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儘量神色輕鬆地朝阿笠博士笑了笑,看著洗衣間的門關上,轉身慢慢走到操作間附近,沒有再硬撐,任由無力的身體靠牆滑坐在地,低聲問道,“灰原,你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
隔著一道門,灰原哀聲音依舊平靜,隻是呼吸聲有些混亂,“不過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吧。”
柯南見灰原哀還有力氣懟他,放心了不少,靠著牆壁,仰頭看著屋頂道,“接下來會有身體都快融化的感覺,但忍過最疼的時候就好了……”
“工藤,如果真的是因為那種蛋糕……”灰原哀聲音沉重,加上不時就要大喘氣歇息,顯得氣氛十分壓抑,“我之前吃第一口的時候,因為嘗到酒味,覺得心裡不安,所以就沒有再繼續吃,而你幾乎把蛋糕吃完了,對吧?”
柯南耐心聽著灰原哀說完,肯定道,“是啊,吃得一點不剩……”
“我們對那種蛋糕的攝入量不同,但同時出現了反應,這可能是一個好消息,說明白乾酒在製作蛋糕的過程中、和某種成份出現了化學反應,那可能是……”灰原哀咬牙忍痛,“最接近解藥的一種化學配比,但也可能是一個壞消息,那不是解藥成份,而是……會激發藥物致死性的毒藥。”
柯南沉默了一下,笑著問道,“你不會是在害怕吧?”
灰原哀:“……”
名偵探這是挑釁嗎?
“那還真是個好消息,有人能跟我有著一樣的心情,會擔心以後再也看不到某些人了,也會……擔心一些人會因此而難過……”柯南感覺身體疼痛猛然加劇,忍不住彎腰用手捂住腹部,“不過你彆擔心,你不是說了嗎?我很有經驗,這種感覺絕對是……”
心臟似乎猛烈一跳,而後驟停。
操作室裡,灰原哀的反應也是一樣,而隨著心臟的季動,渾身上下也散發出騰騰熱氣。
“啊——!”
阿笠博士站在洗衣間外,聽到屋裡隱隱傳來痛苦的喊叫,按耐住開門看看的衝動,在門口焦急地來回踱步。
一分多鐘的時間,在阿笠博士感覺中就像過了一個小時一樣漫長難熬,聽到身後傳出開門聲之後,立刻扭頭看了過去。
變回原樣的工藤新一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一套墨綠色的西服,右手還扶在門把手上,見阿笠博士看自己,回了一個輕鬆的微笑,“博士,好久不見了啊。”
“是……”阿笠博士看著工藤新一那張臉,居然也有了‘很久沒見’的感覺,愣了一下,才笑道,“是好久不見了,新一。”
“我拿了01室客人的衣服,”工藤新一轉頭看向屋裡,“感覺還算合身……”
阿笠博士探頭往屋裡看,“小哀呢?”
與此同時,操作室的門卡擦一下打開。
屋裡走出的年輕女人穿著酒店工作人員的深藍製服、背著一個大挎包,男款製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寬鬆,茶色大波浪卷的短發下,褪去孩童稚嫩的一張臉有著阿笠博士熟悉的五官輪廓,隻是始終清冷的神情放在這張臉上更顯得疏離,比孩童麵孔更清晰深刻的麵部線條,也讓那張臉有著特彆的精致感。
看著這麼一張臉,阿笠博士心裡一直有著熟悉又陌生的奇怪感覺。
變回原樣的宮野誌保見阿笠博士盯著自己打量,出聲調侃道,“博士,不用這麼一直盯著我看吧?”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阿笠博士連忙收回視線,笑著撓頭,“雖然早就知道這回事,但親眼看到你變成這個樣子,還是會有一種和你初次見麵的感覺。”
“工藤,你收拾一下你剛才穿的衣服吧,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回去,最好帶上我們原本穿的衣服,當然,我的衣服也在包裡,”宮野誌保走上前,把包遞給工藤新一,又看向阿笠博士,正色解釋道,“那種蛋糕裡可能有最接近解藥的化學成份,我們要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拿到剩下的蛋糕,如果不行的話,也要拿到蛋糕的製作配方。”
阿笠博士呆呆點頭。
他知道那決定著解藥的研究進度,必須認真對待,但是小哀還是小孩子模樣的時候,認真說話就已經很鎮得住人了,現在氣勢比之前又強了不少……
他心裡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今天大概是消除不掉了。
工藤新一拿著包在屋裡收拾自己之前穿的衣服,頭也不抬道,“和風小姐選美大賽會麵向全國直播,酒店裡有不少直播用的攝像頭和攝影機,尤其是我們要去的0樓,怎麼也要經過位於19樓、有不少攝影機的會場附近,你這張臉要是暴露在攝像機下,也一定會被轉播出去,要是被那些家夥看到可就麻煩了,不如讓阿笠博士先開車帶你離開這裡吧,我一個人去拿蛋糕和配方就可以了……”
“你彆忘了,工藤新一在他們眼裡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要是你這張臉出現在攝像機下,情況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宮野誌保說著,轉身從旁邊儲物架的籃子中翻到了兩頂帽子,一頂棒球帽戴到自己頭上,又把剩下那頂禮帽拿上前扣到工藤新一頭上,麵無表情道,“要是我和博士都離開了,你亂來鬨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連救你的人都沒有。”
工藤新一抬手扶正了頭上戴歪的帽子,拎著手提包站起身,一臉無語道,“喂喂,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會亂來的人嗎?”
宮野誌保注視著工藤新一的雙眼,神色嚴肅地問道,“你能保證偷偷上去,拿到東西就走嗎?不管上麵有沒有發生事件、有沒有人死掉,你都可以毫不猶豫地離開,不要摻和進去,如果你能保證做到的話,我可以和博士先離開這裡。”
她相信,某個名偵探絕對做不到!
現在情況變得複雜起來了,非遲哥是組織的人,而工藤並不知道非遲哥是組織的人。
非遲哥就在19樓、0樓排查,工藤也要上去拿蛋糕或者蛋糕配方,兩個人撞上的幾率並不低,而且上麵還有一起恐嚇信事件待解決要是發生了事件,以工藤的性格,肯定立刻趕到事發現場,不可避免地和非遲哥同處一室,工藤還可能在調查、推理時得意忘形,暴露自己工藤新一的身份……
她都不敢猜想,如果非遲哥知道‘工藤新一已經被琴酒殺死了’這件事,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雖然工藤新一以前在非遲哥麵前出現過,事後非遲哥好像也沒有做什麼,但儘量避免讓兩個人碰麵,也是有必要的。
非遲哥之前不知道工藤新一的事,不代表現在不知道。
非遲哥對‘柯南’和‘小哀’好,不代表非遲哥看到‘工藤新一’和‘雪莉’之後,不會通知組織的人。
就算非遲哥心存善念,有意要放他們一馬,但隻要他們的臉被直播出去、被組織的人看到,那些家夥很可能會懷疑非遲哥有意包庇他們,到時候,她和工藤會被追殺不說,非遲哥的處境也會變得危險起來。
既然有太多的不確定,她又無法出現在非遲哥麵前,就隻能盯緊工藤這邊,讓工藤千萬不要遇到事件就跑出去露臉。
工藤新一麵對宮野誌保近乎嚴厲的逼視,沒法開口撒謊,也不願意開口撒謊,神色舒緩卻也堅定,“雖然我也想告訴你,我會拿了東西就離開,但是我不想在這種時候撒謊,就算撒謊,你大概不會信吧,因為不管情況怎麼棘手,也不會逃避眼前的桉件,不會放任彆人麵臨生命危險而無動於衷地離開,這就是偵探。”
“果然是這樣……”
宮野誌保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往門口走,“工藤,我不管你想做什麼,但你必須避開非遲哥、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的身份,算是……我的請求。”
某個名偵探真的不知道,她表麵鎮定,實則內心慌得不行。
就算設想好幾遍最好的情況來安慰自己,她心裡也總有一種必須穿過條條絲線組成的大網、不小心就會‘一鍵觸發末日’的緊張感。
工藤新一見宮野誌保連‘請求’這樣的詞都用上了,怔了一下,動身跟了上去,無奈答應道,“其實有池哥哥在,我也放心了不少,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好像也沒什麼區彆,我隻是沒辦法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總之,我想在下樓的時候,順便看看安全檢查的情況怎麼樣,之後找個安靜的地方,等著今晚的比賽能平安結束,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宮野誌保走出洗衣間的大門,整理著那些混亂不知歸處的思緒,突然想給他們所有人都提前上一道保險,閉眼給自己定了定神,轉頭看著跟上來的工藤新一,“工藤……”
這麼隱瞞下去,恐怕早晚要出事,如果她能把非遲哥是組織一員的事告訴工藤,工藤也不會威脅非遲哥的性命,等會兒還會更加小心地隱藏自己身份,真正重視起這件事情來,而以後非遲哥被組織那些家夥放棄的時候,工藤說不定可以幫忙……她是這麼想的,但是……
“嗯?”工藤新一看著眼前宮野誌保格外鄭重的臉,投去疑惑的目光,“又怎麼了?”
“但願你能做到,那樣我就真正放心了。”宮野誌保垂眸收回了視線,繼續往前走。
但是她做不到。
因為那天晚上非遲哥跟‘小哀’約定好了——如果小哀想對外說那天晚上的事,一定要告訴她的哥哥一聲。
一開始對非遲哥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藏著她的私心,現在她更加不能隻告訴工藤真相,卻一直隱瞞著非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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