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卷子，還怎麼批……
朱元璋忽然覺得煩躁，雖然二十六年的時間其實不短，也正如秦楓所說，在曆朝曆代皇帝裡，都得算是高壽的。
但！
畢竟是從萬壽無疆，一下子變成了就剩二十六年啊。
還有！
那些垃圾子孫後代，想起來就生氣！
關於那些不堪入目，甚至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子孫，朱元璋之前就從心聲裡聽到一些，隻不過這次更具體而已。
哼！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老四這一支，太垃圾！
若是標兒，必不致如此！
朱元璋好不容易，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幸好今天殿試的場合，老四朱棣並沒在這裡，否則說不定又要莫名其妙挨一頓收拾，哭都找不到腔調。
找到台階之後的朱元璋，勉強收拾心神，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試卷上，但剛才還算不錯的心情，已經不翼而飛。
群臣見到聖上忽然間情緒變化，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說，更不敢問。
氣氛變得漸漸壓抑起來，唯有朱元璋在禦案前，翻閱手中試卷的聲音，沙沙響起，牽動無數人的心神。
很明顯地，這次情緒波動之後，陛下批閱試卷的速度更快了，有的甚至是沒看幾眼，便氣哼哼地往下麵一扔，然後吩咐小太監把外麵這個惹人生氣的家夥，當場轟出去。
什麼玩意兒！看著讓人惱火，東拉西扯說不到重點！
於是，那些用詞不夠簡練，立論不夠清晰的考生，就倒了黴，因為現在的皇帝沒有半點耐心，更不願意看你那些長篇大論。
不中進士不要緊，但被趕出去，這份心理的壓力，可就甭提多大了。
皇帝不滿意啊！
那……還能以舉人的身份當官嗎？
要知道，現在金鑾殿裡的，都是手握重權的各位大人，他們親耳聽到皇帝的不滿，親眼見到自己被攆出去，那難道還敢給自己分配官職？
完了啊！
剛剛開啟的青雲之路，斷掉了！
最糟糕的是，他們直到被攆出去，都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明明文章不錯啊，已經竭儘所能了。
這樣下來，直到所有的試卷批閱結束，因為太過繁冗囉嗦，被朱元璋派人攆出去的，共計二十四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少。
那麼剩下的四百多人中，自然也並非人人都能中進士。
“秦楓。”朱元璋沒形象地伸了個懶腰，用故意區分於毛老爹的音調，吩咐道：“你來數一下，按照等次往下排，數兩百七十六份卷子出來，便是今科進士了。”
啊！
二百七十六？
秦楓心中一動。
這個數字，正是另一個時空中，大明的國祚啊！
巧合麼？
當然隻能是巧合了，不然總不能說，這個剛剛建國的朱元璋，就已經知道了大明江山的未來吧。
其實，朱元璋自己也沒太刻意，隻不過這個數字，自從在秦楓的心聲裡聽到之後，便印象深刻，剛才又被忽然降臨的壽元給驚擾了心神，這會兒多少有點心煩意亂，便隨便把這個數字拿了出來，作為今科進士的錄取數量。
兩百七十六人。
這個數字除了秦楓之外，其他人並不會產生特彆的想法，畢竟五百人參加考試，錄取兩百多不到三百，算是很合理的一個比例，雖然不知道聖上為什麼弄了個有零有整的數字，但既然已經定了，那便是金口玉言。
秦楓開始工作。
這工作其實很簡單，隻需要在批閱完畢的試卷裡，按照等次，從高到低，往下數就是了。
五百份試卷，扣掉已經被攆出去的二十多份，也就是根本沒獲得評級的，其餘還剩下四百多份。
其中，列為甲等上的，一共隻有五個人。
甲等中，十九人。
甲等下，三十二人。
乙等上，五十三人。
乙等中，一百四十五人。
以上，就已經達到了二百五十四人，然後隻需在最後乙等下的試卷裡，選擇二十二人，就湊夠了二百七十六這個數字。
秦楓的權限，瞬間拉滿！
因為這次殿試，被列做丙等的，反而不多，其中乙等下的試卷數量，統計之後，竟然足足有兩百零七人！
然而根據聖上的要求，隻能從兩百多人中，選擇十分之一。
這次選擇，可以說完全能夠決定這二十二人的命運。
而且他們的卷子，在聖上那裡，是評級一致的。
大家都是乙等下，那麼選誰，不選誰？
秦大人呐！
您就是我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求求了，選我吧！！
聽到規則之後的所有貢士，瞬間就覺得口乾舌燥，尤其是那些列為乙等下的兩百多考生，差點當場就給秦楓跪了，決定命運的時刻，來到了啊！
“啟稟聖上。”求生欲讓秦楓不肯擅專，而是規規矩矩地問道：“經過統計，乙等下的貢士數量，共計兩百零七，而按照陛下剛才的規則，這其中隻能選擇二十二人，敢問陛下，應該用什麼規則繼續篩選？”
“你看著辦吧。”朱元璋不耐地擺擺手，腦子裡還惦記著自己隻剩下二十六年好活的事情，哪還顧得上眼前這點小事。
至高無上的權力，就這麼突兀地來了。
一時間，文武百官，臉色全都變了。
陛下啊！
您就寵他吧……
參加殿試的，都是優中選優的天子門生，但這樣一來，彆人不說，至少這被選中的二十二位貢士，一輩子都會記得秦楓的大恩大德，誰敢忘恩負義，那是要被所有人唾棄的。
所以，秦楓會怎麼選？
秦楓也犯了難。
從卷麵上看，這些人的立論、文章、思想，不太容易看出更多東西，畢竟老朱的這個卷子出得……本身就有點空泛，更加著重的是大方向的東西，並沒有落到實處，所以秦楓也無法從這些人的答案裡，看出誰更接地氣，誰可能有更強的實際執政能力。
但既然皇帝放權，總要選的呀。
總不能按照筆畫工整，書寫美觀來區分吧，也太不嚴肅了。
再說了，這些人都已經是進士之才，老實說哪個的字跡都不差的。
那麼難道按照麵相……那更不靠譜，泱泱大明，不該以顏值為正義，看臉的時代太讓人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