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撿的。”
池非遲放下手裡的三個袋子。
他們之前的衣服早就處理掉了,尤其是貝爾摩德沾血的衣服,早就燒成了灰。
這三個袋子裡的東西都是貝爾摩德買的,是因為貝爾摩德易容成了孕婦,勞駕丈夫陪著懷孕的妻子大冷天去商城,不買點東西太可疑了。
再就是貝爾摩德表示就算暫住一天也必須精致,大手筆要買了一堆換洗衣物、洗漱用品以及化妝品,買的還是售貨員推銷的孕婦專用品,而他買的食材就合理多了,都是補身體的。
無名聽到池非遲的聲音,才重新躺了回去,頭搭著貓窩邊緣盯著貝爾摩德看。
貝爾摩德撕了易容臉,拿出一根皮筋把頭發綁在腦後,“我等會兒借用一下浴室,沒問題吧?”
池非遲也撕了易容臉,坐在一旁換鞋,“你隨意。”
非赤趁池非遲坐下的時機,快速溜出池非遲的袖子,歡快朝客廳裡爬,“我們回來咯!”
貝爾摩德感受不到非赤的歡快,看著一條蛇突然從池非遲袖子裡跑出來,沉默了。
拉克還真的每天把一條蛇放在身上?
一直到池非遲換完鞋、洗了澡、下樓丟了一趟垃圾、順便在門口寄存箱拿了信件和宅急便上樓、並開始準備食材,貝爾摩德才避著腿傷洗完澡,到客廳裡,一邊擦著頭發,一邊看那堵驚悚玩偶牆,第二次陷入了沉默。
感覺她窺視到了拉克心裡的陰暗麵……
貝爾摩德轉身進了廚房,決定去盯著某個危險人物做菜,順便看看有沒有葡萄酒,喝兩口壓壓驚。
雖然拉克加入組織之後,就沒有向組織成員投過毒,但還是小心一點。
“拉克,我想……”
“你隨意,”池非遲忙著切菜,頭也不抬道,“在這裡彆叫我代號。”
“哦?那……非遲?”貝爾摩德死性不改地故意用曖昧語氣調侃,打開酒櫃的恒溫層,瞥見最裡麵的玻璃瓶,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僵。
“隨你。”池非遲懶得跟貝爾摩德辯,一臉平靜地轉身拎起一根排骨,開剁。
貝爾摩德把那個隻剩三分之二紅色液體的小瓶子拿了出來,對準光線看了看,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這東西該不會是……用抗凝手段保存的血液?
總不可能是葡萄酒或者石榴糖漿吧?
池非遲發現貝爾摩德半天沒吭聲,轉頭就看到貝爾摩德站在酒櫃前、背靠牆看瓶子裡的血。
貝爾摩德晃了晃瓶子,看著玻璃瓶內部染上又慢慢消散的一圈紅,“這個……”
“石榴糖漿。”池非遲回頭繼續剁排骨。
貝爾摩德拿掉瓶塞,一股血腥味伴著寒氣傳出,第四次陷入沉默。
來,再說一次這是石榴糖漿。
不過身量比她高出一些的大男孩沒有回頭解釋,臉上也沒有一絲尷尬,依舊站在案板前,臉上因發燒而多了些血色,垂著的紫色眼瞳裡也像蒙了一層霧氣,灰紫色毛衣的袖子挽到手肘旁,怎麼看都顯得溫暖柔和,隻是那隻有著修長白皙手指的右手緊握著碎骨用的寬背菜刀,麵無表情地一下下沉沉剁下,將一根剃下來的排骨剁成均勻的小塊,讓整個廚房平添些許詭異感。
“噹!……噹!……噹!……”
貝爾摩德看了看,低頭把瓶子的瓶塞塞回去,準備把瓶子放回去時,視線餘角留意到一抹白,轉頭看去,發現那隻白貓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廚房門口。
上午十點多,似乎有大雨將至,之前白茫茫的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了許多,讓原本明亮的客廳也暗了不少,白貓靜靜蹲在門口,直勾勾地盯著她,眼裡反著幽幽綠芒,不知道為什麼,她隱隱感覺到了一絲殺意。
“哢噠噠噠……”
外麵客廳似乎有什麼掉到了地板上,滾了好幾圈。
一條蛇遊動過去,用尾巴卷起地麵像是圓球帶黑線一樣的東西,才讓她看清那應該是個人形玩偶的頭。
無名默默盯著貝爾摩德,身後,尾巴尖微微勾了勾。
以這幾天的了解來看,大妖老大能吃人類平時吃的食物,也喜歡喝血液,各種生物的血液。
把這個女人帶回來,搞不好就是打算狩獵來當儲備糧的。
人有很多血,而且這個女人有血腥味,應該是在碼頭上受傷留下的,而這種血腥味有可能激發大妖老大的凶殘性。
為什麼一開始不動手?
它大概能猜到原因。
一是為了讓對方放鬆警惕,二則是……
大妖老大前兩天洗澡時,非墨說過人類洗澡能促進血液循環,可能是人洗了澡之後的血液會更美味吧。
總之,不管怎麼說,它要幫大妖老大把獵物盯好!
“……噹!……噹!……噹!”
池非遲剁了一根排骨,估摸著足夠兩個人吃了,轉頭看到貝爾摩德背靠牆側頭看客廳、垂在身側的手還拿著他的血瓶,轉身上前。
貝爾摩德聽到聲響回頭,看著池非遲拎著菜刀走向她,越發暗沉的光線讓她看不清池非遲的大半張臉,卻能隱約從下半張臉猜測到那張臉還是不帶什麼情緒,第五次陷入了沉默。
在池非遲走近的時候,貝爾摩德也抬眼看著池非遲,默默將左手背到身後,指尖觸到了浴衣下綁在腿上的匕首。
還好,她這次沒大意,為了防止拉克腦抽、突然犯病,她準備了防身道具!
嗯?等等,那隻貓……
廚房門口,無名站起了身,微微躬著身子,前爪指甲也全伸了出來,緊緊按在地板上。
貝爾摩德第六次陷入了沉默。
雖然她感知不到拉克身上的殺意,但對於蛇精病來說,有可能砍死個人根本不算什麼,不需要殺意,而貓是很敏銳的,那隻貓肯定感覺到了什麼,才會……
“啪。”
在貝爾摩德胡思亂想、無名蓄勢待發時,池非遲伸左手,按下了貝爾摩德身側的電燈開關,順手拿了貝爾摩德右手裡的玻璃瓶,轉身回去,“好奇心彆那麼強。”
貝爾摩德第七次陷入了沉默。
拉克這算是警告嗎?
“你的手指溫度會破壞口感。”池非遲把瓶子放在桌上,拿著碎骨刀到洗菜池前,洗著刀。
無名很自然地往前壓了壓身子,一副懶洋洋的姿態重複蹲了下去,抬起前爪活動了一下指甲,開始舔爪爪,仿佛剛才隻是想伸個懶腰。
貝爾摩德轉頭看了看無名,左手慢慢放回身側。
所以……
剛才是她想多了?不,不能放鬆警惕。
不是她小心過頭,拉克可是有前車之鑒的。
她還是相信,如果不是遇到了什麼事,皮斯克一個組織老人不可能輕易被逼得神經衰弱。
無名舔了舔右爪,又開始盯貝爾摩德。
看來大妖老大還不打算動手,那它就繼續幫忙盯。
貝爾摩德靠在牆邊,見池非遲隻是在轉頭做菜,轉頭看到那隻白貓還在盯著她,故作輕鬆地起身離開牆邊,走向池非遲,“非遲,那隻貓為什麼一直盯著我啊?”
池非遲轉頭看了無名一眼,繼續把菜放進蒸鍋,“大概是好奇。”
貝爾摩德心裡一萬個不信,她始終覺得那隻貓的眼神不對,轉頭看了看客廳,一天天這麼生活,這裡拍恐怖片都不用再調整場景了,不病才怪,“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池非遲低頭忙活,不確定貝爾摩德問的‘一直是這樣’是指什麼,“什麼?”
“啊,沒什麼,我等著你的大餐喲。”貝爾摩德笑著,上前拉開冰箱,一一拉開冰箱抽屜看,發現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又蹲下身,打開下麵的冷凍層。
“你找什麼?”池非遲問道。
“我想看看你冰箱裡有沒有藏了屍塊之類的東西。”
貝爾摩德如實說了,也徹底地檢查了一遍。
雖然大家都差不多、活得不人不鬼的,但她可不想自己被迫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池非遲動手煮湯,“克莉絲,你對我有誤解。”
貝爾摩德愣了一下,關上冰箱門,笑道,“抱歉,我隻是開個玩笑。”
嗯,不能跟蛇精病爭執、爭辯,還是哄著點比較好,安心渡過這個休養期。
中午十二點,池非遲做完菜收工。
蟲草花炒肉、米飯、紅燒排骨、黃瓜粉絲木耳湯、番茄燉豆腐……
“中華菜嗎?”貝爾摩德在易容成新出智明時,就聽過池非遲會做中國菜,不過還是要假裝好奇,用筷子夾了一根蟲草花,“這個是什麼?”
“蟲草花,”池非遲把一碗米飯放到貝爾摩德身前,“在中華有個俗名叫‘不老草’,是蟲菌結合的藥用真菌,營養成份很高,很稀有的草藥,目前日本幾乎沒有,有也未必是真品。”
“不老草?”貝爾摩德看著池非遲動筷子,琢磨了一下,覺得想防也未必能防住,就大大方方開始嘗菜。
蟲草花是沒什麼好吃的,隻是也不想她想象中那麼難吃。
素菜湯和番茄燉豆腐沒有像日本的味增湯一樣放很多醬油,食材原本的味道和淺淡的調料味完美融合,確實是不一樣的感覺。
最後,紅燒排骨是真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