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夜裡十一點半忙到淩晨兩點半，三人得出結果後，聚在休息室裡開了一場討論會。澤田弘樹將機器鑒定的結果投影出來，“這八件物品的材質很獨特，僅看材料很難判斷出它們曆經多少歲月，以製造風格來說，它們像是歐洲十六、十七世紀的物品，通常會被鑒定為十六、十七世紀的東西，但經過掃描以及進一步檢測，這八件物品應該都是十八世紀才被製造出來的，下麵這些是物品的內部掃描圖……”“如果盒子和寶劍是真品，那麼鑒定年代應該是十七世紀，鑒定年代與真品年代不符，”池非遲道，“罐子真品製作時間倒是接近十八世紀，時間鑒定相符，但是罐子裡沒有檢測到草藥長期浸泡過的痕跡，加上掃描細節與真品不符，所以，可以確定這三件物品都是仿製品。”“赤魔法家族的飲酒角、小猴子石像也是十七世紀打造出來的東西，戒指製造的時間要早一點，大概在十六世紀中期，”小泉紅子看著投影上的內部掃描圖，正色道，“三件物品的鑒定時間與真品不符，內部掃描細節也與真品有多處不同，同樣可以確定這件物品是仿製品，另外，其他兩件東西雖然不是赤魔法家族的造物，但根據典籍的記載，音家族的鈴鐺是用魔法材料一層一層疊加製作出來的，內部掃描出來應該會看到明顯的分層，但這些掃描圖裡並沒有出現分層，還有那個金蛇像，真品的紅寶石蛇眼應該經過了兩次鑲嵌，內部會留下兩次鑲嵌的痕跡，但掃描圖內隻能看到一次鑲嵌的痕跡，所以這兩件東西應該也不是真品。”“八件東西都是仿製品啊，”越水七槻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個結果，也沒有再感到驚訝，“而且應該都是十八世紀同一時期被仿製出來的。”“十八世紀……”小泉紅子回憶著，“正好是那次毀滅多個家族的獵巫行動時期，赤魔法家族、蒙格瑪麗家族遇難都在十八世紀中期吧？”“沒錯。”池非遲肯定道。這八件物品放在現在也算古董，隻是真實年代與外形風格所顯示的年代差了一兩百年。如果以中國朝代來計算，大概就是清朝中期的人仿製了明末、明末清初的物品，再流傳到現在，還怪有趣的。“也就是說，這些物品從比爾-霍爾祖先出逃時期就已經被替換了，”小泉紅子笑了起來，“自然之子，我好像理解你之前在車上發笑的心情了，霍爾家的祖先以為自己帶出了一些魔法造物，結果帶出來的卻是一堆仿製品，看著這些東西，好像就能看到那些人當年各懷鬼胎、明爭暗鬥的醜態，真是可笑。”嘲笑了一通，小泉紅子又笑著繼續道，“我來說說我這邊的結果吧，我探查過八件物品內部的魔法結構，的確是聖魔法結構，雖然裡麵都是簡單的魔法陣，至少已經失效百年之久了，但是我試著還原了一下那些魔法陣，八件物品內部的魔法陣有些許不同，效果卻是一樣的，以赤魔法家族的飲酒角來說，這個仿製品內部的魔法陣不能像真品一樣、讓它能夠儲存大量酒水，隻能讓它出現顫動，就像是出故障了一樣，而其他七件東西內部的魔法陣也差不多，要麼是使物品顫動的魔法陣，要麼就是讓物品隨便閃一閃光的魔法陣，都是些簡單得可以說是簡陋的基礎法陣。”“但是有了這些魔法陣，就算有人發現這些器物用不了，也會以為是東西故障了，”越水七槻用手指戳了戳桌上的鈴鐺，讓鈴鐺發出不太清脆的一聲響，“造假的人很認真嘛，連會不會被發現都考慮到了，不過造假的人或者團體不想被人發現自己替換了東西，這是不是說明，他或者他們在當時忌憚著其他力量、而且一旦有人發現這些是假貨就會懷疑到他或者他們身上，對吧？”“是教廷的人做的，”小泉紅子語氣篤定道，“就算是那個時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魔力、掌握魔法，王國與教廷一同培養的神聖騎士是一群親近魔力且具備過人體魄的人，他們可以親身格鬥，也可以使用一些聖魔法造物，但無法真正學會聖魔法，可以學會聖魔法並掌握聖魔法的人，都被教廷吸收進了內部，世俗皇權應該沒有能力組織足夠的聖魔法師來仿製這些東西，隻有教廷可以做到。”“看情況，確實像是了解魔法的一方，用這些仿製品來糊弄不太了解魔法的一方，”越水七槻摸著下巴，認真分析道，“其實霍爾家的先祖能在鬥爭漩渦中出逃，並且沒有被人追殺，我想他應該是那種在神聖騎士隊伍中稍微有點地位但地位不算高的人，例如小隊長之類的，這樣他才能接觸到魔法造物，同時又不會被太多雙眼睛盯著，讓他有機會可以攜帶大量東西逃出來，我有一個猜測……教廷不止仿製了這八件物品，而是製造了很多仿製品，用仿製品來替換某個大寶庫裡的寶物，這些仿製品或許也不是霍爾家先祖得到的獎賞或者戰利品，很可能是他決心逃跑之後偷偷從寶庫中拿出來的。”“我也是這麼想的，”池非遲認可了越水七槻的推測，點燃了一根香煙，起身到遠離兩個女孩子和通風係統出風口的位置，重新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霍爾家先祖出逃時期，應該是在各魔法家族被毀滅、菲碧所組織的複仇者隊伍也被打敗之後，教廷和皇權沒了敵人，關係開始出現裂痕，而那個時候，教廷還麵臨著一個大麻煩，複仇者們研究的毒藥，讓圍剿複仇者基地的教廷成員失去了魔力，而且他們發現，那種毒藥還在不斷傳播、讓更多掌握魔法的人逐漸失去魔力……”“原來如此！”小泉紅子驚訝得站起了身，“教廷發現整個世界的人都在逐漸失去魔力，他們意識到當全人類都失去魔力之後、就沒有人能製造出魔法造物了，在這種情況下，那些現有的魔法造物就變得十分珍貴，所以他們就算欺瞞、調包，也要把真品都替換到自己手裡！”“而且教廷的人手本來就不如世俗皇權多，他們當初跟皇權平起平坐，甚至隱隱淩駕於皇權之上，靠的是魔法，”池非遲神色平靜地分析道，“在教廷的人逐漸失去魔力之後，他們的優勢也不複存在，平衡被打破，這說不定也是雙方產生矛盾的原因，皇權會覺得教廷已經沒資格再對自己指手畫腳了，而教廷想要贏得這場鬥爭，除了需要籠絡人手，更好的辦法，是把那些魔法造物偷偷收攏到手中，當然，教廷最後還是輸了……”“啊？”小泉紅子驚訝又疑惑，“教廷輸了？”“看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池非遲提醒道，“如果教廷贏了，現在應該會有很多傳教士活躍在政界。”“也、也對，”小泉紅子點了點頭，重新坐了回去，皺眉道，“教廷輸了，讓那些影響著政治的成員撤出了各國，不再乾涉政權……”“但是他們沒有完全輸掉這場鬥爭，”越水七槻神色認真道，“他們可能是靠著一些魔法造物，讓皇權無法對他們趕儘殺絕，所以教廷隻是撤離了政治圈層，卻依舊可以傳教，而且雙方應該在全麵開戰前、就進行了和談並達成了共識，所以曆史上並沒有大量傳教士被殺死的記載，到現在雙方也能夠和平共處，沒有爆發什麼衝突。”在分析推理中，那場始於獵巫時代結束之後、不被普通人得知的鬥爭，被一點點還原出大致的脈絡。三人心裡想著教廷與皇權的鬥爭始末，沉默下來。澤田弘樹也沒有再說話，將這些分析全部都記錄在檔案中，讓方舟根據能查到的曆史故事，去修正、完善這段隱秘的細節。靜默片刻後，小泉紅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涼掉的茶水，有些嘲諷地笑了笑，“爭鬥不休，果然是人類的本性。”越水七槻也端起杯子喝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出聲道，“對了，霍爾家先祖帶出了九件魔法造物，到他祖父當家的時期，因為有一件鬥篷讓進入收藏室的人昏迷，所以他的祖父把鬥篷送給了教會，那件鬥篷跟其他八件物品不太一樣，會不會是真正的魔法造物？”“那件鬥篷應該是真品，”小泉紅子笑不出來了，看向被放在桌上的鈴鐺、罐子，“這八件物品裡的魔法陣很低級，根本不可能撐上十年不損壞，在比爾-霍爾祖父當家那個時期，這些魔法陣早就失效並且損壞了，這些東西也不可能釋放出魔力，所以那件還能對人產生影響的鬥篷很有可能是真品，突然釋放魔力的原因，可能是內部魔法陣出故障了吧，但是那件鬥篷已經被比爾-霍爾的祖父交給了教會，恐怕早就被送到教廷總部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