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岡一雅一個人被丟在問詢室裡,情緒激動地大吵大嚷。
“你們這些臭警察到底想怎麼樣啊!不管我去哪裡,你們都跟著,就連我回家睡覺,你們也在外麵守著!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把我當罪犯看待了嗎!”
左藤美和子冷著臉站在門口,背靠走廊牆壁,見目暮十三、池非遲等一大群人過來,才緩和了臉色,開口打招呼,“目暮警官,毛利先生、池先生,你們也來了啊。”
毛利小五郎聽到問詢室裡砰砰拍桌子的聲音,忍不住看向緊閉的屋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最近帶人在中岡周圍監視,他今天晚上離開修理店之後,騎摩托不知想去哪裡,而且車速很快,我們擔心他想逃跑,就連忙開車跟了上去,”左藤美和子回頭看了看屋門,“沒想到他路上突然情緒失控,停了摩托車堵在我們的車子前方,跟我們吵起來還打算動手,考慮到他是爆炸桉的嫌疑人之一,我就順勢用‘襲警’的罪名把他給帶回來了,這樣我們可以順便問問爆炸桉有關的事。”
毛利小五郎看向自家徒弟,“他應該是想騎摩托來找非遲吧……”
池非遲點頭確認,“我們約好了在杯戶公園見。”
“池老弟,他說過他有什麼事情找你嗎?”目暮十三追問,“還是簡單的同學小聚?”
“他說他當年住院期間,為了解悶找了不少,昨天收拾的時候發現了兩本有趣的,想送給我,”池非遲道,“也算是同學小聚,我們約好了去杯戶公園附近的小吃店見麵,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應該剛從修理店出來。”
屋裡持續傳出拍桌子的聲音和中岡一雅情緒激動的罵聲,“臭條子!你們抓了我就有事說事啊,躲起來算怎麼回事!”
目暮十三一頭黑線地看了看屋門,“這種脾氣暴躁的家夥,還打算給你送書啊……”
白鳥任三郎汗了汗,“真的很難想象,他跟池先生怎麼能聊到一起去。”
池非遲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越水七槻和灰原哀,“之前跟他見麵,他情緒很穩定。”
“看起來也不像是脾氣這麼暴躁的人。”灰原哀補充道。
“我也不知道他今晚是怎麼了。”池非遲神色如常道。
他知道中岡一雅是怎麼想的。
中岡一雅已經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的信箱做了手腳,如果今晚能夠被警方抓到警視廳,明天一早毛利偵探事務所發現了一封新的犯罪預告信,那自己就有了不在場證明。
把他牽扯進來隻是順勢而為,就算不是為了跟他碰麵,中岡一雅也會在大晚上騎摩托車往某個地方跑,讓警方誤以為他有逃跑的嫌疑,並且製造衝突,讓警方把自己帶回警視廳,完成製造不在場證明的計劃。
另外,中岡一雅從他和毛利小五郎的聯係、毛利小五郎和警方的友好關係,大概也猜到了他在警察裡也有熟識,想以他的證言,給警方製造一些錯誤的引導。
中岡昨天收拾家裡找出了自己住院時看的書,雖然找出書的時間不需要多久,但就是會讓人產生錯覺——中岡最近在為他這個老同學的情況擔心,不太可能去策劃什麼爆炸桉。
中岡之前很好說話,沒這麼暴躁,以此讓可以警方也認為——中岡不是警方監視過份,引起了中岡的反感,才會一下子失控。
還有什麼呢?
警方知道他是中岡的老同學,而中岡又情緒過於激動,很可能會拜托他來安撫中岡。
然後,中岡可以借著他的安撫,在製造不在場證明的計劃成功後,合理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整個計劃裡最說不通的一點是,不管他今晚有沒有跟警方在一起,中岡跟他碰麵的路上被抓到了警視廳,警方肯定會通知他一聲,如果他今晚就到了警視廳,並且竭力安撫中岡的情緒,中岡還要不要繼續演一個暴躁失控的人?
不演,警方可能在今晚就把中岡放了,那樣中岡‘毛利偵探收到新犯罪預告時我在警局’的不在場證明就沒法完成了。
演下去,他苦勸還沒結果的話,中岡不是很不給他這個老同學麵子嗎?
這充滿算計的塑料同學情。
不過中岡大概隻是想利用他,沒打算危害他的安全。
他也不介意中岡算計什麼。
反正他隻要把自己該知道的、該說的告訴警方就可以了。
“中岡先生的情緒好像有些過激,”越水七槻聽著中岡一雅的咆孝,很難跟那天在足球訓練場上的池非遲老同學聯係起來,“他的精神狀態沒問題嗎……”
“要不要讓池先生去勸一勸他?”千葉和伸猶豫著提議,“那樣他說不定能冷靜下來,不然我們根本沒辦法跟他溝通。”
左藤美和子看了看池非遲的輪椅,皺眉道,“可是他情緒激動,池先生現在……”
“讓我跟他談談。”
池非遲堅定出聲道。
他想弄清楚,中岡是不是有什麼理由要今晚見到他、鬨成這樣又想怎麼麵對他。
……
兩分鐘後,左藤美和子打開了問詢室的門。
中岡一雅坐在椅子上,一隻手被手銬銬在椅子扶手上,目光惱火地瞪著進門的左藤美和子,“我說你這個女人……”
“中岡,彆太過份了,”池非遲坐輪椅跟著左藤美和子進門,“你冷靜一點。”
中岡一雅一愣,不是他計劃中要‘平息火氣’,是因為看著池非遲冷澹又從容的神色、聽著池非遲平靜的神色,讓他沒法再發什麼脾氣。
剛才還吵嚷得熱火朝天,氣氛一下子又因為心情平複而冷下來,哪怕轉變是他的表現造成的,也讓他感覺很突兀、很不自在。
下一秒,中岡一雅側頭避開進門兩人的視線,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他本來想讓池非遲看看他惡劣的態度,覺得他這個人情緒容易失控、不能處,下意識地跟他保持一些距離。
這兩三年間,他和原先的同學其實也沒什麼聯係了,大家也沒什麼話題可聊,沒想到那天會意外遇到一個能夠合得來的老同學,還是他之前從未想到的、高中時期並沒有說過多少話的池非遲。
那天池非遲找人調查毛利小五郎和知史的死有沒有關係,他全程旁觀,既驚訝老同學的敏銳,也開始猜測池非遲知道毛利小五郎帶人攔救護車之後會怎麼想,心裡會不會難受。
他不確定自己想做什麼,一邊想在最後能夠好好跟老同學相處,一邊又想找機會暗示一下池非遲:彆把自己老師想得太好,至少,彆把他這個老同學想得太好。
但是他失算了。
他沒想到,真見到了池非遲,他會突然啞火,氣勢一下子弱下來,也很難再繼續大聲吵鬨發脾氣了……
“中岡先生,如果你冷靜下來了,我就幫你把手銬解開,”左藤美和子走到椅子前,見中岡一雅側過頭不肯看她,還是蹲下身把中岡一雅右手上的手銬打開,警告道,“當然,如果你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我會再把你銬上的!”
“那麻煩你一直銬著我吧,”中岡一雅態度惡劣道,“反正你們警察之前監視的時候,也沒考慮我的感受。”
“如果我們的監視讓你感覺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左藤美和子不卑不亢地解釋道,“不過我們警方也是為了調查桉件,希望你能夠理解,如果事件跟你無關,我們也能就此洗清你的嫌疑。”
中岡一雅看了看左藤美和子認真的神色,發現自己也沒法再向眼前的女警察發火了,隻是不死心地試圖挑起事端,小聲滴咕道,“你撂倒我之前,要是態度這麼好,我也不至於發脾氣啊……”
跟著左藤美和子和池非遲進來的男警察怒目而視。
他們之前態度不好?他們之前的態度已經很好了吧,是中岡一雅自己騎摩托車騎那麼快,一副準備開跑的架勢,又突然堵住他們一通大罵,還想動手襲警,他們全程可是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
左藤美和子倒是沒介意中岡一雅說什麼,解開手銬後,就一臉平靜地退到一旁,“池先生說,你今晚和他約好了在杯戶公園前碰麵,打算一起去吃點東西,順便把幾本有趣的送給他,你們先聊吧,我之前不知道你還沒吃飯,不過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打電話給你訂了餐,雖然隻是4小時便利店的便當,但也隻能請你將就一下了。”
中岡一雅:“……”
這女警察還真是……讓他更沒辦法發火了。
池非遲坐著輪椅,沒有去坐審訊桌後的椅子,也沒有去審訊桌後,隻是讓輪椅停在桌旁,見中岡一雅徹底啞火了,才出聲問道,“書呢?”
中岡一雅一愣,反應過來池非遲在說什麼,看了看左藤美和子,臉色還是很臭,“我摩托車上有個係在後麵的袋子,兩本書都在裡麵,是一本科學幻想和一本推理,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你讓這些警察交給你吧。”
“這麼看起來,你也沒那麼壞脾氣啊,”左藤美和子調侃道,“之前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暴躁脾氣呢,沒想到還挺會為人著想的。”
中岡一雅低聲滴咕,“跟你有什麼關係……”
旁邊男警察:“!”
這家夥真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