姿窈窕的絕美女子,正用江水浣洗著如瀑墨發。
她雙掌汲水,水流如活物一般卷起,精準地射向墨發,一遍又一遍地衝洗後,墨發冒出蒸騰煙氣,頃刻儘乾。
她將長發挽起,在腦後一盤,取一個碧綠玉簪穩穩簪住。
一隻釣魚鳥撲簌一下,紮進水麵,嗖地一下,展翅飛起,尖細的長嘴正緊緊夾著一個白翹嘴,掠向遠方。
她的視線順著釣魚鳥飛走的方向,稍稍延伸,便將萬裡滄江,被半天紅霞、一輪斜日,染成赤金。
本來浣洗完畢,便準備離開的她,忽然被這畫出來一般的美景吸引,取出一個扁體酒壺,扭開蓋子,美景佐酒,小口抿了起來。
酒入豪腸,胸膽開張,興致漸起,她驀地想起曾經讀過的一本大周殘典上的一個句子,低聲吟道,“萬裡滄江生白發,幾人燈火坐黃昏?”
她反複吟誦,不覺漸癡。
一壺酒飲完,猶不儘興,意念轉入儲物戒,戒中存酒已空,探手入腰囊,也無存貨,忽地觸到一物,柔綿綿的,她心中一驚,將拿物拽出,卻是一團衛生紙。
刷地一下,她霞飛雙頰,如扔燙手山芋一般,將紙團拋飛。
眼見紙團便要墜入江中,她反掌掃出氣旋,紙團倒飛而回,落回掌中。
她怔怔盯著紙團,腦海中跳出一個麵目瘦硬,嘴角總是勾起淺笑的青年男子形象。
這青年男子的形象不停變換,時而狡黠無賴,時而堅毅果敢,時而慷慨壯烈。
“殺身成仁,舍身取義。唯我義儘,所以仁至。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她腦海中不禁要響起那人的慷慨陳詞,俊眉低斂,黯然失笑,“紙團癡漢!”
淺笑才爬上眉梢,頓時消散,俊眉豎起,一張鬼臉麵具已覆上麵來。
鬼麵將軍長身而起,罩上黑沉沉地鬥篷,望向東南方向。
不多時,三道身影緩緩從東南方行來。
居中的正是農勁鬆,興周會在此間的負責人。
落在農勁鬆身後兩步遠的兩人,左側也是個鬥篷客,身量不高,右側是團黑霧,看輪廓有人被籠罩其中。
“農先生,這是何意?”
鬼麵將軍變換嗓音喝道。
她留在興周會沒走,便是想用那枚傳國璽,換取興周會對禾國的全力馳援。
禾國那邊,為抵禦冥怪大軍侵襲,已經到了最緊急的關頭。
奈何,數次談判,興周會這邊始終不肯吐口。
農勁鬆笑道,“山本君,貴國來人了,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我是來接收傳國璽的。”
鬼麵將軍如電雙目射向農勁鬆背後的鬥篷客,鬥篷客扯下鬥篷,露出一張英俊的少年人麵孔。
若是許舒在此,當能一眼認出,此君正是當初在金銀島上的主要對手之一隗明堂的小公子豐田佑。
“豐田君此來何為?”
鬼麵將軍冷聲道。
“一為全將軍功業,二為全將軍令名。”
豐田佑拱手一禮,沉聲喝道。
“豐田君何出此言?”
“將軍以一己之力,潰龍脈,奪國璽,功高九霄,隗明堂上下無不為將軍賀。
此番談判,豐田佑已代表隗明堂和興周會達成合議,還請將軍先將國璽交出。”
“豐田君還是一次把話說完,不知何為全我令名?”
鬼麵將軍冷聲說道,她已然猜到豐田佑在陰陽什麼。
豐田佑拱手道,“將軍乃我京都四姓最高貴嬌豔之花,不止承載著山本家複興的野望,也承載著我京都四姓的榮光。
還望將軍以大局為重,收綺念以正己身,斬奸邪已明視聽。
消息傳回京都,四姓家主皆憂心忡忡,將軍為元璧秀女,明日皇妃,未來神後之位,唾手可得,不可自誤。”
鬼麵將軍冷哼道,“什麼消息傳回了京都?此乃興周會豎子見談判不成,故意攀誣於我,搞的盤外招數罷了。
四姓家主難道連此點詭計,也看不明白?”
豐田佑直視鬼麵將軍道,“既如此,敢問將軍既已功臣,緣何遲遲不願歸國。
與興周會談判之事,說到底隻是細枝末節,用不著將軍勞廢心力。
顯然,將軍醉心談判是假,等某人平安無恙的消息是真。
後麵的話,將軍當真還要我說下去麼?
京都四姓的榮光,在將軍眼裡到底算什麼?
金銀島一戰,那狗賊幾乎傾覆半個隗明堂,前仇舊恨,將軍都忘卻了麼?”
豐田佑滿麵青筋猙獰,宛若野獸低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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