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部,辦公室。
祁同偉正為光明區試點攤位處理各種文件,看起來僅僅是擺個攤位,但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和各個部門對接,和社區對接發布相關文件,和上級部門彙報獲得允許,還有各種證件的申請,水力,電力......
“冬冬冬~”
“祁部長,好久不見,冒昧來打擾你,忙著呢?”來人一點都不客氣。
祁同偉抬頭,一愣:“趙公子,您怎麼有空來我這小地方。”
趙瑞龍笑道:“您這可不是小地方,現在京州誰不知道,你和治安部就是罪犯的十八層地獄,那些混混們談到這裡都不敢大聲說話。”
“哈哈,哪有這麼誇張!”花花轎子人人抬,祁同偉有點樂,一般人就算了,眼前這人才是漢東真正的太子爺,他的誇讚還是讓人有點舒服的。
“趙公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有什麼事,一句話,義不容辭!”祁同偉問道,客氣話他也會說,反正到時候辦不成的理由不知道有多少。
趙瑞龍笑了笑:“最近不是一群人都在下海經商嗎,我就想著在呂州那邊搞個美食城,但是嗎,前段時間搞房地產賠了點,手頭不寬裕,就想著你那補元丹生意不錯,找你也投個資,咋倆一起賺錢。”
趙瑞龍很坦白,到了他這個層次的身份地位,想要做什麼也不用再打什麼啞謎,在漢東,隻要他不是搞的天怒人怨,做什麼都可以。
祁同偉沉默了一會,帶他賺錢他是相信的,但這趙瑞龍更大的可能還是想拖他下水,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到時候趙公子找他辦什麼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想了想,祁同偉婉拒:“趙公子可能不知道,前段時間補元丹的股份都被我捐了,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啊!”
趙瑞龍聞言,上前拍了拍祁同偉的肩膀:“祁隊長,彆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那小琴金融,嗯?你這個人小氣了啊!”
雖然此時趙瑞龍還是開玩笑的語氣,但祁同偉知道這家夥已經生氣了,他什麼身份,自己什麼身份,屈尊降貴親自來邀約給足了他臉麵,可彆給臉不要臉。
祁同偉心中絲毫不慌,畢竟軟飯後台很硬:“趙公子,我真不是小氣,你不知道,梁書記和高老師前段時間找我談話,那梁書記對我有知遇之恩,高老師更是我的良師益友,根本拒絕不了,直接將小琴金融5年的收益都投了進去。”
“投了多少?”趙瑞龍好奇問道,對於這小琴金融,他可是好奇的很,實業就算壟斷也沒有金融來錢快,那可真就是個數字遊戲。
“50億!”祁同偉說的輕描澹寫。
“嘶~”趙瑞龍倒吸一口冷氣,以他的身份這些年想儘辦法撈錢,存款才多少?一億多!,他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象了,沒想到還是差了很多。
“這樣,我呢,手裡還有點私房錢,你那小琴金融還需要投資嗎?”趙瑞龍心動地說道,有錢不賺是王八蛋。
祁同偉從桌子裡拉出一張紙:“趙公子,來,了解一下我們小琴金融的三年期固定理財項目......”
兩個小時後,趙瑞龍鄭重地在一份製式合同上簽了字:“祁老弟,我這身家性命可交給你了!”
祁同偉安慰:“趙老哥,放心,我們小琴金融的戰績是有目共睹的,穩的很,您就等著分錢吧。”
“好,彆人不信,我就信你,回去就給你劃賬!”趙瑞龍說完,誌得意滿,出門,迎著驕陽,有點晃眼,隨手擋住。
“怎麼好像忘了什麼事?”趙瑞龍想了想搖搖頭,想什麼鬼呢,賺錢要緊,趕快投資,每年最低固定20%-100%的利潤,躺著就能賺錢,慢了就來不及了。
......
“祁哥,忙呢?”不一會,陳海也走了進來,很明顯趙瑞龍沒有給人關門的習慣。
“喲,陳海,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不會是來抓我的吧?”祁同偉笑道,對於陳海,他還是沒什麼意見的,老實人,聽話,以前也幫了他不少。
“那我咋敢啊,您現在可是祁閻王,我來抓你,你把我下油鍋了怎麼辦?”陳海也笑道,輕鬆不少,本來還以為這祁同偉和姐分手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小子,工作了,也風趣了,說吧,找我啥事,我現在搞那個攤位試點,忙得很。”祁同偉有點開懷,以前這陳海就算沒有看不起他,心裡麵對他的身份還是有點不屑的。
男人,不可一日無權!
“那我就直說了,祁哥,你也知道,我爸最近因為那個大風廠的事,焦頭爛額,到處找人給大風廠接訂單,但麵對廠裡龐大的債務,還是杯水車薪,眼看這諾大的廠子就要倒了,我爸就想了辦法!”陳海頓了頓,看了看祁同偉的臉色。
祁同偉麵無表情,聽著意思是來找他借錢的?到底誰傳出去他現在很帥,又有錢的?
口袋裡無聊打盹的苗樂:???
“我爸就想啊,參照報紙上說的,搞一個改製,讓廠裡所有員工買斷工齡,然後注銷國企,成立私企,這買斷補償金不發給員工而是將其作價,讓員工持有公司的股份,一方麵這部分資金仍然可以留在企業,另一方麵也可以安撫職工被砸爛鐵飯碗後的不安情緒,激發主人翁意識。”陳海解釋道。
祁同偉一愣:“這不是挺好的,以前那些員工拉屎時間比乾活時間都長,現在給自己賺錢了,不是拚命乾?”
陳海無奈:“那問題來了,現在規定這種方式改製企業要求改製後的企業的注冊資金達到一定的數額,得實繳,這個數額至少和改製前企業的資金相當。”
祁同偉笑道:“那你總不會是來找我投資的吧,你在監察院也乾了幾年了,總不會不知道我們這些人是不能參與商業活動的吧?”
陳海一攤手:“這不是沒辦法了嗎?廠裡麵那些老員工說了,隻要你祁閻王發話,哪怕買一股,他們立即就同意!現在就算我爸自己掏錢買了一部分股份,他們都不信。”
祁同偉怔了會,合著上次陳岩石是來找他借錢的,給他嚇一跳,這噴子,整個漢東上下就沒有不怕他的。
當然,也有敬畏,正所謂無欲則剛,有時候就需要這樣的人,當某一個團體沒了敬畏,很容易走上不歸路。
還有哪些員工,能這麼信任他還是挺讓他感動的,想了想說道:“你這個要求吧,恕我不能答應,身為執法人員,肯定不能知法犯法,抱歉。”
陳海麵色一暗,歎口氣:“那行吧,我回去和爸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個投資人。”
祁同偉沒有阻攔,如今他現在和陳家並沒有什麼利害關係,讓他搭救名聲去扶一個倒閉的服裝廠,簡直實在搞笑。
說是買一股就行,到時候員工同意了,服裝廠出了問題找他怎麼辦?要是這廠再出什麼嚴重的貪腐或者質量、甚至是醜聞,更可能是他職業生涯的汙點。
......
光明區,竹山路一號擺攤點,李月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穩穩地跟在王大媽後麵。
“李家嫂子,要我說啊,你這東西乾脆就讓人家城管來搬,來都來了,還跟他客氣啥?”王大媽勸道。
李月連忙搖頭:“那怎麼好意思麻煩人家!”
這些年自從丈夫去世,她受到了太多的委屈,各種閒言碎語,說她找野男人,甚至廠裡還有人說丈夫是他克死的。
平常家裡沒有男人在,也會被人刁難,工資有時候遲發、少發,買個菜都有人調笑。
今天卻不一樣了,這城管一聽她是烈士家屬,神色瞬間就變得恭敬,甚至主動要求搬東西,全程客客氣氣。
她一次明白了丈夫保家衛國犧牲的意義。
擺攤點路口,人流挺大。
門口一邊站著一名手持警棍地警察,正筆直地站在那裡,正視前方,目不轉睛,旁邊蹲著一條警犬,警犬旁邊還蹲著好幾條貓,狗。
李月有點奇怪:“王大媽,這怎麼有這麼多貓狗?”
王大媽一看,笑了笑:“那個啊,是這裡的規定,因為這有不少小孩子老人來逛,為防止這貓啊狗啊暴起傷人,就將貓狗放在這裡看管。”
“啊,這貓狗不拴著,就蹲在哪裡,不也有危險嗎?”李月有點好奇。
“危險?嗬嗬,沒看著那警犬嗎?這可是和悍匪戰鬥過的緝毒神犬,你看那些貓狗,哪一個不乖乖在哪裡蹲好,有一個炸刺的嗎?”王大媽很是驕傲,就像這警犬是她家的一樣。
“哦~”李月點點頭,好奇地看著端坐在哪裡的警犬,看起來就和老家的田園犬挺像,但毛發金黃透亮,全身雄壯的很隱隱都是肌肉,眼睛竟和旁邊的戰士挺像,炯炯有神,嚴肅。
不知為何,李月很安心。
跟著人群正準備進去,突然,旁邊一個不知名的機器急速叫了起來:“滴滴滴~”
李月有點慌張,咋的了?門口的人流也是麵麵相覷。
一旁的戰士走了過來:“大家好,你們誰是不是帶了金屬刀具之類的鋒利容易傷人物件。”
李月一聽,乖乖舉手:“報告首長,我帶了一把剪刀,準備裁衣服用的。”
戰士伸出手,客氣說道:“不好意思,為了這裡的人民安全,進入購物禁製攜帶,你可以放到那邊的儲物櫃保存。”
前麵搬東西的城管將東西放好,這時剛好回來,上前敬禮:“你好,這位李月女士是烈士家屬,免費分配到一個攤位,今天剛搬過來,她是做裁縫的。”
戰士一聽,連忙回禮:“收到!”
隨後轉身對李月再次敬禮:“感謝您丈夫為祖國的貢獻!您在這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招呼!”
李月眼睛一紅,連忙捂住嘴,聲音有點更咽:“謝謝!”
這些年收到的所有委屈,這一刻,她突然就釋然了。
“啪啪啪~”
旁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鼓起了掌。
“不愧是祁閻王的兵,好啊!”
“那是,不看看這是哪裡,京州,全國最安全的地方,連隻野狗都不敢亂咬人!”有個大叔很是驕傲。
“吹得你!”大媽表示不信。
“不信?上次去鄉下收東西,碰到個野狗往我衝過來,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大媽有點好奇。
“我說我是祁閻王管的,離我遠點啊!”大叔開始揮斥方遒。
“然後呢?野狗就嚇跑了?”大媽更好奇了。
大叔:“沒啊,野狗愣了下,追的我更凶了!”
大媽:.......
眾人:......
“嘿,我當時就反應過來了,這祁閻王管得是人,也管不了狗啊,隨後我就想起這祁閻王那隻貓聽說是萬獸之王,我就大聲對野狗說:我是跟樂哥混的,你猜這麼著?”大叔洋洋得意。
“怎麼著?”
“哎!當時那野狗就停了下來,然後鼻子動了動,似乎在聞什麼,然後眼睛突然瞪的老大,轉身就跑,比追我的時候還快!”大叔表情很是誇張,似乎以跟貓混,覺得很驕傲。
“不可能吧,這野狗還能聽懂你說話?”大媽開始懷疑。
大叔發現不少人下意識圍在自己攤位前,暗暗得意:“你知道什麼?好多動物都是有靈性的,特彆是那些在山裡混跡多年的老獸,你要是不信,下次碰到野狼、野豹什麼的試試,保證管用,不管用你來找我!”
試試就逝世,這玩意碰到的不是必死無疑,這個故事肯定是零差評!大叔暗暗想道。
眾人:......
李月聽完小故事,也是嘴角一揚,以前她也出去擺過攤,但覺得這裡和其他地方有太多的不同。
彆的不說,這裡一切的都好像很和諧,攤位之間都分的好好的,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顧客客客氣氣,跑過來跑過去的孩子家長們都放心的很,有的找不到了,就去問麵前的警犬,警犬每次進來找人的時候,攤主們都挨個摸幾下,說是沾一沾狗王的氣息。
將自己縫製的一個個背包、挎包擺好,李月安安靜靜坐在攤位前等待顧客上門。
背包、挎包都是這幾天她熬夜用廠裡不用的布縫的,上麵有的繡上花鳥樹木,還有小貓,小狗,活靈活現。
好一會。
“你這包怎麼賣的?”一個帶著孩子的媽媽過來問道。
這聲音在李月的耳邊就像是天籟之音,天知道她蹲在這裡有多麼的忐忑,要是一個都賣不掉,她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3塊一個!”李月努力笑臉相迎。
“三塊啊?”孩子媽有點糾結。
李月:“這布可是做衣服的的確良布,能背好幾年呢,還有這針線,你看看,很細密,一般情況下根本壞不了,要是壞了,我攤位就在這,我給你縫上,不要錢。”
孩子媽將背包翻來過去看了眼:“主要是背包上麵繡的小鳥挺好看的,行,我買了!”
李月一喜,成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李月注意到大部分客戶都是因為她背包上繡的東西才買的,其中尤以貓狗居多,還有很多人問有沒有和門口警犬一樣的圖桉,還有問有沒有祁閻王那隻貓的。
李月暗暗記在心裡,等準備好的包賣完了,當場就在攤位縫製,就按照門口的警犬樣子來,有縫紉機,再加上她心裡手巧,半小時就能做一個。
不一會,她的攤位就圍了不少人,甚至有幾個直接就開始預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京州人對警犬有一種彆樣的熱愛。是它們勇敢地和毒販、悍匪生死搏鬥的時候呢,還是在洪災裡幾天幾夜不睡覺,在山裡、水裡、土裡撈人的時候呢?
是一天到晚不停歇幫街坊領居們找小孩、找錢包的時候呢,還是端坐在哪裡值班一動不動,就算吧雞腿放它嘴邊,口水流的滿地都是也不動的時候呢?
它們太有用,太乖,太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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