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即將抵達本次行程的終點,天海市。
飛機正在下行,請大家收起小桌板,調直座椅靠背,靠窗邊的旅客請協助將遮光板打開。”
“請關閉手提電腦及電子設備,並確認手提物品已妥善安放。同時我們還要提醒您,在飛機著陸及滑行期間,請不要開啟行李架提拿行李物品。謝謝!”……
嗡——
…
…
長空之上,飛機穿透雲層,落往璞東國際機場。
機組人員站立在各自的位置上麵帶微笑,準備著目送跨國旅行的乘客們到達行程的終點。
經濟艙最後一排。
一名穿著roiita白色碎花長裙的少女緊了緊立於自己身前的樂器包,帶著黑色口罩的臉上,絕美的眼妝被空氣劉海遮擋。
頰前的兩縷側發被染成了難以分辨的紫黑色,齊腰的絲滑黑長直被紮成了便於出行的量產係雙馬尾,甜美氣息隔著老遠就已撲麵而來。
但是。
外表雖然秀美靚麗,身上散發出的氣質卻相當讓人難以接近。
同座的熊孩子看著這名極度漂亮的小姐姐動身,緊張得完全不敢說話,下意識往家長方向靠了靠。
小聲對母親說道:
“媽媽媽媽,公主睡醒了。”
“彆亂講話,在飛機上不能打擾人家。”……
“。”
左雨晴深吸了一口氣,
望向遮光板外的湛藍天際。
【提前回來了啊…】
她沉默著。
【到底還是,想要確認一下。】
搖搖晃晃中,
抓起手機。
打開不怎麼看的飛信。
平日裡在那邊用le,所以與這邊的社交軟件幾乎完全切割,沒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習慣性的瞄向屏幕上被置頂的某個聯係人的消息——
一片漆黑。
單刪之後,從聊天記錄找回好友並且將他置頂。
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他、看著他。
同時也總是動搖,到底要不要通過他發過來的那唯一一次新添加請求。
其實心裡清楚,
那是他鼓起莫大勇氣想要尋求的一次解釋。
他或是想要個說法,想知道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般模樣。
但是,不能加。
【一聽到他說話,就一定會心軟。】
【心軟了,這幾年分彆,又該怎麼熬。】
——
隨著飛機的靜止,廣播聲漸漸聽不清。
左雨晴背著琴,斜挎著黑珍珠粉色的包包,慢慢擠出中間狹窄的通道。
加絨的琴包上,atelierz的lo隱隱發亮。
走著,
走著。
隨著人流走著。
指示牌上顯示著“國際到達”。
朝著到達的方向緩緩前行著。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想要切斷這份緣分的想法。】
左雨晴想了想。
最終確定。
那大概,是從最後一天的失敗邀約開始的。
“明明隻要說出那一句,就可以放棄一切。”
“明明可以的。”
【可為什麼,連見我一麵這樣的事,都不肯。】
隻是因為旁邊有人注視著、阻礙著嗎?
是因為年紀尚輕,承擔不起這份責任?
還是說感情未到,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
【可你每次偷偷回過頭看我時,那樣的眼神,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每次她急著打工先走,你磨磨蹭蹭留下來,收拾設備的速度故意很慢,這樣的反常難道我會看不出嗎?】
【說話時會臉紅。】
【走路時先邁左腳。】
【會把線材彆在背帶底端繞個彎。】
【會在兜裡放10枚以上的撥片,不同型號、不同品牌,但厚度永遠是046。】
【會為了讓貝斯的音色更明顯而故意調低吉他信號,旋鈕不擰滿,均衡用單塊效果器做低切。】
【最喜歡的是排練完被老大違心的噴一頓後看向我,渴求一兩句安慰的誇誇。】
【最難過的是當聽到我做出進修決定時那一瞬的精神恍惚,把徹痛全部寫在臉上。】
【最開心的是生日禮物收到我送出的專輯。
最糾結的是在收到以後想起這是最後一個禮物而感到揪心,彆過頭去不想讓我看到你的臉。】
【你已經把所有的情緒傳達給我,卻在最後的最後不敢來見我。】
【陸清啊…】
【陸清。】
——
……
左雨晴停步在行李托運轉盤旁。
背著琴,雙目渙散。
有時候會像這樣,不知不覺的憑本能走到另一個地方。
途中或許在因心事而內耗,又或許是在單純的念舊。
但無論前者還是後者,
都隻會因一個人展開。
那即是「他」。
——
【一碰就碎的他。】
“這些年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左雨晴微微抬頭,看向如十字花般散射出來的耀目黃芒。
機場內的光線很亮,
但燈光總是那麼晃眼,讓人感到愈發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外界的噪音大約六十分貝,耳畔的人聲就像背景板,會被聽覺係統擅自過濾。
注意不到附近的人。
會刻意躲避不友善的光。
很想很想見到曾經刺痛過的人,
但又心知這種任性需求是不可能被實現的,是絕對意義上的自私自利。
【或許,已經有了新的「支柱」,對吧?】
【他那樣可憐的模樣,定會吸引無數的她。】
【就算沒有,易沉也會沉不住氣,當先行動起來,代我照顧好他。】
“所以,也應該有了新的隊伍。”
——
“有了新的社交。”
——
“新的朋友。”
——
“新的仰慕你的異性。”
——
以及…
“新的我。”
…
…
左雨晴前行。
拎起托運的行李箱,朝著機場的出口慢慢前行。
中途,有陌生的男性主動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忙拎行李。
可這樣的殷勤,會被她以「空氣般的無視」來進行回應。
或者說,
壓根就沒有將對方並入視線裡。
——
演出時,也是一樣。
台下,
或者台上。
觀眾也好,隊友也罷。
無一人是值得自己真正注視,像是對他那樣。
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才需在臨走之前做個了斷。
——
要麼,一夜旖旎;
要麼,形同陌路。
隻可惜,是後者。
——
左雨晴走出機場。
嘩啦啦啦——
雨聲夾帶著寒風,終於打醒了恍惚中的少女。
她瑟縮著身子,想要在冰天雪地裡發會兒呆。
簡簡單單的讓五感回歸自己的控製,
僅僅這樣。
奈何,
未等精神恢複狀態,
明晃晃的車燈便從左側開來,橫亙在了等車位的正前方。
順勢望去,
加長的黑色勞斯萊斯上,窗戶自動滑開——
一名戴著白色手套的女性司姬將頭側到這邊來,
看著她身後的貝斯琴包,略一沉吟,
之後對著口罩遮麵、嬌柔甜美的她詢問道:
“雨,是你嗎?”
“?”
“我是高阪,你未來的隊友。大小姐給我發了你機票的到達時間和定位,我等你很久了。了解了就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
話落。
左雨晴定在原處,
默默的看了看她。
這一瞬間,
壓力頗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