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過去,已經有空位置了。
不過許舒並不打算坐過去,睡了一覺,他有些餓了,當下朝餐車走去。
才推開餐車大門,便迎來了留著八字須的餐車長的喝罵。
他正和兩名腦滿腸肥的廚師,推著牌九。
許舒不理會他啊,徑自走到近前,五枚銀元才拍上桌。
正滿臉烏雲的三人,頓時轉怒為喜,牌局立散。
一刻鐘後,四菜一湯擺到許舒麵前,飽餐一頓後,許舒起身伸個懶腰。
忽地,透過玻璃窗,瞧見餐車廂已是最後一節,挨著餐車廂尾巴,有個一米長,半米寬的小露台尾巴。
他打開餐車門,正推牌九的餐車長驚到了,才要說話,又三枚銀元飛來,“你們接著玩,我站這兒透透氣。”
錢大爺開路,一切好辦。
許舒關上餐車門,搬了個餐凳在小露台上坐了。
時入隆冬,絞絞灑灑的雪花下了一天一夜,他吃飯的時候才停,這會兒又飄了起來。
雖隻下午四點半,天空昏暗得仿佛將入深夜。
整個天際隻剩了浩浩茫茫一片白,山嵐,河流,屋宇,樹木,全被掩去了蹤跡。
在這浩浩茫茫的白色天地間,隻有火車拉出了一條筆直的黑線,仿佛一把墨色的寶劍,斬斷了浩天玉宇。
許舒修煉有成,雖隻穿單衣,獨坐於這淒迷風雪中,絲毫不覺寒冷。
他獨坐車尾,宛若遊魚暢遊大海,又似雄鷹翱翔天際。
寥廓天地,蒼茫風雪,讓他心胸為之一闊。
冬冬兩聲響,車門被拍響了。
餐車長拉開門,高聲道,“老兄,差不多了,你縱是鐵打的,挨這許久,也該難受了。
不管你是失戀,還是前程受阻,人生路還長,千萬彆想不開。再往前十裡,就到太極山了。
那邊山崖險峻,時不時有飛石落下,有時連車廂都要砸個大坑,砸在人身上,弄不好是要丟掉性命的。”
許舒怔了怔,眼睛晶亮,盯著列車長道,“你說什麼山?”
“太極山!怎的,你,你不會……”
餐車長一臉灰敗,以為許舒在選埋骨所在,聽到太極山,是合了心意了。
許舒擺手,“無極而太極,好名字,老兄,我沒事兒,你們接著玩兒。”
說著,許舒伸指輕輕在車尾的鐵欄杆上一點。
霎時,鐵欄杆多出個凹陷來。
餐車長頓時色變,連連拱手,“您忙,您忙。”
他忙不迭地離開,不多時,又折回,手裡正捧著許舒先前打賞他們的八枚銀元。
許舒擺手,“老兄誤會了,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我自在此賞雪景,老兄勿要叨擾。如過可以,麻煩老兄將那玻璃擋上,我獨處片刻。”
餐車長忙不迭地應了,不多時,一塊厚厚的毛氈,便擋在了玻璃處。
毛氈才擋上,許舒翻身躍上車頂,盤膝坐了。
他拉開拳架,走起了無極手。
隻是這回,他施展的無極手,和陳太雷傳授的,有明顯的區彆,拳勢斷續,腳步雜亂,仿佛是初學一般。
許舒當然不是忘了無極手,而是餐車長那句“太極山”,點醒了他。他暗忖,以自己的修為,大可將無極手更往前推進一步,或有化無極為太極的可能。
他前世練習過太極拳,雖然隻是花架子,但對太極拳基本的拳術,拳理還是有所掌握的。
在他看來,他修習的無極手,和太極拳,有不少相通之處。
當然,光有相通之處,是遠遠不夠的。
勁力、身法,呼吸,穴竅配合,絕不是說化用就能化用的。
此刻,他是突發奇想,抱著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試試看的心思,在演繹著,實驗著。
他如今修為日漸艱深,武道上的境界也日漸進步。
雖無體士途經超凡能力加持,但好在過目不忘,悟性驚人,又有名師指點,幸而悟出劍意,各方麵疊加,他現在的武道境界,絕不比外家宗師稍弱。
一趟擰巴至極的太極拳打完,許舒渾身大汗淋漓。
他並非有多累,而是勁力運用、拳勢、穴竅行氣,三方無法完美配合,甚至互相衝突,他煉的渾身難受。
許舒很清楚,這種難受,來自於不協調。
而不協調來自於他強行融合兩套拳法。
若是尋常武者,走不通融拳的路子,多半也就偃旗息鼓了。
然而,許舒並非尋常武者。
他是學士途徑階序二的觀察家。
晉升觀察家後,他階序一時擁有的能力,不但沒有消失,而且有了不小的強化。
此刻融拳,他便將學士途徑的超凡能力全麵開啟。
融拳過程的,一切不和諧,他都印刻在腦子裡。
勁力收發,氣血行竅,拳勢演進,此三方麵的配合矛盾,如皓月臨江,一覽無遺。
融拳的過程,不怕有問題,怕的是察辨不出問題出在何處。
許舒用學士途徑的超凡能力,強行把控問題所在,他融拳的進步簡直神速。
三趟彆彆扭扭的無極手走完,許舒開始演練太極拳。
一如演練無極手那般,太極拳的演練也是彆扭至極。
但這種彆扭,再他演練完三次後,便消失無蹤。
第九次演練時,整個太極拳已肉眼可見地流暢起來。
就在這時,綠皮火車上的廣播吵了起來,“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前方經過太極山,太極山崖壁聳立,怪峰林立,常年伴生滾石,請所有旅客保持靜默,若遇飛石滾落,亦請保持冷靜。”
播報才結束,許舒翻身下到車尾。
他才落定,咵察一下,門拉開了,卻是餐車長極力邀請他入內躲避飛石。
許舒擺手,“我在車外看會兒風景挺好,小小飛石不足為慮,你緊閉車門便是。”
在餐車長瞠目結舌中,許舒閉上尾門,再度翻身上到車頂。
人才翻上去,他就後悔了。
前麵十米處,便是橋洞。
橋洞和車頂的高度,僅容半尺高。
火車行進的速度再慢,十米距離,也是眨眼即到。
許舒再想翻下車去,已是不及。
他猛吐一口氣,身子頓時乾癟,衣服擦著橋洞頂部,驚險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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