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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李伴峰身邊坐著馬五,馬五身邊趴著蓑蛾夫人。
儘管馬五把這蓑蛾夫人誇得千般好,李伴峰還是有逃命的衝動。
“兄弟,不要擔心,這位蓑蛾夫人,和咱們以前遇到的那位不一樣,她是個溫柔的人。”
說話間,馬五輕輕摸了摸蓑蛾夫人的身軀,蓑蛾夫人一陣顫抖,神色恐懼道:“小郎哥,明天你想怎地都行,今天是實在是扛不住了。”
馬五略帶不滿的看了蓑蛾夫人一眼,蓑蛾夫人一臉委屈道:“當真扛不住了。”
李伴峰看著蓑蛾道:“扛不住了,你倒是走啊。”
蓑蛾夫人臉頰紅暈,低著頭道:“我舍不得走。”
馬五這天賦真是不講理,這隻蓑蛾夫人能打敗一百個馬五,可就她因為舍不得動手,就這麼任憑馬五欺負。
馬五慨歎一聲道:“這也不全是天賦,說到底還是一場緣分,要是換了之前那位蓑蛾夫人,我這條命早就沒了。”
聽馬五一直提起彆人,這隻蓑蛾夫人有點不高興了:“小郎哥,你總是提起之前那位,伱說的那位是不是叫玲瓏?”
玲瓏?
蓑蛾夫人還有名字?
李伴峰又盯著肥壯的蓑蛾夫人看了片刻。
關鍵玲瓏這個名字和蓑蛾夫人也不搭邊呀!
“他叫玲瓏?”馬五倒是很感興趣,“你叫什麼名字?”
蓑蛾夫人滿臉羞澀道:“我叫燕子。”
她叫燕子……
李伴峰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了天空,想象著這隻碩大的燕子飛到天空時的樣子。
馬五摸了摸蓑蛾夫人的臉頰:“燕子,這就是注定的緣分,你注定要飛進我心裡。”
李伴峰打了個寒噤。
這得有多大的心?
馬五一邊談情,一邊打探消息:“你剛才提到玲瓏,你們原本認識?”
燕子不高興了:“你怎麼又提起她?”
“我隻是好奇問問。”
“我當然認識她,我們當初是同一個道門的,還在一起修煉過,玲瓏今年剛搬到這裡,我來這就是為了找她,可找了好幾天也沒找見。”
你當然找不見她,她去隨身居串了個門,以後再也不會出來了。
但李伴峰關心的不是玲瓏,他關心的是道門:“你們還有道門?”
“有的,”燕子認真回答道,“我們原本都是苦修。”
李伴峰更好奇了:“你們,指的是你和玲瓏,還是所有蓑蛾夫人?”
燕子回答道:“所有蓑蛾夫人都是苦修,隻有苦修才能變成蓑蛾夫人。”
苦修變成了蓑蛾夫人?
李伴峰發現蓑蛾夫人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娘子曾說過,蓑蛾夫人是第二類異怪,身體在新地長大,但魂魄不是新地所生,起初李伴峰聽不太明白,現在聽到蓑蛾夫人的講述,似乎明白了一些。
一提起苦修,馬五皺起了眉頭,苦修是歡修的天敵。
蓑蛾夫人趕緊解釋:“小郎哥,我知道你不喜歡這道門,其實我也不喜歡。”
馬五道:“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選了苦修?”
蓑蛾夫人沉默了許久,原本滿是柔情的臉上,多了幾絲陰霾:“這些事,原本打算永遠不再提起的。”
馬五捏了捏蓑蛾夫人的胖臉蛋:“跟我也不能提起?”
“小郎哥都問了,我哪敢不說,年輕時不懂事,遇到了黑心的男人,能給的我都給了,能拿的他都拿了,吃乾抹淨把我撇下了,
我就覺得人活在世上,注定就是苦的,再聽彆人慫恿兩句,自以為把這紅塵看破,就入了苦修的道門,
當了苦修,不能談情,不能說愛,縱使再嫁了人,也隻是兩相將就過日子,
苦了一輩子,修了一輩子,橫豎沒有後悔藥吃,苦修的女子死後,要是心甘情願,就過橋投胎,要是心裡不甘,就去往新地,
新地裡有一類蓑蛾,生來沒有魂魄,苦修的女子可以附身其上,接著修行。”
馬五心疼的親了親蓑蛾夫人:“變成蓑蛾之後,還要受苦麼?”
李伴峰哼一聲道:“吃這麼胖,應該沒怎麼受苦。”
燕子紅著臉道:“都死過一回了,還有什麼想不開?憑什麼還受苦?當了蓑蛾,就要儘情享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想吃就敞開了吃,想玩就撒歡的玩,想找男人就儘情的找,想生孩子就痛快的生。”
馬五讚歎一聲:“爽快,就喜歡你這份爽快!”
李伴峰道:“要不我換個地方待著,你們在這爽快一下?”
馬五很是豪爽:“咱們是兄弟,你就在這我也能爽快!”
燕子連連搖頭道:“今天真是不成了,小郎哥,等我歇息一晚,明天咱們再來。”
夜已深,燕子回到林子裡,睡下了。
李伴峰道:“我想去趟綠水城,你跟我一起回去麼?”
馬五搖頭道:“我還想在新地修行一段時間,明天我讓小根子回趟藍楊村,叫些人手過來,把咱倆的地塊都拾掇一下,好歹有個住的地方。”
“你一個人在這,能行麼?”
馬五看向遠方熟睡的燕子,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當然行,他比李伴峰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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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他的地界,隻要撒血,地頭神就會保護他。
就算不撒血,燕子也會保護他。
隻要不離開地塊,馬五的處境比在馬家大宅還要安全。
可李伴峰去綠水城安全麼?
雖然與陸家的矛盾暫時緩和了,馬五還是有些擔心:“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最近最好先彆去綠水城,我總覺得各大家族要弄出點事情。”
“我還真有要緊的事情要辦,我要買畫。”
“買畫?”馬五眨了眨眼睛,“買畫這事算什麼要緊?”
“非常要緊,我現在迷上了看畫,一天不看畫,飯我都吃不下去。”
這話聽著耳熟,馬五想起了李伴峰買唱機的事情,那時候無論馬五怎麼勸說,都阻止不了李伴峰。
“老七,你有些舉動實在太奇怪,我實在想不明白。”
李伴峰哭笑不得:“你把蓑蛾夫人給睡了,你說我舉動奇怪?”
“你要買名家的畫作,還是尋常的掛畫?”
“去綠水城自然要名家畫作。”
其實李伴峰是想去學畫。
鐘擺教他的西洋畫法,兩三年都未必學得會,李伴峰想學點速成的畫技。
“名家畫作……”馬五思忖片刻,想到了一家,“在綠水城,出名的畫家不少,但在我看來,最有意境的當屬喬廣沅老先生,尤其是他的山水畫……”
“山水畫不要,”李伴峰擺擺手道,“要擅長畫人的。”
“擅長畫人的,傅泰嶽老先生是好手,三五筆之間,就能把人畫的栩栩如生,但他的畫作可不便宜。”
一聽三五筆,李伴峰來了精神!
他就想要這樣的畫技,危急關頭,三五筆之間,就能製造出一個強大戰力,這不就能把四品技發揮到極致麼?
“這位老先生住哪?”
馬五把傅泰嶽的地址告訴了李伴峰,叮囑道:“傅泰嶽先生性情有些孤傲,他的畫也不便宜,你要真是想買他的畫,需要多一些耐心。”
這種大藝術家,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個性,這一點,李伴峰並不介意。
在新地住了一晚,第二天,李伴峰把小根子送回了藍楊村,獨自一人前往綠水城。
按照馬五的地址,李伴峰找到了傅泰嶽老先生的住處。
敲了半天門,一名仆人出來了:“你是來求畫的麼?”
李伴峰搖頭道:“我是來學畫的。”
仆人上下打量一番,對李伴峰道:“你先在這等著。”
在門外等了半個多鐘頭,門終於開了,仆人把李伴峰帶進了門廳,又等了半個多鐘頭,仆人才把李伴峰帶到了正廳。
等了這麼長時間,李伴峰一句怨言沒有。
跟大師學畫,就得經得起這份考驗。
傅泰嶽老先生正在作畫,仆人示意李伴峰不要出聲,李伴峰仔細欣賞著客廳裡畫作,又看了看老先生尚未完成的作品。
看過一圈,李伴峰轉身走了。
傅泰嶽放下畫筆,冷笑一聲道:“年輕人,這點耐性都沒有,還想做我門下弟子?”
“不是沒耐心,是我不想和你學。”李伴峰沒有發牢騷,他說的是真心話。
傅泰嶽一愣,看著李伴峰道:“老朽不才,還請你點撥一二。”
李伴峰看著客廳裡的一幅畫道:“我看不懂你的畫,你畫的是個人,還是一座山?”
老先生笑了:“老朽畫的是山神,形似山,神似人,山神之意境,便在這畫卷之中。”
李伴峰仔細看了看,他說的還真有些道理。
形狀是山,但山水之間的線條勾勒出了一張人臉,確實有一股難以捉摸的威嚴和氣勢。
“挺好。”李伴峰讚許一聲,還是走了。
這老先生畫的確實有意境,滿屋子的畫都很有意境。
可這對李伴峰沒用,畫出這麼一個抽象的東西,不適合幫李伴峰打仗。
看李伴峰頭也不回,老先生放下畫筆,追了出去:“年輕人,你適才說挺好,卻還沒說這畫好在哪裡?”
“哪裡都好,就是太過高深,我還到不了那個層次,等我多學幾年,再找老先生討教。”
傅泰嶽神色陰沉,仆人看著李伴峰的背影譏笑一句:“你這樣的人,還是畫坊街學畫去吧,那地方合你身份。”
李伴峰回過頭問道:“畫坊街在什麼地方?我去看看。”
他是誠心請教,這句話卻讓傅泰嶽生氣了,他青筋一跳,掛在客廳裡的山神仿佛活了過來,怒視李伴峰。
不是仿佛,是真的活了過來。
李伴峰感知到了危險,快步離開了宅邸。
這人是個宅修?
剛才沒見他往畫上滴血。
又或是彆的什麼道門?
看樣子修為不低。
……
李伴峰來到了畫坊街,這條街上有不少賣畫的店鋪,也有不少擺攤賣畫的。
李伴峰走過幾家攤位,看中了一幅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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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幅國畫,線條相對簡單,但畫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這美人很俊,穿一身旗袍,留一頭波浪卷齊肩長發,大眼,細眉,豐唇,左邊嘴角上方,還有一顆痣,看著很是勾人。
這很符合李伴峰的需求。
攤主趕緊上前招呼生意:“先生,您看中了這幅美人圖?您好眼光,從我今天出攤,賣出十幾幅了,您再來晚一步,可就沒貨了,
這幅畫,平時都賣六十,今天您來的巧,我這有事趕著收攤,咱們一口價,五十五,您看合適不?”
李伴峰搖頭道:“我不是來買畫的。”
一聽這話,攤主不那麼熱情了:“我這是賣畫的,您要是不買畫,就到彆家看看吧。”
李伴峰道:“我想跟你學畫畫。”
攤主一愣:“跟我學畫?您說笑話呢吧?”
“沒說笑話,你開個價。”
攤主為難了:“我哪敢開價呀,我不會畫畫。”
“不會?那這畫是誰畫的?”
“我也不知道是誰畫的,您是真看不出來麼?這畫是印的!”
“印的?”李伴峰盯著畫看了許久,上麵還有墨香味,沒看出印刷品的質感。
攤主還算個誠實的人:“我剛才跟您說了,我都賣了十幾張了,同一幅畫,我能畫十幾張麼?”
印的……也未必不行。
李伴峰看著攤主道:“你能教我印畫麼?”
攤主上下打量著李伴峰:“先生,您是來找事的?”
“我是真心來學藝的。”
攤主搖頭:“這是吃飯的手藝,我不教。”
李伴峰掏出一疊鈔票道:“我給錢。”
……
拓印,確實是一門手藝。
上墨,鋪紙,揭畫,都有技巧。
但這門手藝比作畫要容易的多。
李伴峰花了兩萬塊錢,跟著攤主學了兩天,把拓印的手藝學了個五六成。
攤主送了李伴峰十幾塊畫板(模板),李伴峰買了一刀白紙,兩大瓶子墨汁,帶回了隨身居,開始印畫。
看李伴峰忙的不亦樂乎,鐘擺有些擔心:“主人,你這是取巧,這能行麼?”
李伴峰專心印畫,沒理會鐘擺。
鐘擺看向了唱機:“夫人……”
嗤嗤~
唱機譏笑一聲:“不學正道,專摸這偏門,肯定白費力氣。”
話是這麼說,唱機也不知道這方法能不能行。
這畫雖說是印出來的,可也是李伴峰親手印的。
十多分鐘過後,一幅畫印好了。
李伴峰割破了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畫上。
他集中意念,等了片刻,畫紙刷拉拉作響,畫裡慢慢走出了一位三尺高的美人!
李伴峰甚是歡喜,鐘擺很是驚訝。
“給我倒杯茶來。”李伴峰吩咐一聲,三尺美人立刻去了,先往杯子裡放了些茶葉,又添了些水。
還真會倒茶!
雖然她倒的是冷水,但這智慧比李伴峰之前做出來的一尺姑娘強太多。
李伴峰一邊喝茶,一邊指揮著三尺美人做事。
掃地,擦灰,三尺美人都會做。
這麼好的悟性,打仗肯定也不成問題!
李伴峰正當欣喜,忽聽嘩啦一聲,三尺美人散架了,變成了一地紙屑。
唱機歎道:“喂呀相公,你花了那麼一點心血,這嬌娘也隻能支撐這片刻時間。”
紙人的壽命,還和心血有關。
李伴峰看了一下懷表,三尺美人貌似就堅持了不到五分鐘。
唱機提醒道:“這還不是廝殺,否則散碎的更快,怕是連一分鐘都堅持不住。”
一分鐘。
夠用麼?
得看怎麼用。
ps:其實一分鐘也不算太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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