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樣……”
格拉帕低聲重複了池非遲的話,嘴角止不住上揚,看著池非遲的雙眼亮著異彩,再次向池非遲確認,“也是他的外甥嗎?艾碧斯的弟弟的……”
池非遲嘶聲肯定,“沒錯。”
他在說明關係時,用了‘nehew’這個既可以指外甥、也可以指侄子的英語詞彙,並沒有明確說艾碧斯是自己父親那邊的親屬、還是母親那邊的親屬,所以,格拉帕應該沒辦法確認他是誰的孩子。
其實像格拉帕這樣的組織老人,知道的組織機密已經夠多了,就算知道他是池非遲,好像也沒什麼。
隻是能順手放煙霧彈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放個煙霧彈。
格拉帕看著池非遲平靜的神色,冷靜了一些,笑著向大廳的休息區走去,“我和他們是老相識了,沒想到今天能見到他們的外甥,你看上去健康又能乾,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真是讓人心情愉快呢。”
“很高興能得到你這樣的評價,”池非遲跟在一旁,聲音嘶啞道,“關於你和他們的事,我也聽那一位說過。”
“那你剛到的時候,就應該告訴我、你是他們的侄子才對……”格拉帕語氣中帶上一絲埋怨。
池非遲發現格拉帕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明顯比之前近了幾公分,知道這是一種親近的信號,也知道格拉帕不是真的埋怨,“抱歉,我想先完成工作。”
“ok,ok,”格拉帕一臉隨和地笑了笑,又主動問道,“話說回來,你的嗓子……是受傷了嗎?”
“不,”池非遲沒有打算細說,“不是受傷。”
格拉帕看出池非遲不想聊這個話題,沒有再說下去,到了休息區的茶幾前,看向桌上的葡萄酒,“現在東西已經交接完畢,你要嘗嘗看嗎?我之前挑選的葡萄酒。”
麵對格拉帕的再次邀請,池非遲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是選擇拒絕,“在天亮前趕回去,我後續行動會比較方便,所以很遺憾,我得走了。”
“好吧,既然你有行動計劃不能耽誤,那我讓人送你回去……”
格拉帕沒有堅持,打電話安排人手送池非遲離島,在池非遲離開度假酒店前,送了池非遲一瓶格拉帕酒。
池非遲接受了這份禮物,帶著格拉帕酒坐上黑色汽車,在透進車窗的燈光下,看著手中格拉帕酒的瓶身。
果渣白蘭地……
簡直就像格拉帕的人生一樣。
早年身患頑疾,被父母拋棄,被親人視作無價值的麻煩,身邊大概沒什麼靠得住的朋友,對人類社會也做不出什麼貢獻,渾渾噩噩,頹喪度日,如同釀酒剩下的果渣……直到遇到一位釀酒師,在經曆痛苦的蒸煮之後,變成了彆具風味的美酒,變成了酒水類中的名酒。
看格拉帕的樣子,好像並不討厭這個代號,那麼,在格拉帕眼裡,這個代號的意義會是蛻變、新生嗎?
格拉帕目送車子開離酒店,轉身回到大廳裡,用唱片機播放著一首旋律老舊的歌曲,為自己倒了半杯葡萄酒,坐到沙發上,看著自己映在酒上的臉,眼裡帶著一絲追憶,低聲呢喃,“現在的我,應該算是很有價值了吧……”
……
另一邊,池非遲坐車到了碼頭,又坐上格拉帕安排的航船,在早上六點左右,回到阿姆斯特丹的碼頭,獨自登岸,帶著檔案袋和格拉帕酒到偏僻處,換了一副麵孔,拿出手機,給烏丸秀彌發彙報郵件。
他得彙報一下目前的位置、以及行動進度。
另外,把他和艾碧斯的關係告訴格拉帕,其實是他外祖父的指示。
他外祖父發郵件讓他過來取資料時,郵件裡就有這麼一句:【可以把你和艾碧斯的關係告訴格拉帕,格拉帕應該會高興的。】
現在他也得向他外祖父反饋一下情況,再把格拉帕送他格拉帕酒的事提一提。
如果不是他外祖父主動提議他把情況告訴格拉帕,他其實不會這麼早對格拉帕說出自己與羅德、米契爾的關係,在他的計劃中,他至少要觀察一下格拉帕的性格、格拉帕對羅德和米契爾到底是什麼看法、格拉帕在組織裡的立場,再把這層關係說出來……
不過,既然他外祖父給出這種提議,說明他外祖父對格拉帕的忠誠度有信心,那他提前對格拉帕說出這層關係也不是不行。
格拉帕在歐洲區域坐鎮多年,十分了解歐洲區域的核心成員信息、行動情況,手底下也發展了不少外圍成員,勢力龐大,如果格拉帕因為他跟羅德的關係,願意親近他、支持他,對他之後掌控組織會有很大的幫助。
當然,他這次隻是想把這層關係告訴格拉帕,要是他覺得格拉帕會因為這層關係、從此就成為他的支持者,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一點。
某些關係或許可以讓兩個人願意親近彼此,但利益聯結,才是兩個人能保持穩定關係的根本。
如果他沒辦法給予格拉帕利益,反而會不斷損害格拉帕的利益,那麼,他就不該指望格拉帕會支持他、會永遠支持他。
所以,他之後還要弄清楚格拉帕需要什麼、他和格拉帕有沒有利益衝突,這樣才能更準確地判斷出格拉帕能不能成為自己人……
一個小時後,池非遲恢複了原本的麵容,坐上阿姆斯特丹飛往盧森堡的私人飛機,手邊除了格拉帕酒、從第二實驗室帶出來的檔案袋,還有一瓶荷蘭產的琴酒、一瓶荷蘭產的咖啡風味利口酒、兩份從荷蘭安布雷拉分部帶出來的文件夾,以及一些路邊商店買的點心。
一堆東西混在一起,他從島上帶回來的兩樣東西,也就不是那麼顯眼了。
……
早上八點。
池非遲回到盧森堡,到酒店跟池真之介一起吃了早餐,沒有在盧森堡停留,很快就叫上早川誠誌、鹿島佑一坐上私人飛機,前往希臘附近的島嶼。
他這一次到歐洲來,除了參加葬禮、了解安布雷拉在盧森堡的新稅務協議、跟盧森堡高官們刷個臉熟這三個任務之外,還要去安布雷拉在南歐的總部、以及周邊重要分部看一看,跟負責人眼熟一下彼此。
畢竟作為池家繼承人,他總得知道自家財團一些重要分部的大門是朝哪邊開的……
接下來的四天時間,池非遲帶著早川誠誌、鹿島佑一跑了四個城市。
這四天時間,三人每天的行程都大差不差:上午坐飛機抵達新城市,到安布雷拉在當地的據點視察,跟當地重要高層熟悉彼此並一起聚餐,下午再跟當地政商界的某位合作夥伴見麵,晚上再和公司高層、當地政商合作夥伴一起聚餐,然後在當地酒店過夜,第二天一早,又坐上飛機前往新地點……
整個工作安排中,池非遲三人不需要消耗太多體力,但三人不斷更換環境、不斷接觸新的人,大腦每天都要接收大量的新信息,四天時間下來,三人也累得夠嗆。
四天的視察行程結束,三人坐上那架載著三人飛來飛去的私人飛機,都有一種‘總算可以在熟悉環境裡放鬆一下’的滿足感,
在十二小時的航行後,私人飛機抵達日本,在東京成田機場降落。
池非遲讓早川誠誌、鹿島佑一回家休息,自己坐上了一架直升機,降落在東京灣海域的一艘遊艇上。
入秋後,下午的陽光依舊熾熱。
越水七槻、小泉紅子站在遊艇的日光甲板上,身穿泳衣和防曬外套,一隻手按住頭上的遮陽帽,抵擋直升機下降時帶起的颶風。
池非遲下了直升機,打發直升機駕駛員離開,看到越水七槻、小泉紅子上前,也主動朝兩人走去。
在直升機飛離後,三人也在日光甲板的泳池邊彙合。
越水七槻看著池非遲,毫不掩飾眼中的喜悅,笑著道,“池先生,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