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馬和男默默把菜都端上桌,看著一群人聊天互動,突然覺得經營民宿沒那麼糟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又很快收斂,轉頭看向走廊那邊走過來的年輕男人,下意識地站直了身。
走廊上沒開燈,光線有些昏暗,他看對方的身形,就猜到那應該是今天那個穿黑色外套、有著一雙特殊的紫色眼睛的年輕人,隻是對方這麼不急不緩地走過來,平靜從容,卻讓他內心深處有些不舒服。
這算是一種直覺,他說不上緣由,就像是遇到敵人一樣,排斥且不安。
難道是……狩獵者?
“美馬先生。”池非遲跟美馬和男打了招呼,進了屋裡。
美馬和男一愣。
奇怪,剛才的感覺完全消失了,是不是他想多了?
“非遲哥,你回來了啊,”鈴木園子笑著打招呼,“剛好要開飯,你正好趕上了呢!”
“不過……”毛利蘭探頭看門外,“我爸爸呢?他還沒有回來嗎?”
池非遲找了空處坐下,“老師讓我告訴你,他去居酒屋喝酒了,喝夠了會自己回來。”
“真是的……”毛利蘭無語又無奈,“我還以為他在幫忙調查呢!”
美馬和男看了看聊天的一群人,發現池非遲低頭間、神色和剛才一樣平靜冷淡,遲疑了一下,拿著托盤出門。
他差點忘了,這個年輕人還是那個大偵探的徒弟,那他剛才的‘不適’,會不會是因為對方是個厲害偵探的緣故?
“美馬先生,”阿笠博士見美馬和男,轉頭問道,“你不跟我們一起用餐嗎?”
美馬和男沒有回應,拿著托盤身影消失在門外。
“真是個孤僻的怪老伯啊,”鈴木園子感慨了一句,又道,“既然他不跟我們一起吃,那我們自己吃好啦,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非墨嘎嘎叫,“主人,那我去拿我的晚飯!”
池非遲見桌上有空碗,從外套口袋裡拿出證物袋,把裡麵的肉倒進碗裡,“非赤這裡的肉多了,它吃不完,你不介意可以吃一點……”
周圍突然安靜。
正在說話的鈴木園子和毛利蘭停住,轉頭看池非遲。
孩子們拿筷子準備喊‘我要開動了’,剛張開嘴,也愣住了,呆呆看著池非遲。
正常人跟動物說話,最多就是問個問題、發個牢騷,不會指望動物有回應,但池非遲不一樣,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就像在回應某種對話,隻要仔細一點,就能發現兩者的區彆。
池非遲抬眼看一群人。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洗不‘白’了,怎麼樣吧?
毛利蘭語塞了片刻,覺得再提這個好像有點刺激池非遲,決定轉移話題,低頭看碗裡的肉塊,“非遲哥,這個……是你給非赤帶的嗎?”
鈴木園子假裝若無其事,探頭看著,“很小一團的白色肉,看起來像是貝類的肉,至於其他的……”
池非遲看著鈴木園子,“鯊魚肉。”
“鯊、鯊魚肉?!”鈴木園子驚得嗖一下站起身。
池非遲見非墨蹦過來,拿出折疊刀,給非墨割了一小塊,“非離之前捕到的鯊魚,還吃剩下一些,我給非赤帶一點。”
鈴木園子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感慨海洋生物生存殘酷、非離凶殘,還是該感慨非赤這食譜太誇張。
作為一條蛇,非赤不僅吃過養殖點那些鰻魚、三文魚、鯛魚、石斑魚、鰹魚、小泥鰍,據說還吃過非遲哥找人買的鱔魚、偷喝過非遲哥的酒,現在連鯊魚都吃上了……
她都沒吃過鯊魚。
“鯊魚肉啊……”毛利蘭汗了汗,“非赤吃這個沒關係嗎?”
“沒關係,”池非遲重新拿了個空碗,把切開的一小段肉放進去後,端到非墨旁邊,“蛇的消化能力很強。”
非墨低頭啄了一口,嘎嘎兩聲,表示味道也就那樣,又低頭用嘴一點點把肉啄下來,慢慢吃。
相比起來,非赤的吃相就生猛得多了,探頭進自己麵前的碗裡,張大嘴,一口、兩口、三口,全部吞下,然後趴著默默消食。
毛利蘭呆呆點頭,“是、是很強。”
“不過回去之後要記得驅蟲,”灰原哀說著,又點名非墨,“非墨也是一樣,雖然它們體內有了寄生蟲,也不一定會影響健康,但跟人接觸的時候,說不定會讓寄生蟲進入人體,尤其是非遲哥,隨時都要帶著非赤,又跟非墨經常接觸,改天記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池非遲想起今天灌進口中的海水,默默用下牙磕了一下毒牙,又咽了一口毒液來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我回去就去檢查。”
灰原哀滿意點頭。
小孩子很能傳遞快樂,在一起大聲喊了‘我要開動了’之後,之前奇奇怪怪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阿笠博士吃著吃著,暫時停了筷子,“咳,不好意思,打擾大家吃飯了……”
步美笑了起來,“冷笑話猜謎!”
阿笠博士哈哈笑,“答對了!”
柯南眼皮子突突直跳。
總算來了,不過博士這時候說冷笑話謎題,是不希望今晚能夠氣氛和諧得吃頓飯嗎……
元太也有些無語,“偏偏吃飯的時候玩啊。”
光彥一臉無奈地放下筷子,“我就知道差不多該來這個了。”
“好了,請聽題!”阿笠博士笑著道,“在海底遺跡旁的魚兒王國,前任國王因為做壞事被發現了,因此由鯛魚繼任國王,請猜猜看前任國王是哪種魚?一,烏賊;二,章魚;三,螃蟹,大家猜猜看吧!”
元太沉思了片刻,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螃蟹!”
“為什麼是螃蟹呢?”阿笠博士問道。
元太右手豎起食指,認真道,“他遇到看不順眼的人,就用夾子剪掉了對方的頭!”
池非遲原本低頭默默吃著飯,聞言停了筷子,抬頭看元太。
這個冷笑話謎題他記不清了,原來元太是這麼回答的?
步美覺得後背涼涼的,“元太,你這個說法好過份!”
鈴木園子汗了汗,壓低聲音對元太道,“彆亂說啦。”
阿笠博士乾笑,“這樣確實太殘忍了。”
“對不起嘛……”元太說著,往旁邊無力歪倒在地。
旁邊的光彥想了想,“是章魚,對吧?”
“為什麼?”阿笠博士問道。
“因為章魚國王獨吞了國家的財產!”光彥笑道,“請大家想象一下章魚的外表……”
“你是想說‘光頭賺大錢’吧。”灰原哀道。
池非遲啞然失笑。
‘光頭賺大錢’不是說變禿就能賺錢,而是日本的俗語,意思是當和尚不需要本錢,指不勞而獲。
這些孩子真是腦洞突破天際,一個比一個敢說。
“對,一點都……”光彥臉上激動的笑僵住,呆呆看著桌對麵笑著的池非遲,“沒錯……”
柯南看過去,也愣了愣。
他習慣了池非遲冷淡得近乎冷漠的神色,很難想象池非遲會這麼笑——嘴角彎起,微彎的眼裡也有笑意,似乎還透著幾分澄澈純淨,兩顆長出一點的尖牙露了個頭。
這個笑出現在那張臉上,居然一點不突兀,讓人下意識地想到盛夏樹蔭下的乾淨大男孩,也讓他猛然間想起來,他家小夥伴確實才20歲啊。
池非遲見其他人看自己,也就收斂了笑意,“你們繼續。”
灰原哀“……”
可惡,笑容消失得太快,沒看清。
“那個……”光彥一臉茫然,“池哥哥,我的答案很有趣嗎?還是說,博士這次的謎題很有趣?”
灰原哀也有些疑惑,把剛才他們說的話回憶了一遍。
為什麼她找不到任何笑點?霧。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阿笠博士自豪笑道,“那隻能說明我這次的冷笑話……”
其他人“……”
博士終於承認自己說的是冷笑話了?
阿笠博士“……”
失誤了,嘴快了。
柯南倒是突然想起來,上次池加奈說冷笑話謎題的時候池非遲好像也笑了,不由嘴角一抽,“應該是池哥哥的笑點很奇怪吧。”
池非遲沒否認,重新拿起筷子,“那就當我笑點奇怪好了。”
其他人再次把整個謎題和剛才的聊天內容回憶了一遍,心裡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應該說‘就當笑點奇怪’,而是真的很奇怪!
步美側頭對灰原哀小聲道,“不過原來大家說的是真的啊,不經常笑的人,笑起來會很好看。”
元太加入竊竊私語小隊,“可是,長時間不笑的人,臉不會僵掉嗎?”
“那得看時間吧,”光彥正色猜測,“要是很多年不笑,肌肉是會不適應笑的。”
步美一怔,突然驚訝又想不通,“難道池哥哥經常在私底下一個人偷偷笑?為什麼不對我們大家笑呢?”
“我沒有。”
池非遲語氣平靜地替自己正名,順便提醒三個孩子,他都聽到了。
三個孩子一臉驚恐地看著池非遲。
被、被聽到了!
柯南失笑,“你們的說話聲還是大了一點哦。”
而且這些家夥在想什麼啊,哪有人經常躲在小黑屋裡偷偷笑,很蛇精病的……等等,如果是池非遲的話,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好了好了,你們還沒有說對答案呢!”阿笠博士心情很好地繼續組織答題活動。
“犯錯的前任國王……”步美努力回想著問題,“那就是烏賊嘍?”
“理由呢?”阿笠博士追問。
“這個……”步美皺眉思索。
元太又往一側倒,突然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了!國王可以拆分成‘國’和‘王’,如果是烏賊加上王的話,那就是烏賊王,跟‘作弊’的發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