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對貓老師的獎勵就像參演了一場大戲，累得陸清魂不附體。
本著有始有終的原則，為能讓她獲得最佳約會體驗，陸清開車把她送回了彆墅，然後選擇自己打車回市區。
哪怕貓步再三說可以自己開回家，他也還是執意這麼做了，搞得她全程紅溫，那粉嫩小臉兒就從沒變成正常顏色過。
臨彆前，她站在彆墅區門口遙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看著他上車跟自己說再見說了三次，這才戀戀不舍的轉身回頭。
這樣的夜晚，注定難以入眠。
陸清吹著冷風，靠在後座上思索著，自己做得到底是對是錯。
【給與貓老師一些些些許的關愛，讓她能夠於青春末尾體驗到曾經遺落的青春，這樣的行為到底算不算是一種「幫助」？】
哪怕是在蘇靈的允許之下執行，陸清也仍然覺得，有時候賦予她人希望，更像是一種需要負責到底的夢境開場。
最終的疲累會通過各種各樣的形式加之己身，疊加增沉。
若無力承擔，最好不要去做。
奈何，貓老師一定會要的。
道理她比自己都懂，閱曆她比自己見得更多。
所以，順其自然便好。
陸清這樣想著，在半夜十一點五十五分下了車。
——
用稍快的步伐衝進小區，在葛大爺叼著煙的問候下邁進電梯。
電梯上行，停在11:59分。
陸清鬆了口氣，正要回家見蘇靈。
卻忽然聽見，身後的另一扇電梯門竟也巧合的被摁開了。
“嗯？”
這麼晚了，樓道裡總共就這麼幾戶。
會是誰呢？
他好奇的扭頭向身後望去。
見一名身穿黑色長風衣、灰色包臀裙，搭配白色襯衫和黑絲配高跟鞋的ol女性恰好從裡麵走出。
正麵看去，她戴著黑色口罩，挎著奢侈品包包，身上的香水味道撲麵而來，在陸清的認知裡價格不會低於800。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出現在這裡，表情上故作驚奇的招呼道：
“呀，弟弟，這麼晚了，才回來嗎？”
“是的，剛剛出去吃飯了。晚上好啊姐姐。”
“嗬啊……真是可愛。”
不知怎麼，鄰居姐姐不小心流露出一絲似曾相識的語調。
陸清以前常年編曲，對於音色的頻率頻段非常敏感，哪怕不能馬上將這既視感對號入座，也足以引起心底深處的某些疑惑和猜測。
但他深知，天底下沒有那麼多巧合的事，自己最近時常出現幻覺，可能和病情的加劇也是密不可分的。
【鑒定為精神狀態美好造成的，嗯。】
陸清給自己下了診斷，旋即換上笑臉，為這位美麗的鄰居大姐姐在深夜裡提供了一些情緒價值。
二人並肩走向長廊。
“姐姐每天都這麼晚回家嗎？我很少在白天的時候見到你來著。”
“嗯，是啊。工作太累，連自己的生活都已經被霸占和割裂了。
有時候我也分不清公司外麵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隻知道如果不繼續硬撐下去，在這物價昂貴的天海市便根本不存在立足的可能性。沒辦法呢。”
“啊…”
陸清聞言深表讚同。
“確實，天海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生根的地方，這裡會周期性的淘汰一批又一批的外來務工者。”
“噗嗤……”
忽然間，他的話把她給逗笑了。
停下腳步，玩味的看向他，並摘下黑色口罩：
“弟弟，想不到你年紀不大，思維想法倒是很成熟呢。”
“啊？有嗎？”
陸清覺得，自己隻是說出了自己在天海上學這幾年的感悟。
隻不過自己尚未進入社會，不算是完全體的社畜，
而大姐姐可能接觸到了更加黑暗的東西，因此才會如此疲累，許多事情迫不得已。
此刻看著大姐姐近距離呈現在自己麵前的精致容貌，陸清微微一怔，覺得，這是一張好看而又陌生的麵孔。
是的，好看，而又陌生。
金錢修改過的痕跡；
天衣無縫的妝容像是麵具；
口紅色號是玫紅色，是那種飽滿潤澤的令異性食指大動的顏色。
五官呢，精致，
但是縫合的精致。
這張臉好看，虛假，沒有瑕疵，又全是瑕疵——
因她失去「本真」。
“怎麼了，弟弟？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麼？”
“啊抱歉……我隻是覺得，第一次這樣看到姐姐的麵孔，有些好奇來著。”
他委婉的傳達出自己的想法：
“冒昧問一句，姐姐是一個對顏值很有高標準的人嗎？”
“是啊。”
她幾乎秒答。
“因為我從小並不可愛，也並非來自城裡，身上有著一股鄉下人的氣息。後來啊，一次機緣巧合，讓我得以擁有看上去還算不錯的工作，並且獲得了一份相當可觀的薪水。”
“為了這份工作，我必須拋卻許多本可享受到的生活。
你看到了，平日裡的我會起早貪黑，有著忙不完的活兒要去做。所以我會想偶爾獎勵獎勵自己，把自己身上的「班味兒」給去掉。”
她笑了笑，倚在他的門前，繼續說道：
“我做了微整，將五官調至自己滿意的幅度，並在肌膚和身材上下了苦功。我想，隻要我能讓自己看上去更加舒服，更加貼近都市麗人這樣的狀態，會否就能讓心情也好轉許多呢？”
“於是，我就把賺到的錢一筆又一筆的投資在自己的臉和身體之上。我想讓自己變好看，我想用這樣的方式犒勞自己。”
“……”
陸清聽得皺眉。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女性愛美，合乎情理。
大姐姐似乎並不具備類似慕夏或者貓老師這樣的家庭條件，更不具備蘇靈和白星這樣與生俱來的先天優勢，
因此才會不得不“什麼事情都自己做”，想要達成的目標，也必須憑借自己的雙手而努力。
否則全是空談。
全都是妄想。
“懂了。”
陸清認真點了點頭。
對大姐姐做的這些事表示出尊重和理解。
但在開門之前，
他到底還是沒忍住，
開口補充了一句——
“雖然金錢確實可以讓人變美、變得乍一看上去「沒有漏洞」。
但我可能還是想說，繼續下去的話，每天早起迎著陽光照鏡子時——
或許會漸漸看不清真正的自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