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人。”秦楓放下茶盞，微笑道。
“秦大人！”柴俊民慌忙離座，欠了欠身子，神色間小心拘謹，不敢有絲毫失禮之處。
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為何會在這座秦府，受到如此禮遇。
不該啊！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沒有資格跟這位如日中天的秦大人對等。
聽說那些六部主官的尚書大人，到了這裡，有時候都隻有擦窗戶掃地的份！
“柴大人請坐。”秦楓笑道：“你我同朝為官，隻是平常少了走動，那是秦某的疏忽，今天反而讓柴大人上門來，慚愧了。”
秦大人呐！
您彆這樣……
您這一桶一桶的灌我，我是真受不了！
柴俊民心態崩了，一咬牙心一橫，索性不管這個秦楓到底是弄什麼玄虛，還是開門見山地拋出正題，略顯突兀地直接說道：“不瞞秦大人說，下官今日貿然造訪，實在是有事難以決斷，想要請秦大人指點！”
“哦？”秦楓故作驚訝，問道：“不知是什麼事？倘若是秦某能力範圍之內的，那自然不用多說，都是給皇上辦事，你我不分彼此。”
“是這樣的。”柴俊民小心翼翼地說道：“按照慣例，我大明朝廷每年都要舉辦秋日祭典。這原本是要趕在秋收之前，向上天祈求風調雨順，希冀能夠顆粒歸倉。可是這些年逐漸發展到秋收之後才舉辦祭典，那是因為秋收的時候，從民間到朝堂都最為忙碌，您身為戶部主官，自然知道這裡麵的曲折原委……”
“嗯，柴大人說得不錯。”秦楓點頭，似是隨意地說道：“若不是這場大火，原本今年的秋日祭典，就定在下周！可是現在皇宮走了水，說不定計劃又要推遲，但估摸著最遲也不會超過半月之內。”
“是，大人所言極是。”柴俊民趕緊接道：“近日，各國使臣已經紛紛抵達京城，該由我鴻臚寺負責一應接待事宜……可是如今，皇宮失火，燒毀許多宮殿！這就讓原本按照既定規矩的一些儀式典禮，根本無法照常進行！下官此次貿然造訪，就是想要請教一下秦大人，在這種情況下，下官應當如何處置，才能既不失我大明國體，又不至於讓那些朝貢的小國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
好，好啊！
真是來得好來得妙，來得及時來得必要。
正愁沒銀子呢，就來了一批大冤種，排著隊等你敲竹杠呢，這個竹杠要是不敲得邦邦響，那可就笨了！
“原來是這事。”秦楓點頭，似是很關注地問道：“不知此次，來的都是哪些番邦屬國？”
秦大人好細！
柴俊民肅然起敬。
其實他這次來，主要是禮節上的，畢竟就算沒有秦楓，難道那些番邦使臣，就不招待了？
雖然宮殿燒毀，有許多儀式上的麻煩，但也不是完全不會處理。
隻不過秦楓身為禮部侍郎，在實際上更是禮部的當家人，接待外國事情的事情，乃是禮部該管，於情於理柴俊民都必須要打個招呼，聽秦大人示下之後，再去施行安排，這樣不犯忌諱，這是最基本最淺顯的官場規則了。
然而柴俊民沒想到，這位年輕的秦大人，竟然一點敷衍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問到了如此細節。
這年輕人以弱冠之齡，便能位高權重，果然並非幸至！
好在柴俊民也做了充分的準備，聞言立刻從懷裡取出一份文書，起身雙手恭敬地遞了過去，低聲道：“大人請看，這就是此次朝貢的所有番邦屬國名單……”
“柴大人有心了！”秦楓讚道：“我大明，就是缺少柴大人這樣踏實肯乾，細致務實的官員呢！”
一句話，說得柴俊民骨頭都好像輕了好幾斤，他自然知道這位秦大人在聖上那邊極為受寵，若是能得他美言幾句，說不定自己有生之年，這四品的官職，還能往上動一動。
秦楓低頭，望向名單。
除了上次浩浩蕩蕩來朝貢的朝鮮國、大小琉球國等十幾個國家之外，還增加了滿剌加國，浡泥國，啞齊國、須文達那國、西洋瑣裡國……等等幾十個甚至連聽都沒聽過的小國！
今日之大明，真正有了萬國來朝的氣勢！
這些國家，就算是換成另一個時空的那些熟悉名字，秦楓覺得自己都不一定能全部認出來，何況現在還是古稱，隻能依稀分辨出，乃是分布於東亞、東南亞、南亞以及西亞各個不同的地區。
此外，還有分布於大明西方的亦力把裡國、吐魯番汗國等等。
這份名單不止是體現了朝貢各國的名字，還包括了各國使團的具體人員，所攜帶禮物，以及一些風俗上的忌諱等等，可謂是事無巨細，籌備得十分充分。
不錯！
這個柴俊民，還真是不錯的人才！
秦楓點點頭，十分滿意。
這上麵足有幾十個國家呢，敲竹杠的事情，有譜了。
那麼現在，總要先有個竹杠……
我泱泱大明，這竹杠不能馬虎了，不然敲起來不夠清脆響亮，有失國體。
“柴大人，關於這件事，你是怎麼打算的？”秦楓望向柴俊民，正色道：“本官想先聽聽你的安排。”
“是！”
柴俊民頓時更加緊張，知道這句問話，有考校的意思，說不定就關聯著自己的青雲之路。
“啟稟秦大人！”柴俊民定了定神，鄭重說道：“下官以為，應當首先確定臨時宮殿，來作為正式接待番邦使臣的地點，並通過正式的文書等方式，向各國使臣解釋宮殿意外燒毀的情況，表達歉意，特彆強調咱們大明對朝貢活動的重視，以及確保秋日祭典順利進行的決心……”
“這恐怕不行。”
秦楓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並皺起眉頭，一臉的沉重。
啊！
柴俊民嚇了一跳，思路都亂了，這才剛彙報了個開頭啊。
後麵還有很多籌備啊！
比如儀式的安排，文化交流活動，外交宴請和禮品交換……
都是往年慣例的內容，今年就算宮殿燒毀，按理說也要儘量維持原本的流程才好。
怎麼……秦大人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