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覺得自己像被大號鼻涕蟲給玷汙了,強忍著惡心,屏住呼吸。
很快,那隻海獸壓身而過,穿過甲板,掉下海去。
忽地,一個綠衫青年被撞倒在地,一隻海獸才撲倒他身上。
他忍不住惡心,猛地一個鯉魚打挺,推開怪物,便要遁走。
下一瞬,十餘隻怪物同時射出十數隻長達三米,細如毛發的觸手。
那觸手飆若閃電,所有人都沒看明白,綠衫青年便被上百隻觸手洞穿,整個串成血葫蘆。
鮮紅的血液映照在金色的晨曦中,散發著妖異的顏色。
而這妖異的顏色一閃即逝,下一瞬,所有怪物身上同時多了一抹奇異的嫣紅,甲板上則乾乾淨淨,滴血未沾。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綠衫青年被洞穿刹那,又有數人驚呼出聲,他們甚至沒來及挪動,便步了綠衫青年的後塵。
如此詭異的死法,讓不少人心理崩潰,有那沒驚呼的,也忍不住小口喘息。
隻是這一喘息,又讓怪物敏銳地捕捉到,觸手再發,又添亡魂。
死神迅捷地帶走二十多條人命後,船上眾人臉皆憋成青紫色,海獸終於沒捕捉到活物的氣息,快速地奔下海去。
此時,一望無際的赤潮終於完全越過了鼓浪號,快速地向前湧動著。
最後一隻海獸溜下船後,眾人依舊死死憋著氣,直到目送它們快速遁出十餘米後,滿船的呼氣聲幾乎要成大風吹。
更有三人,悶頭倒在地上,生生憋暈了過去。
很快,甲板上的屍體被扔下大海,鼓浪號上靜默無聲。
“是赤蝠鱝,趕海的老人們傳過,卻沒想到今天見著真的了。”
邵潤憂心忡忡地道,“這赤蝠鱝,一個都難以招架,現在這樣彙聚成潮,就是神仙來了,隻怕也沒辦法。
許大哥,我擔心我們上不了金銀島。”
許舒拍拍邵潤肩膀,“我們已沒有退路,這條路是我們自己選的,什麼樣的結局,我們應當都可以接受。”
邵潤點點頭,船上眾人也終於多了幾分生氣。
白眉衝許舒微微點頭,高聲道,“海上的異變,一樁接著一樁,足以證明金銀島就在前方。
我希望,大家遵守約定,聽從指揮,否則……”
他話音未落,整艘鼓浪號頓時劇烈地抖動,不少人摔倒。
“抓緊!”
白眉大喝一聲。
下一瞬,鼓浪號竟然大半個船身高高翹離海麵。
許舒雙足一頓,天常步發動,一個箭步趕上前去,一腳將摔倒在地的邵潤,踢到纜繩堆裡。
邵潤才勾住繩子,整個身子便甩飛出了甲板。
幾乎同時,晏紫和秦冰也飛出了甲板,許舒幾乎是間不容發之際,左手右手揮出,同時抓住兩人,隻憑左右腳死死交纏勾在一條欄杆上。
他和秦冰,晏紫仿佛跳三人冰上芭蕾,三人的身形都因巨大的離心力,而極致地舒展著。
哢嚓一聲,許舒雙足勾住的欄杆忽然發生明顯地彎曲。
許舒沉聲暴喝,“抱緊我!”
喝聲方落,他雙臂奮起神力,硬生生將兩人扯得靠到近前。
下一瞬,砰地一聲欄杆斷掉。
許舒倒飛出去,幾乎同時,晏紫從正前方撲中了他的脖子,秦冰從後方雙腿纏在他腰上,雙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腦袋。
許舒身上掛著兩個人,整個人以詭異的姿勢飛出甲板的同時,閃電一般探出手去,又抓住一條護欄,整個人被巨大的離心力拉得和護欄完全呈水平狀。
劇烈地轉動還在持續,但不再有劇烈抖動,許舒暫時處在一個動態的平衡,他開始要求呼吸權。
此時,他被雙美前後夾逼,不僅失去了視線,連口鼻也被水漾的豐盈堵得死死的。
任憑他怎麼晃動,這二位仿佛被激發全部潛力一般,隻死死抱著,纏著絕不肯鬆開半點。
許舒被逼得急了,伸手輕拍,觸手間,要麼是滑膩綿軟,要麼是豐隆挺翹。
兩人終於反應過來,稍稍調整抱姿,許舒終於重新獲得呼吸權,他貪婪地呼吸著,恨恨地瞪著兩人。
入目的是兩張羞紅的臉,和兩道不敢與他對視的慌亂目光。
許舒顧不上和兩人置氣,緊張地觀察著情況。
邵潤抓著纜繩如風箏一般飄來蕩去,見許舒看過來,遠遠衝許舒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厲俊海則死死抱著一根鐵欄杆,仿佛鋼管舞女郎,整個身體都纏繞了上去,扒得緊緊的。
他實力一般,卻極為機警,真正做到了災難總是慢他一步。
令許舒震驚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驚變,讓鼓浪號上少了近一半的人。
震驚之餘,他目光送遠,這才發現,向西三百米處,海麵仿佛被割裂開,一邊水煮如沸,一邊則有結成冰雕的跡象。
煮沸的一半顏色暗沉,結冰的一半顏色透亮。
雙方就好像交纏的兩極,鼓浪號就以這兩極的交點為中心,以三百米的距離為半徑,做起了離心運動。
兩分鐘過去了,詭異離心運動沒停止,許舒卻依次看到七八條海船從自己前方或後方轉過,一閃即逝。
他早就聽白眉說過,此番抵達金銀島的人頭頗多,眼見著異象頻發,金銀島就在眼前,還不曾見到一艘航船,許舒忍不住生出希冀,希望再沒彆的航船到來。
直到此刻,哪怕是短暫的驚鴻一瞥,也徹底打醒了他的美夢。
艱難地等待中,時間流逝最慢,許舒覺得過了大半輩子,這無休止的旋轉才終於宣告結束。
刹那間,他便翻身躍回甲板,搶先一步接住朝甲板跳落的邵潤。
秦冰和晏紫顯然沒回過神來,依舊死死將許舒當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著。
許舒咳嗽兩聲,這二位才驚醒過來,各自如避蛇蠍推開許舒。
許舒緊走幾步來到欄杆邊,秦冰,晏紫亦步亦趨,緊緊相隨。
許舒一陣無語,本想戲謔兩句,忽然瞥見晏紫胸前被自己嘴唇映出的濕痕,眼中閃過尷尬,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從防水背包裡取出厚厚一捆拇指粗尼龍繩,遞給二人。
秦冰紅著臉,“做什麼,和你捆一起?”
許舒白眼,“不然呢?我可不想再當肉夾饃。”
“得了便宜還賣乖。”
晏紫幽幽丟下一句,接過尼龍繩在自己腰間纏了,秦冰隻好照做。
礙於超凡屬性的不同,在那等天地巨威下,她也隻能是絲蘿依喬木,攀附著許舒。
反正這一路行來,她已經習慣了自己長官威權的旁落。
兩人捆好後,厲俊海和邵潤趕了過來,厲俊海手裡抱著兩支西北黑虎,用防水袋死死包了,背後背著個鼓囊囊的背包,也用防水袋纏了。
邵潤則抱著一個五升的水壺,裡麵灌滿了火油。
這些物資都是他們昨夜在船上搜集到的。
許舒的那把西北黑虎贈給江朝歌防身,身邊隻剩一把停雲槍。
而停雲槍激發,太消耗體力,要靠停雲槍維係持續的火力,顯然不現實,隻能再找火器。
好在鼓浪號上火器充沛,他找了兩支西北黑虎,自己一支,也給厲俊海備了一支。
至於邵潤手裡的那桶火油則是晏紫準備的,說有大用。
不多時,邵潤和厲俊海也成了尼龍繩上的一個節點。
待四人準備停當後,許舒則抓住尼龍繩繩頭,在胳膊上挽了。
“作什麼妖。”
秦冰橫他一眼,眼前這一拖四的造型,活像大集上販牲口的,牲口販子自然是許舒,牲口是誰,不言而喻。
許舒道,“我若也纏上,咱這組合可就有了名目了。”
“什麼名目?”
晏紫追問。
許舒叼根煙,“葬海組合。”
雙美同呸。
厲俊海隻剩搖頭苦笑的份,他都不知道許舒到底長了一副怎樣的肝膽。
都這會兒了,還能雲淡風輕地玩笑。
許舒舉起手中尼龍繩,“我若也纏上,最後的機動性就沒了,這不是擎等著完犢子麼?不是葬海組合是什麼”
幾人說話之際,鼓浪號上已是一片忙碌。
詭異莫測的大旋轉,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鼓浪號已很難再成為避風港。
大家都忙著收集各類資源,並無一人來找許舒結盟。
邵潤詫異不已,小聲嘀咕著。
厲俊海取出一塊防水布,將兩把西北黑虎分開裝了,“沒什麼奇怪的,這些都是聰明人。
對抗白眉時,他們圍著許兄,不過是希望他當箭頭,真正信任能有幾分?
這會兒,眼見鼓浪號不行了,他們隻信自己。”
就在這時,海麵又現奇觀,結冰的那半海麵和冒著煙氣的那半海麵的相交線,正在急速從遙遠的天儘頭,朝一個點收縮。
壯麗的景象,仿佛一道神劍飛來,斬斷了海麵。
轟隆隆,陣陣悶雷聲忽然從海底傳來。
“左滿舵!”
白眉聲嘶力竭地吼著,下一瞬,如狂風一般卷進駕駛艙,三分鐘後,鼓浪號完成了掉頭。
船上頓起嘩然。
“這是乾什麼,都到這一步了,還怕個球。”
“就是回去,煤也不夠啊,七星嫖客,你得發話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