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澤尤娜打電話回家,說了會留下來借住的事,幫浦生彩香打掃了客廳,又鋪了榻榻米,洗澡出來,發現浦生彩香居然在默默看書,有些意外,“浦生,你還不睡嗎?”
浦生彩香抬頭笑道,“有點無聊,睡不著,我看會兒書,你困的話就先睡吧。”
她發現沒有電話可打出去,又在熱鬨裡漸漸感受到剝離,想到的隻有學習,把學習任務完成。
“明天周末,晚睡一會兒也沒關係,”小澤尤娜趴在榻榻米上,“我們聊會兒天吧,浦生,你真厲害,長得漂亮,打架厲害,有錢,能一個人生活,又會做家務,我一開始看到你,是有點討厭,不過接觸以後,你真的很好耶,明明很厲害卻又禮貌熱情,就像……就像漫畫裡的女主角一樣!”
浦生彩香不知該說什麼,隻能笑。
很久以前,她聽到最多的是‘笨蛋’,她繼父覺得她的學習沒有達到他滿意的標準,就會埋怨她笨,再之後,在訓練基地裡,她也遠遠不如其他人。
現在有人真誠地誇她‘厲害’,她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浦生,”小澤尤娜突然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衣食無憂還去****,很奇怪?你大概不能理解吧。”
“不會,”浦生彩香乾脆收了書本,坐到榻榻米上跟小澤尤娜聊天,“我在熊本的時候,也有像你一樣的朋友。”
“因為學校裡有人這樣,高中部更多一點,隻是陪那些人吃飯、說些好聽的話哄他們開心,就能換取報酬,能買到自己想買的東西,我覺得是件很好的事,”小澤尤娜道,“當然,也碰到討厭的客人,不得不偷偷跑掉……你大概不能理解,如果有需要的話,家裡都會給你買吧?”
“確實……”浦生彩香給了一個含糊的答案,曾經她有她父親打的錢,想買什麼都可以自己買,就算是機車都行,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我就說吧,你最討厭了,讓人羨慕到討厭!”小澤尤娜笑著開玩笑,眼睛亮晶晶地八卦,“對了,浦生同學,你有在跟男生交往嗎?”
“沒有,”浦生彩香抱著枕頭,有些羨慕小澤尤娜眼裡的光彩,“曾經有,不過分開了。”
“也對,你轉學到東京了嘛,那現在呢?還喜歡嗎?”
“在喜歡另一個人。”
“哎?沒有交往嗎?”
“沒有,他不喜歡我。”
“騙人的吧,浦生這麼好的人,居然會有男生不喜歡?好過份,我們去質問他吧,如果他說不清原因,就收拾他一頓!”
浦生彩香“……”
姑娘,你彆作死。
“他幾歲了?”小澤尤娜好奇八卦。
“好了,不說他的事了,”浦生彩香不知道,也不能說,將枕頭放回去,“睡覺吧,明天我還要上補習班。”
小澤尤娜語塞了一下,“你真努力啊……”
……
深夜,浦生彩香發現小澤尤娜睡著了,忍不住拿出手機發郵件。
【拉克,你覺得秘密是什麼?】
雖然拉克說沒事彆聯係,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問。
以前她覺得秘密是不可觸犯的寶藏,對於不尊重她**的繼父十分厭惡,現在她覺得……秘密讓人孤獨。
郵件半天才回複。
【secres are umbrellas。——raki】
秘密是保護傘?
浦生彩香不太能理解,盯著郵件看了片刻,回複
【你的意思是,秘密讓人覺得安全?我不太能理解,而且說到安布雷拉,我就會想起安布雷拉聊天軟件和安布雷拉論壇,你知道那個嗎?】
另一邊,剛從酒店宴會現場出來的池非遲看著手機,沒有急著回複。
他當然知道安布雷拉,不過他是不太想泄露太多信息給浦生彩香,有時候知道得多未必是好事,但他多少能理解浦生彩香突然一個人生活的孤獨感,不回複又擔心把那姑娘逼瘋了……
好在,浦生彩香又緊跟著發了新郵件
【我好像不該問那麼多,那麼,晚安。】
池非遲沒有回複,帶著跟他一起出席晚宴的灰原哀搭上電梯,去地下停車場。
上車後,灰原哀才道,“我之前跟阿笠博士說過,今晚不回去了。”
“去我那裡?”池非遲問道。
“去打賞金,怎麼樣?”灰原哀提議道。
最近沒有封裝宅急便,有些手癢。
池非遲提醒,“明天你們還是去調查。”
他們打賞金可是一打一整晚的,明天不睡到中午根本起不來。
灰原哀懂了,“隻是一個闖空門的小偷,有他們去就夠了。”
“行。”
池非遲答應了,反正明天的交易時間定在淩晨,睡到下午都沒關係。
一夜之後,一車深秋宅急便被送到警視廳附近。
灰原哀躲在後座探頭,遠遠看到站在警視廳門口的佐藤美和子。
這一幕有些眼熟,在調查害佐藤美和子父親殉職的案件凶手的時候,好像也看見過佐藤美和子大早上站在警視廳門口發呆。
“佐藤警官似乎還欠你一件事,不管是什麼都答應的事。”
“沒想過,我想要的她也不會答應。”
“不試試怎麼知道?”
“不用試也知道。”
警視廳大門口,佐藤美和子也看到了駛來的宅急便配送車,愣了一下。
這麼早跑到警視廳的宅急便配送車,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八成又是‘七月宅急便專送’。
她不想拜托七月幫什麼忙,她也不想總是找七月,大早上站在警視廳門口,或許是上次由於她父親的事而早起等七月養成的壞習慣,有心事的時候,隻是想在冰涼得讓人清醒的風中站一會兒。
宅急便車在路邊停下,沒有熄火。
駕駛座上,傳出滄桑又無力的聲音,“讓人來拿宅急便。”
佐藤美和子上前抬頭,就看到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朝她笑得慈祥,嘴角微微一抽,“七月?”
池非遲沒有回答,伸出戴著手套的右手,按了儀表盤旁邊的一個按鈕。
貨車後車廂緩緩升起,裡麵的宅急便紙箱順著搭起來的油紙布滑向後車廂車門,撞開沒帶鎖的車門,劈裡啪啦落了一地。
佐藤美和子“……”
⊙⊙
這一次的卸貨方式略粗暴。
池非遲等紙箱全部滑出去之後,開車就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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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美和子站在原地,感受著宅急便車朝旁邊開過帶起的風,看著地上那一堆落得亂七八糟的紙箱,無語轉身去叫值班的同事來取貨。
七月變了,封裝得那麼齊整的紙箱,這麼一卸貨,美感都被破壞掉了。
當天,警視廳的警察樂嗬嗬拆宅急便,池非遲和灰原哀回家補覺。
小澤尤娜跟著浦生彩香去補習班,在得知浦生彩香每天晚上放學去兩個補習班、周末排了五個補習班後,一度想要提前逃離。
少年偵探團到曙町調查闖空門事件,真把闖空門時間查成了命案,默默腹謗池非遲烏鴉嘴。
作案黨繼續作案。
11月1日,上學黨開始上學,上班黨也開始上班,多了池非遲小分隊的作案黨繼續作案。
10月27日,上學黨上學,上班黨上班,作案黨作案。
10月2日……
10月13日……
上學黨上學,上班黨上班,作案黨堅持作案。
11月3日,上學黨上學,上班黨上班,作案黨始終如一地堅持作案,跟全年無休的警察一樣兢兢業業。
深夜,東京街頭飛速駛過的黑色車子裡,金發碧眼的年輕人開著車,麵無表情地心生感慨。
旁邊,鷹取嚴男頂了個絡腮胡大漢易容臉,把兩個箱子都檢查了一遍,確認裡麵除了現金沒有彆的東西後,撕下了易容臉,“老板,安全。”
池非遲用嘶啞聲音道,“錢丟到車後座,把箱子空出來,清理乾淨指紋,等會兒路過橋上的時候把空箱子丟下去。”
“我明白了,”鷹取嚴男開始倒騰箱子裡的錢,“老板,你懷疑箱子有問題?”
他已經熟悉全套行動流程了。
行動前,確認交易目標的人際關係、最近有沒有異常舉動,確認交易地點安全、是否有可疑人物,確認交易地點的逃跑路線是否通暢。
而且去確認的人還不止一個,多方對比,如果有任何一方說的情況對不上,就放棄行動。
確認絕對安全再行動,老板接應,有狙擊手放風,他用幾分鐘時間跟人碰麵、交易完就走。
然後又是安全檢查,排查自己身上和箱子裡有沒有被放了竊聽器、追蹤器。
一開始他看池非遲一點都不厭煩,未免覺得心累,不過池非遲兩個問題就讓他閉嘴了。
‘搶劫一次銀行多少錢?’
‘今晚交易金額是多少?’
搶劫銀行有多少收獲,那得看銀行有多少現金,有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能帶走多少吧,趕上大銀行運送現金的日期,大概能有十億左右,不是運送現金的日期,有可能是三五億,小銀行的話,估計是一兩億,當然,要是失敗的話,那就一分錢都沒有,還得賠上一條性命。
今晚的交易金額是兩億五千萬。
能勒索這麼大的金額,麵對的卻不是一群銀行職員、安保人員,隻是一個害怕、心虛、有把柄在他們手裡的人。
為什麼這麼輕鬆?
因為組織有情報人員錨定了能支付這麼多金額又心裡有鬼的人,將情報調查清楚,並且把把柄找好,但也不意味著沒有風險。
對方就真的心甘情願割肉放血?這麼大的金額,警方知道了就不會想儘辦法追查到底?除了警方,對方會不會求助暴力團體?
隱藏的風險依舊很大,他們要是大意一點,照樣一無所獲還得賠上性命。
他知道池非遲在提醒他——注意心態!
在波士頓見過一兩億美金的勒索金額,這段時間隻是讓人去交易、他們負責交易結束後彙攏資金的金額數目也不小,他是有些心態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