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燕子塢，客廳。
“公子爺到。”
聽到外麵小廝的聲音，坐在座位上的四大家臣和阿碧連忙起身站起。
片刻後，門口一個少年款款而來，一身天藍色長袍，身如玉樹，英俊至極。
“公子爺。”四大家臣抱拳喊道。
“嗯，都坐吧。”慕容複微笑頷首，隨後直接坐到前方主位，學著曾經父親的模樣，端起茶杯，輕輕拿起杯蓋，聞香品茗。
小黃貓沿著後背，爬到肩膀上，圈成一團，繼續呼呼大睡。
本來還有些許怨言的包不同，如今看到慕容複，竟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此時他才發現，原來這個世上還真有氣質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
眼前的少年是他看著長大，也就比阿碧大上幾歲，可以說很年輕。可是他那雙璀璨如星空的眼睛，一眼望去，包不同幾乎有一種即將掉入深淵的錯覺。
少年身上更是似乎有著什麼與眾不同的東西，說不清也道不明。如果非要去形容的話，那就是一種類似於自信的氣質。
強大的自信，賦予了眼前青年與眾不同的吸引力。
“公子爺！”老大鄧百川起身，問候。
按照規矩，首先由他彙報情況。
“鄧大哥，坐著說。”慕容複抬手示意。
鄧百川一愣，很是詫異：“公子爺”
但他對上慕容複的眼睛，隻覺那瞳孔之中如映照著天上地下，渺渺萬物，目光平和，卻如能直視他心底的一切隱秘。
到嘴裡麵的客氣話，他頓時咽了下去，連忙回到座位上坐好，卻下意識隻坐一半，身體前傾，恭敬道。
“公子爺，根據您的吩咐，北方以前老爺在的時候和少林等大派合作的生意，酒樓、鏢行、鹽貨、地，莊園等已經全部賣出，除去給當地老人、手下的慰問以及打通官府的關係，共計獲利白銀一萬三千八百四十二兩。”
……
半時辰後，各人彙報完畢，慕容複心情不錯。這些年下來祖宗們還是很努力的，此時此刻更是慕容家銀子儲存最多的時候，有二十萬兩之巨。
當然，也是慕容家產業最少的時候，以後家裡的銀子就是花一兩少一兩。
隨便算了算，除了供給樂爺吃喝，他可勁花也得花好幾百年。
“公子爺，不知道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江南第一掌’鄧百川小心問道。
不知為何，麵對這個少年，他甚至覺得比老爺的壓力很大。
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什麼了什麼難道是慕容家的祖宗顯靈了
慕容複想了想道：“第一：接下來你們四位哥哥將銀兩財物等壓入內庫，交接給阿碧看管。第二:全力配合阿朱，掌握蘇杭一地的情報資料。
我希望以後蘇杭發生的大小事情，官員升遷，士紳富戶的詳細資料，生意，各城各府背後的所有勢力等，我都能知道。”
包不同老實問道：“公子爺，這怕是需要不少時間和錢財，為得什麼”
慕容複微笑：“我們就住在這裡，為什麼不掌控這裡呢待時而動，謀事皆吉的前提是，我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明白了嗎”
四位家臣麵麵相覷，點頭，幾個字都認識，但加一起似乎不懂，不明覺厲。
隨後又交代一些細節，並且用慕容家專用密文記在紙上。
等四人離開，阿碧上前倒茶：“公子爺。”
慕容複點頭，四大家臣年紀比他大很多，而且武功不弱，更是都有自己的家業，家人孩子，心中有一點小九九正常。
但阿碧和阿朱不同，從小就跟在他和父親身邊，悉心教導，能力不錯，而且是女孩，隻能依靠他。
“阿碧，接下來你也要做不少事。第一：平常注意收留一些孤兒，男孩、女孩、生病的都可以帶回來，我親自派人教導。
第二：今後在慕容家將建立一套貢獻製度，憑借貢獻可以換取家裡的各種武學秘籍、金銀錢財、家族的保護、力量支持、還有......”
猶豫片刻，慕容複接著道：“還有延壽改變根骨的丹藥，不過這個隻展示給大貢獻之人。”
阿碧一愣：“公子爺，延壽改變根骨我們家隻有少林大還丹，那可是隻有一顆，是老爺給你留下救命用的。
還有，這個貢獻製度該怎麼算貢獻那些事算是對慕容家做貢獻呢”
慕容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道：“貢獻的製度不急，目前我慕容家的實力還是太弱，今後我準備建一個人才分級，武功、術數、讀書、木匠、鐵匠、造船，、船等都設立對應的等級製度。
到時候不管是我慕容家分支、旁支，還是奴仆家臣，隻要有能力提升，就有貢獻。”
阿碧眼前一亮，這個還真是有意思。據她所知，有些慕容家的分支生活在燕子塢裡就是混吃等死，因為慕容家想來都是嫡係當家做主，沒有他們任何事。
而那些旁支不少都需要辛苦種田才能維持生活，就算有能力，但不突出的話，也沒什麼大用。天下承平多年，蘇杭一地能賺錢的方式就那麼多，除非能力超出常人，否則大家隻能辛苦活著。
若是看到他人升官發財提升，相信他們一定會奮起努力的。
“公子爺，慕容家一定會在你的手上發揚光大！”阿碧伸出小手，捏成拳頭，眼睛亮晶晶似乎閃著光。
“喵！”
“行，阿碧，榮耀也屬於你！”慕容複笑道。
阿碧俏臉一紅，直接嚇得低頭。
“下去吧，注意休息，這兩天如果覺得腰酸肚子疼的話，記得多摸一摸樂爺。”慕容複起身揉了揉她的腦袋道。
阿碧身體一震，連手都快速變紅，公子怎麼知道她來了紅事隨後連忙跑開。
等所有人走後，慕容複溫和的眼神開始漸漸深邃。
手下無人！
不過還好，大家都很聽話，慢慢鍛煉的話，也許未來可堪一用。
沒有人生來知之，風起於青萍之末，或止於草莽，或狂嘯九天。
也許曾經一個平凡的人，願意努力，逼自己，將來就會成為天下至尊，絕世名將，治世能臣：如劉邦、蕭何、關羽......
這人啊，都是逼出來的。
……
元豐八年（年）。
趙煦即位，高太後垂簾聽政，起用司馬光為宰相，王安石，王相之新法幾乎全被廢，史稱“元祐更化”。
次年，王安石病逝於鐘山。
……
傍晚，蘇州街頭，一個瘦得皮包骨頭的乞丐正坐在角落裡，可憐巴巴地望著遠處那熱氣騰騰的饅頭、包子，狂咽口水。
白麵，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真是一件奢侈渴望的事。
以他乞丐的身份本應該上去乞討，老爺們心善若不定還給他一個饅頭。
但他知道，這裡是丐幫的地盤，不是他們的人，出去乞討就要被打，甚至還可能被抓住，打斷腿腳，做‘自己人’。
小乞丐迷茫地望著來往的行人，嬉笑怒罵，急切平淡都有，但他們應該不會肚子餓到燒起來吧
“小兄弟，你是丐幫的”嬌糯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突然響起。
小乞丐抬頭，才發現麵前站著一個綠衫少女，皮膚比他那死了十幾天的老叔還白，極美。
“不是。”小乞丐言簡意賅。
說得太多會更餓，但是不說的話，說不定還會被打，一群狗日的。
“那剛好，你願意跟我走嗎我給你活乾，包吃包住，還教你手藝，但是你得聽話。”少女伸手，嬌聲道。
小乞丐望著這隻手，就像那些員外戴的白玉一般，又白又膩，沉默一會道：“隻要給我口吃的，殺人我都可以！”
流浪街頭這麼些天，他清楚知道一件事，這天下就沒有掉餡餅的。更不會有哪個大善人會送錢讓他白吃白喝。
“嘻嘻～那你跟我走吧。”少女轉身離去。
小乞丐掙紮著跟了上去，雖然很餓，但有了希望。
“你叫什麼名字”
“陳飛。”
“這麼小怎麼就成了乞丐，你爹娘呢”
“你知道王相的‘青苗法’嗎”
“知道，我家老爺還說這策略不錯呢，朝廷借給百姓錢，卻隻收二分的利息，比有些人可便宜多了。”
“哦，那你知不知道，那些狗官強迫農民去借而且是四分利息，你知不知道借之前要先交三成的辛苦稅後麵還不起錢就搶東西，賣地我爹娘把最後一口吃得給我，餓死了。”小乞丐淡淡道。
“啊，那你真可憐！放心，跟我走，以後就不怕餓著了。”姑娘安慰道。
“謝謝。”
.......
燕子塢，被一個大叔用刷子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徹底刷一遍的陳飛，換一身乾淨麻衣，來到一個大的房間。
房間裡麵有很多桌椅，整齊擺放。
隨後他和不少人，有男有女，年紀都不大，安排整齊坐好，他個子矮，剛好坐在第一排。
不一會進來一個讀書人，手拿戒尺，人高馬大，頓時房間裡一靜。
“你們很幸運，從今日起，就是慕容家的一份子。
慕容公子給了你們三年的時間，這三年裡，我會教你們讀書認字，其他老師教你們練武、術數、工匠等手藝。
無論哪一門功課，隻要你們表現出色就能成為慕容家的家臣。當然，若是表現不好，就隻能成為伺候人的奴仆，會有嚒嚒教你們規矩。
對了，你們在慕容家的所有吃喝住行都會記錄總結，算錢，利息四厘。隻要錢還清，你們就可以擺脫奴仆的身份。”
“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眾孩子大喊，能吃飽飯，彆說學習，吃屎他們都行。
前排的陳飛更是喊得最大聲。
這種學習的機會以前求的求不到，現在就擺在麵前，當然激動。
他，要做仌！
……
燕子塢渡口，遠方款款而來一艘小舟，舟上正站立一位苗條少女，白衣白裙，胸襟明顯起伏，恰到好處的少女曲線，清純中透著柔美。
小舟靠岸，阿碧上前迎接：“表小姐，今天有空呐。”
王語嫣點點頭，急忙道：“表哥在嗎這些時日母親看得緊，好不容易才過來。”
阿碧嬉笑：“表小姐，你可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呢，咋這麼急呢。”
王語嫣頓時害臊，滿臉通紅。
從小到大，母親都對男人極為厭惡，因此曼陀山莊上下一個男人都沒有。再加上家教極嚴，她看過的男人是少之又少。
而這些男人裡，隻有表哥慕容複英俊瀟灑，而且心懷抱負，每日裡都在努力練功，說話做事都與一般男孩不同。
少女懷春，情懷總是詩，又懂事得早，自然心儀慕容複。
可惜，母親總是覺得慕容家在做夢，讓他離表哥遠點，甚至經常關她禁閉，因此每年裡能見到表哥的次數少之又少。
不過這麼些時日她沒閒著，她知道表哥喜愛武學，就把家裡的秘籍全都背了下來，這樣見麵的時候就可以多聊一會了。
“表小姐，公子爺這一次閉關了挺長時間，剛好想歇一歇，正在湖邊釣魚呢，跟我來吧。”阿碧熱情招呼。
對於表小姐成為夫人，她也喜歡，這樣自己成為妾室至少不會被欺負。
“嗯嗯！”王語嫣高興答道，一顆芳心早已經飛向遠處。
也不知道表哥有沒有因為姑父的死傷心難過。
......
燕子塢東，慕容複負手而立站在甲板之上，前麵的釣竿紋絲不動。
遠處枝頭掛了不少貓咪，正滿懷期待等待魚兒上鉤，以便飽餐一頓。
貓群眾不時有貓咪按捺不住叫出聲，這個時候，隨著樹頂一隻小黃貓號令，就出來三隻氣勢洶洶的大貓衝上去把吵鬨的貓兒揍一頓。
周邊又安靜下來。
幾個月下來，少年眼神變得更加深邃一些，俊朗的臉頰上多了一抹成熟而穩重的氣質。
陽光從霧氣中透過，正好照在慕容複的半邊身子上，這一刻的慕容複身上又新添了一點專注、溫暖。
這樣的氣質，對於正值花季的少女來說，真的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王語嫣直接呆了一會，隨著身體被晃動才緩過神，上前，微蹲施禮：“表哥。”
慕容複轉頭，看到王語嫣，頓時大喜：“表妹，你來了，走，許久未見，咱們回家裡好好說說話。”
說著，慕容複一腳就將魚竿踢到湖裡。
本來想出來休閒歇息，結果樂爺就帶著一群貓過來等吃的。隨後就是半天都不上魚，更關鍵的是這些貓的眼神似乎在鄙視自己。
不能忍！
這魚，不釣也罷！
“表哥，釣到魚了嗎”王語嫣好奇問道。
“你來得不巧，剛才魚兒剛好吃鉤，如果釣那一條再釣兩條就三條了。”慕容複笑道，溫潤如玉。
“哦，表哥真厲害。”
片刻後，王語嫣陷入沉思，似乎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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