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的是,猜到必是因為綠戒的異樣,才導致傳送陣失效。他竟成功踏上通往第五層的台階,且極有可能登臨最高,看到所有探險者都看不到的風景。
慌亂的是,有極大的可能在第五層遇到蘇塵畫。這個上岸第一劍,便斬意中人的女人,許舒想想,都覺毛骨悚然。
是以,他一步步,走得極慢。令他震驚的是,從第四層到第五層,竟隻有三十六級階梯。
不知覺間,他已踏入第五層來。紅日低沉,天風。第五層就是個十畝地大小的平台,由大塊的石條拚湊而成。
其間,既無任何植被,也無崖壁、怪石。一眼望去,縱覽無遺。
“就這?”許舒大失所望,沒有蘇塵畫不假,可也沒任何源果源葉,更沒有頂尖天材地寶。
他瞭望一圈,正要盤膝坐下,陽光西斜,平台忽然現出個反光點。許舒來了興趣,趕忙奔去。
靠到近前百米,許舒忽然頓住腳。他死死盯著反光的物事,用力揉了揉眼睛。
停頓了足足十息,他一路小跑上前,撿起那個反光的物事。竟是一部手機。
整個機身是完全金屬結構,背麵純黑,正麵透明。詭異的是,他才拿起手機,手機的屏幕亮了,正在人臉識彆。
人臉識彆很快失敗,出現星鏈解鎖。許舒呆呆許久,腦子裡亂糟糟一片。
他原地怔怔半個小時,才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眼前這個沒有任何徽記的手機,是確定無疑存在的。
放置如此之久,還能亮屏,要麼是該手機有太陽能充電功能,要麼是有著遠超前世地球的供能水平。
不管是哪種情況,該手機的突然出現,比他在這個世界,見到樓寒徹成就半靈之體,成功演繹劍二,還要震撼百倍,簡直要破碎他的世界觀。
“這算什麼?毀世界觀的磚頭!”許舒揚了揚手裡的手機,自暴自棄一般,嘗試五遍星鏈解鎖。
隨著滴答一聲,頁麵彈出字請一個月後再試。許舒呆住了。頁麵上的字,居然是簡體漢字。
突如其來的手機,已經讓他難以接受,現在又整出漢字來。他想的腦子都要炸開了。
忽地,手機嗡嗡震動起來,聲音極輕。上麵再度顯示出簡體漢字發現編號063神忌物,審判長廊,激活方法,冥王血半王級冥怪血,審判等級階序七及以下。
許舒猛地解下脖頸處的項鏈。打開項鏈中央鐵盒,揀出裡麵編號063不明材質的金屬小盒。
倏地一下,許舒空白的大腦終於回血了。
“手機能檢測神忌物,說明神忌物和手機有關。也就意味著這隻手機不是什麼多維時空來客,隻能說明這個世界的地圖可能大得超出預料。神忌物,海王殿,看來症結還在神秘莫測的海王殿身上。”許舒搓一把臉,
“有方向就好,先不管這七七八八,想辦法回去再說。”他站起身來,才挪開兩步。
地上印出不淺的腳印,腳印下現出澹澹紋路。許舒晃動身形,卷起勁風。
數趟天常步走完,畫出一個直徑三丈的巨型圓圈。圓圈之內,積灰儘去,地麵露出大量繁複的紋路。
古樸充滿奧義的紋路,顯然勾勒出某種陣法。許舒細細觀摩,半個多小時後,摸到一點門道。
整個大陣像一個巨大的擺鐘,中央分彆有兩根深刻的長線,仿佛時針分針。
兩根針,分彆指向特定的點位。點位格中,刻錄有十二黃道宮和天乾地支。
許舒翻閱過周朝星象學家許慎著述的三命通會,對十二黃道宮結合天乾地支,確定方位坐標,頗有心得。
當下,他掐指測算,兩根長針指向的意義。測得稍長的那根針,指向的應該是地理方位,按十二黃道宮測算,正是大周東南方向。
範圍太廣大,沒有實際意義。接著,他又測算稍短那根針指向點位的意義。
不出意外,對應的正是時間。相比方位的模湖,時間極為精確,測得時間為丙辰年庚寅月甲寅日。
“丙辰年,今年不是丙辰年麼?”許舒心中一驚,
“庚寅月甲寅日,就是二月初三。二月初三,是什麼大日子?難道說,傳送陣在今年二月初三,開啟過。有人傳送到了大周東南區域?”許舒搖搖頭,才理出的一點頭緒,又成一團亂麻。
他正要盤膝坐下,忽地,腦海中,炸響一道金光。
“握草,二月初三,我不就是二月初三重生的嗎!”許舒驚得原地跳起,大腦一片澄澈,
“難道說這不是簡單的傳送陣,而是召喚大陣。本來是要召喚特定大能、神秘神祇的,結果陰差陽錯,把我困在時空的遊魂召喚過來了?那這手機會不會是那位被召喚大能的,人沒過來,手機過來了?不然,無法解釋,為何這裡散落著手機。如果手機是卓臨風的,他沒理由不帶走,即便蘇塵畫暗害了卓臨風,也沒道理將這麼貴重的東西,丟棄在此處?”許舒正相得入神,轟隆隆的聲響從天際傳來。
忽然,他腳下一陣地動山搖。他趕緊掏出魚腸劍,刺入石板,勉強控穩身形。
下一瞬,他整個人隨著第五層平台,從半天裡落了下去。
“看來是蒼梧龜要挪地兒了。”許舒不慌。他正愁沒傳送陣送自己離開,蒼梧龜要走,他正好搭個便車。
他趕緊取出張君莫贈的探驪珠,意念沉入其中,很快閱讀完不超過一百字的使用說明。
許舒又驚又喜,探驪珠完全意念操控,不愧至寶之名。三分鐘後,他的雙腳重新觸碰到了海水。
探驪珠閃過一抹微光,許舒驚訝地發現自己和水隔離開了。等待海水沒過鼻腔時,這種感受更明顯了。
有一種漂浮的感覺,他嘗試著挪動身體,竟不影響行動,隻是身體有些飄忽。
除此外,最明顯的變化,便是呼吸。雖然有探驪珠庇護,但到底不如在水麵上呼吸。
僅僅隻是有些憋悶,相比沉在水中憋氣不能呼吸,已經讓天壤之彆。咕嚕,咕嚕。
許舒周遭起了劇烈地氣泡。下一瞬,數道恐怖的水柱才海底卷起。毫無預兆,他連人帶劍被衝天水柱卷飛出去。
至此,搭便車的希望,徹底絕了。砰的一聲,他從二十多米高空砸落,激起大片水花。
即便有探驪珠稍稍減輕撞擊力,也砸得他眼冒金星。他在水裡緩了好幾分鐘,才緩過勁兒來。
放眼望去,無儘水域。縱有探驪珠,光憑他肉身之力橫渡這茫茫波濤,也未免太不現實。
“還得找個坐騎啊。”許舒往海下沉去。有探驪珠加持,水壓的存在被最大程度弱化。
他下潛得很順利。第一天,瞎忙活。消耗掉一壺清水,兩盒罐頭。第二天他扛不住了,嘗試著在水下捉魚。
靠著停雲槍發動強大氣機牽引,才勉強拿住一條海青鱗,飽餐一頓。第三天,他嘗試著水下練劍,又白忙活一天。
但在珊瑚叢中找到兩枚星星果,勉強補充一下維生素。到傍晚時,看著天要下雨,他不再委屈自己。
將須彌袋中剩下的三壺清水全喝了。挨到傍晚,雨沒下下來,氣得他罵了半宿賊老天。
到清晨時,劈裡啪啦的大雨落下,砸在臉上生疼,他驚醒過來。趕緊取出幾個空壺接水。
他漫無目的地在海上飄著,每天靠著太陽來辨明著方向。到底遊出去多遠,他自己也沒譜。
在海裡浸泡的第九天,許舒的海漂生涯,終於迎來了轉機。他在海下采集星星果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正是一頭身高腿長的鯤鹿,正用屁股蹭著一株紫底金麵的珊瑚樹。許舒知道,深海有許多奇妙的植物,擁有止癢療傷的功效。
他猜測這頭鯤鹿,應該是受過傷,磨蹭那株奇異的珊瑚樹,多半是在治傷。
他不敢驚動那頭鯤鹿,小心翼翼地靠近。才繞到鯤鹿身後,許舒呆住了,那頭鯤鹿臀上,密布著或深或淺的傷口。
其中一道傷口尤深,像是貫穿傷。
“誰踏馬這麼殘忍,連動物都不放過等等。”許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麼殘忍的人居然是自己。
這頭鯤鹿正是彼時遭遇死亡灰霧,竭儘全力載他們一行逃離險境的那頭鯤鹿。
怪異珊瑚樹的效用似乎極佳,鯤鹿蹭地很舒服,嘴巴吐出泡泡,似乎正哼哼著。
“大兄弟,沒辦法,還得靠你啊。”許舒默念一句,小心翼翼靠到近前,輕輕拍了拍鹿臀。
鯤鹿轉過頭來,怔怔凝視著他,忽地,四蹄翻飛,掀起巨浪。許舒一把抓住粗壯的鹿尾,下一瞬,便被鯤鹿帶得破開水麵,在海上狂奔起來。
鯤鹿一邊奪命狂奔,一邊拚命甩著尾巴。許舒如狂風中的樹葉,被甩得動搖西蕩。
“鹿兄,鹿兄,此前是不得已,生死關頭,在下唐突了些,勿怪勿怪。”許舒高聲說道。
鯤鹿毅然狂奔,平靜的大海被它踩踏得瓊瑤炸碎。忽地,鯤鹿的速度降了下來,它嗅到一股奇香,猛地轉過頭來,卻見許舒正捧著一枚鮮豔的紅漿果。
嘩啦一下,鯤鹿嘴巴流出大灘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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