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憐奈跟衝野洋子、森園菊人聊了一會兒，也以‘明天還有采訪內容要確認’，告辭離開。
獨自到了停車場，地下層下降的溫度讓水無憐奈頭腦清醒了不少，拋開輕鬆愉快的心情，上車後，拿出手機發郵件說明自己離開宴會，然後才開車離開。
半路，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水無憐奈趁著紅燈停車的時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起電話。
“琴酒？”
電話那邊的人聲音陰沉。
“基爾，你之前去了hk公司的宴會？”
“是啊，因為他們社長是警視廳刑事部部長的兒子，我已經跟那一位說過了。”
“你想辦法拿到他們公司兩個月後大宴會的邀請函，應該沒問題吧？土門那家夥到時候也會過去，說不定會用上。”
“我應該能夠拿到一張邀請函，”水無憐奈垂了垂眸，“要幫忙多拿幾張嗎？”
土門康輝要出席宴會這種行程安排絕對是機密，恐怕hk公司都不能確定吧，組織還真是不簡單。
“暫時不用，那種宴會的安保安排會很嚴格，在那裡動手可不是明智的選擇，”琴酒道，“隻是先製造一個接觸他的機會，具體要你做什麼，到時候我會再告訴你。”
“ok。”
水無憐奈聽著電話掛斷，開車往家裡趕。
不遠處廢棄大樓前，寂靜的街上，兩輛車前後停在路邊。
琴酒收起手機，看向一旁換了衣服、戴著黑色棒球帽的池非遲，“看樣子基爾沒有懷疑你的身份，不過那一位還是打算讓人去監視她的動向一段時間，她大概會以為這是因為她接觸過小田切敏也，或者是行動前的安全確認，不會起疑的，那麼……能確定嗎？土門的行程。”
“他親自打電話過來談過，《geisha》出的風頭太大了，感興趣的議員不少，”池非遲平靜道，“隻要不出意外，可以確定。”
伏特加冷冷笑了笑，“畢竟是文化傳揚的好事，那個視頻在美國的熱度也一直在提升，那些政客感興趣也不奇怪，不然那些議員想預約見麵也確實麻煩，就算有正當理由，也很難接觸到，更彆說麵對麵地單獨聊聊了。”
“哼……沒那麼麻煩，想把消息傳遞給他，機會多得是，”琴酒說著，又看向池非遲，“過段時間，基爾會出國一趟，等她回來之後，會有兩次接觸土門的機會，不行再讓她去宴會。”
池非遲點了點頭。
能不牽扯hk公司是最好的。
雖然他也能保證，就算水無憐奈利用hk公司的宴會接觸土門康輝，也不會覺得hk公司有什麼問題。
就像伏特加所說，一段文化傳播、讓其他國度了解日本傳統還能讓人喜歡的視頻，足夠讓大部分議員覺得有必要去‘關心鼓勵’一下hk公司，土門康輝赴宴合情合理。
隻要沒有過大的破綻招致懷疑，水無憐奈心裡的濾鏡沒那麼容易碎。
“到時候應該不用麻煩你幫忙……”琴酒說著，打開後座車門，拎出一袋橘子，很自然地遞給池非遲，“波本那邊有消息了嗎？”
伏特加看著裝橘子的袋子，無語沉默。
大哥還真給拉克送橘子啊？
鷹取嚴男看了看那袋橘子，無語沉默。
這兩個人也真是的……
“他發郵件說，fbi的人散開了，不過鎖定到赤井秀一和其中兩個人在小樽町活動，還需要最後確認一下，”池非遲接過袋子，放到車前蓋上，“雖然他把調查的大概流程發給我了，但我覺得不對勁。”
“波本那邊有問題嗎？”琴酒沉聲問道。
“他沒有說得太詳細，隻是說在那些人原據點附近的養老院得到了一點線索，有人前段時間看到過疑似赤井的車子，當時赤井的同伴說起耗油的事，正好被人聽到了，他鎖定了離杯戶町不遠的小樽町，懷疑那裡還有fbi的據點，這是之前情報上沒有的，他就過去查看，”池非遲整理著頭緒，說得很慢，“之後他假裝到附近工作，確實發現赤井的蹤跡，也從附近的人那裡套出了一點話，有其他人看到過赤井秀一，過兩天朱蒂出院的時候，他會再想辦法確認……”
“那家夥一向神神秘秘，”琴酒拿出一支煙咬住，點燃，眼裡帶著一絲不耐煩，“雖然目前為止，他的情報還沒有出過問題，但真要習慣了相信他的情報，他想在什麼地方布下陷阱簡直輕而易舉！”
池非遲從袋子裡拿了一個橘子，低頭剝皮。
這次調查，安室透應該沒做手腳，之所以隱藏調查計劃和進度，大概是想騰出手腳去做做公安那邊的工作。
也就是說，安室透確實是衝著查出赤井秀一行蹤去的。
但他就是感覺不對勁。
非墨的情報網主要鋪設在米花町、杯戶町，雖然其他地方也有，但監控力度沒有這兩個地方強，赤井秀一似乎真的打算躲起來，沒有去看過朱蒂，出門估計也帶了帽子圍巾之類的做掩飾，也沒開自己那輛車，所以烏鴉們還沒有重新鎖定。
既然沒法從非墨那裡得到確認，那就自己把不對勁的原因找出來。
“琴酒，你懷疑波本有問題嗎？”鷹取嚴男態度地隨意問道。
“說不好，”琴酒道，“我隻是討厭那種遮遮掩掩的態度！”
池非遲低頭剝著橘子皮，突然出聲道，“fbi被組織的情報人員驚動，轉移據點，重新藏匿起來……這種情況下，他們應該會小心再小心，有那麼容易被鎖定嗎？”
“波本那家夥是搜查高手，有一點蛛絲馬跡他也能追查過去，”伏特加自信道，“他能找出那群fbi的據點大致在什麼地方，也不奇怪吧。”
池非遲沒再說下去。
跟非墨軍團的烏鴉們相比起來，安室透的優勢是——作為人類，容易從同為人類的群體那裡獲取信息，另外，推理能力也比烏鴉們強。
但烏鴉們能夠高空搜查，平時落在某家某院窗戶外也不會引起注意，自身也有安室透沒有的優勢。
就算安室透快了一步，非墨這邊也不該一點線索都沒有。
也就是說……
線索很可能是赤井秀一故意放出來的。
琴酒也想到了這點，“你懷疑赤井故意放出假線索？”
“那麼目的呢？”鷹取嚴男提出疑問，“一群非法入境的家夥，總不可能想著把我們一網打儘吧？鬨大了他們也沒有好結果。”
池非遲抬眼和琴酒對視一眼。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走，安室透提供情報之後，組織還會找人去確認。
隻要在小樽町布置上監視點或者微型攝像頭，就能從行跡可疑的人中，把組織派過去的人一個個排查出來。
對……fbi的目的不是想布陷阱一網打儘，而是想獲取更多組織成員的信息！
而隻要在小樽町鎖定一兩個人，就能像瞄準了漁網的邊角一樣，順著線摸向大網的其他地方，也能在大網拋向某處時有所察覺。
他知道水無憐奈已經fbi鎖定了，但發現組織在追查之後，fbi那群人似乎覺得鎖定的目標還不夠多，還可以利用這次機會獲取更多判斷組織軌跡的東西。
“你想怎麼做？”琴酒問道。
“將計就計，”池非遲把剝好的橘子放到袋子上，拿出手機開始發郵件，“我跟朗姆說一聲，小樽町不用派人過去確認，該去的是……”
琴酒反應過來，“綠台！”
池非遲心裡認同琴酒的答案。
假線索想要騙過人，往往會摻雜著真線索。
一開始的線索是‘耗油’，獲取地點是杯戶町。
而杯戶町附近，按照遠近排序的話，那就是
綠台——米花——杯戶——沢袋——小樽。
綠台和小樽這兩個地方，跟杯戶町之間的遠近距離差不多，從路線上來說，駕車耗油量也差不多。
如果不是小樽，那麼，赤井秀一在綠台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不管怎麼樣，小樽是不能隨便派人手過去，就算要派人，也應該是給fbi放的煙霧彈，真正要派人手去查探的是綠台町。
雖然他不知道安室透是根據什麼確定地點是‘小樽’，但直覺告訴他，赤井秀一就在綠台。
琴酒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赤井秀一真正想靠近的地方是米花町。
反正讓人去綠台查探也不會損失什麼，還能夠確認一下他的猜測。
要是赤井秀一的新據點在綠台，那就可以製訂行動計劃了。
一頭撞進彆人經營過的地方不是明智之舉，組織也不會這麼做。
所以，整個針對赤井秀一的計劃，並不是‘查出來，殺過去’，而是鎖定fbi的據點、行蹤，再製造機會把人引出來，隻要那些人一動，情報人員就會跟蹤、調查出fbi的安排，等把fbi的計劃搞清楚，他們再設局絕殺。
就像貝爾摩德之前那次一樣，確定了朱蒂的身份、知道fbi鎖定了她，也依舊不動聲色，反過去把對方的計劃調查清楚，在fbi埋伏在碼頭上時，易容成朱蒂的樣子，把人都調離，然後再把朱蒂引過去收拾。
到時候，朗姆會製造一個機會，把赤井秀一那群人引出來，讓滲透進綠台的人觀察fbi有什麼安排，他們握著情報跟人家打……
等等……
他，立場好像又歪了。
而且這一次有一點點嚴重。
再過不久，琴酒就會跑去殺毛利小五郎，要是把赤井秀一那群人打跑了，他家老師不會就此涼了吧？
咳，他相信赤井秀一能夠應付。
實在不行，他再想辦法。
雖然有種‘我自己設局跟自己打’的感覺，但他很想跟赤井秀一友好切磋一下……
搞事情，總是要承擔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