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姚守亮發號施令,這些包圍陳家老宅的人,紛紛動了起來,雖然還沒準備好,但卻各自舉起手裡的家夥,要攔住這匹快馬,攔住馬上的人。
“大膽刁民!”
馬上騎士神色凜然,厲聲喝道:“我乃朝廷欽差秦楓!奉當今聖上旨意,來廣東不布政司,督查科舉相關事宜!爾等聚眾於此,竟敢攔截欽差,不怕抄家滅族麼?”
啊!
秦楓?!
人的名,樹的影。
若是換了旁人,哪怕換成魏國公徐達,鄂國公常遇春,那都是百戰名將,實打實打出來的赫赫威名,但到了這廣東地界上,還真未必能有什麼太大影響力,最多隻是聽過名字,而已。
但是秦楓不同!
光憑一個水稻灌溉新法,就被普天下所有的老百姓,奉為萬家生佛!
更何況,後來胡惟庸那件事,更讓秦楓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直接封神。
尋常百姓人家,誰不希望能有個真正心懷百姓的官員,能夠為民請命,能夠不計個人安危得失。
其實說到底,廣東這邊的宗族勢力格外強大,也是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曆史遺留問題,追本溯源,還不是因為朝廷黑暗官員腐敗,老百姓迫不得已,隻能抱團對抗,便形成了愈發強大的宗族。
倘若沒有宗族勢力作為支撐,在這自古以來都遠離中原的邊陲之地,天高皇帝遠,朝廷法度也隻是一紙空文,地方官的權勢可以大到無以複加,若是趕上官員殘民以逞,百姓便會民不聊生。
秦楓!
這個名字一亮出來,哪怕是那些最鐵杆的宗族族人,也不禁臉色變幻,手裡的動作都遲鈍下來。
誰會對那位聲名煊赫的秦大人動手啊?
這要是傳了出去,隻怕普天下憤怒的老百姓,都會紛紛湧入這裡,把他們給活撕了!
宗族勢力再大,難道還能頂得住天下民憤?
“真、真是秦大人?”
“年齡倒對得上!可是不對呀,秦大人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回事!到底還攔不攔啊?”
包圍的隊伍,一下子就出現了極大的騷動,原本剛擺好陣勢的那些人,一聽說秦楓的名字,紛紛臉色驚惶,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裡的器械。
那是秦大人啊!
秦大人可是真正為老百姓做主的好官,誰會對他動手?
“彆聽他妖言惑眾!!”
姚守亮見情況不妙,心尖震顫,但好在早有準備,立刻高聲叫道:“此人冒充欽差秦楓秦大人,要在此地招搖撞騙,實現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大家千萬不要被他花言巧語騙了!本官帶你們來這裡,就是要將其生擒,到餘大人麵前,問個清楚明白!”
“你麼應該知道,那位秦楓秦大人,乃是全國總學政,科舉主考官!如今鄉試早已結束,會試即將在京城開啟,秦大人身為主考官,豈能不回京城主持?”
“因此!現在這裡的,一定是冒充的!”
“膽敢冒充欽差,膽大妄為,罪不可恕!”
“大家不要亂!先拿下此人,總能查明真相,請大家放心!”
這番話,煽動性極強。
況且,也的確有幾分道理。
尤其是秦楓的身份,乃是總學政,任務是督查全國科舉。
現在,這裡的鄉試已經結束好些日子了,去往京城會試的考生,都走了近十天,秦大人又怎麼會滯留在這裡,為何滯留,這都是解釋不清的事情。
假的?
豈有此理!
哪來的妄人,吃了熊心豹子膽,連秦大人都敢冒充!
被重新鼓動起來的眾人,紛紛咬牙切齒,重新舉起手裡的鋤頭斧子之類,怒氣衝衝,向那騎士還有胯下的駿馬,惡狠狠地亂砍過來。
哼!
刁民愚蠢!
這廣州知府,更是死到臨頭了!
那馬上騎士,自然不是毛驤,而是錦衣衛中的精銳人員,能被選中隨行伴駕,自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不論身手或是騎術,都達到了極高的水準。
縱然陷身重圍,但他揮舞腰刀,左衝右突,竟然隻憑單人單騎,便將這個方位包圍的人群幾乎衝散,眼瞅著就真的要一躍而出。
糟糕!
這秦楓,騎術如此了得?
姚守亮從未見過秦楓,但見此人英氣勃勃,的確不凡,一時摸不清虛實,無法確定真假,那便絕不敢輕易放他走了。
一咬牙,隻能是連連呼喝,指揮著周圍的衙役還有宗族農人,齊齊合圍過來,將包圍圈變得更厚,不論此人騎術如此高明,絕不可能接連突破。
須臾之間,那駿馬再神異,終究也隻是畜生,被一記不知哪裡來的斧頭砍中馬腿,發出長長的悲鳴,雙蹄跪倒在地上,再也無法突圍出去。
可是馬上騎士卻早有準備,冷笑一聲,從馬背上騰空而起,手中鋼刀在空中劃過雪亮的刀光,轉瞬間便是血光迸現,不知多少人大聲慘叫,被砍斷手腳,在地上痛苦哀嚎翻滾,反而擋住了後麵的人,無法繼續向前。
雖然被圍住,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這位第一個衝出來的錦衣衛,就算當年的千軍萬馬都不曾皺眉,何況是這些沒經過訓練的農人。
不過隻是人多而已!
他將手中鋼刀舞開了,一步十殺,硬生生憑借無人能擋的勇武,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筆直地指向圈外!
這、這秦楓,竟還是個武功高手?
亦或者,是傳聞中他隨行保護的錦衣衛高層?
姚守亮苦於不認得秦楓,一方麵覺得不像,另一方麵還是不敢放過,隻得咬牙調動人員,繼續加強這裡的守衛,不能讓這人逃出去。
唏律律!!
這時候,從不遠處的陳家老宅,竟然再次發出高亢的馬嘶,又一匹駿馬,從另一個方向竄了出來,趁著姚守亮調遣人員,已經出現了一個方位的空虛,打馬疾衝!
糟了!
姚守亮看著頭皮發麻,這馬上之人,仿佛更加年輕,更加英氣勃勃,更像那位傳說中的欽差大人!
“快!攔住他!不能讓他逃了!”
此次率領的人員眾多,本以為萬無一失,但沒想到對方隻是用兩人兩騎,聲東擊西便幾乎將隊伍衝散。
姚守亮渾身冷汗如漿,一邊拚命造謠,言之鑿鑿說這必是冒充秦大人的卑鄙小人,一邊竭力指揮所有力量,兩邊圍堵,一個都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