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清和蘇靈來到暮光咖啡樓下時,正好看到了背著腰包、騎著電動自行車風馳電掣趕來的易沉。
易沉頭發濕漉漉的,應該是剛洗完,穿著的衣服是那種隨風舞動的沒係拉鏈的黑色鉚釘夾克,褲子是比較緊實的牛仔褲,鞋子是高幫的,手腕上戴著護腕,一副中性潮女的形象。
看到停在門口的鄭司機的車,立馬湊上前來打招呼:
“喲!老哥,老妹兒,一起來的呀?”
她開口就是社會話語,同時一個漂移將自行車橫亙在咖啡館一樓門前,下車用腳一踢,將之上了鎖,
旋即臉上笑眯眯的看向機動車的車門,等待著兄妹倆一起上樓。
“啊,好巧,你怎麼騎車來的?麵包呢?”
陸清繞到後備箱,將琴和音箱從中取出,替妹妹拎著,走向易沉這邊。
“哈哈,今天用你徒弟店裡的設備,她東西好,不用我自備武器。”
阿易一眼不眨的盯著陸清,不知為何,笑容更甚:
“話說,好久沒看到你這副模樣了,一瞬間我還以為是你來找我排練了,哈哈,哈哈哈。”
“……”
易沉話裡有話,搞得陸清有點尷尬。
但蘇靈哪裡看不出她想要的是什麼?
直言道:
“又沒說不讓,喜歡就一起彈咯?哥哥,你躲什麼?”
“……彆鬨。”
“不是你自己說的,手癢想彈琴嗎?怎麼到了她這裡,你又不敢啦?”
蘇靈的激將法總是能戳到痛點,陸清皺了皺眉,險些就要說出“那簡單玩一下”這樣不太理智的話,
但好在,作為一個老音樂人,他心裡十分有數——
自己武功儘失這麼多年,需要時間的重新沉澱才能找回曾經的感覺,如果直接和巔峰狀態的阿易同台鬥技,下場隻能是一個,「被阿易爆殺」。
想當年,明明已經全身心的在肝六邊形圖了,也還是隻能勉強跟得上易沉和zazaki的腳步,跟在她們身後汗灑現場。
如今再想回到過去,必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妹妹可以,自己不行。
所以——
“彆急,我這邊有在籌備一些事情,等我醞釀好了,就找機會上台和你玩玩。”
“?!”
易沉一聽,當場就“嗯?”了一下。
“你外麵有人?”
“不,沒有。”
陸清擺了擺手,閉口不談。
蘇靈也是不知此等秘辛,心說怎麼哥哥還對我也藏東西了?
在家這幾天一直憋著不說,沒想到是外麵有了「新貓」?
她細細思索著,
先是用最簡單的排除法排除掉白星,再排除掉隔壁不玩音樂的糖花,那麼,還剩下了誰呢?
【不會是小睦吧?】
“……”
【小睦在和我組隊,而且很乖,完全不可能背叛我,所以肯定也不是她。】
【那是誰呢?】
【貓老師?】
【更不可能了,她也不涉獵這些吧。】
琢磨許久,陸清還是不說。
隻把規劃拋出,然後任二女如何問,都不講了。
搞得易沉和蘇靈對視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表示上去之後找機會私下談談。
看樣子是要“組團分析”了。
一行三人聊著有的沒的,走進黑漆漆的樓道。
——
暮光咖啡在二樓。
推開滑門,一股高檔咖啡豆的濃鬱味道夾雜著芳香,吹向眾人的麵龐。
叮鈴叮鈴——
門口懸掛著的風鈴迎風舞動,飄響起空靈悅耳的聲音。
陸清心神一振,往裡看去。
“小睦,人呢?”
舞台是空的,但射燈和設備都是通電打開著的。
吧台上,小不死被擺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雖然遠離了窗台,沒了陽光,但卻被林睦用屋裡一束聚光燈的光線取代了陽光,24h對小不死進行照射……
試圖還原“光合作用”。
這是她想到的“必須在自己眼前受到絕對保護”的唯一辦法,她不想再讓小不死被任何壞東西給寄生,因此選擇「過量保護」。
“哎!我在樓上呢!阿海,阿靈,你們稍等一下下!”
聲音從閣樓上方傳來,整個大廳內,沒有其她人存在。
“好吧,我們坐沙發這等你。”
陸清也算是老客戶了,自來熟的走到吧台前,用飲水機給自己和妹妹接了杯熱水,同時問易沉來不來一杯。
易沉表示不喝,因為她從來都是水自備。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見她從腰包裡取出了一個小水壺,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一副鐵公雞省吃儉用的模樣。
不多時,才終於心滿意足的跳上舞台,調整鼓組擺位去了。
“哥哥,坐吧,待會兒如果看到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直說出來就好,這裡沒有外人。”
蘇靈提前交待了下,以確保兄長大人能夠客觀的對本次內部彩排做出評價。
陸清點頭,表示沒問題。
他不但要衡量一下妹妹隊的水平,同時也打定主意,在心底琢磨琢磨,如果是白星當新隊主唱,是否能夠打得過琉衣。
而自己,又是否能夠在幾年不碰琴的前提下,降維打擊蘇靈?
一天8h+的蘇靈。
同時,隨便找的鼓手,可不可能是易沉的對手?會否暴斃?
不要貝斯,那麼慕夏學姐能否還原出小睦那種級彆的s?那種絲滑連綿的bassle?
一切都是未知數。
無論如何,在陸清心裡認為,
【如果連妹妹的隊伍都打不過,那自己這“並未放棄音樂”的說法,也就是無稽之談了。】
身為兄長,要在妹妹麵前給她打個樣。
你的隊固然強,但我的隊必須更強,否則就彆玩了,直接承認蘇靈是最強的就好了。
陸清知道,這樣不行。
蘇靈不經誇,誇了之後她會乘勝追擊,尋求更高一層級的「愉悅」,進而讓自己和她之間的關係變得危險。
為了卡住這樣的危險,就不能讓妹妹無限勝利。
上次,溫泉之旅,她已經勝利了。
這次,樂隊演出,看看她的實力。
下次,若有機會,在萬事俱備的前提下,來一場拚盤k,也是未嘗不可。
“隻要能在她麵前豎起一座燈塔,於黑夜間照亮未來的方向,那麼我所做的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蘇靈她也會向上成長,而非達到目的之後就停步原地,至此沉淪。”
沒人比陸清更懂妹妹。
沒人比蘇靈更懂陸清。
陸清知道,妹妹是需求「新鮮感」和「挑戰感」的女孩,目標達成就會如殺手一樣,終止任務,或是尋求下一個任務;
蘇靈知道哥哥會這麼認為,因此故意在任何時間都表現成這般模樣,露出破綻被他發現,給與他無限的情緒價值,
讓他以為,一切儘在掌握當中,這樣就能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反哺他,讓他也朝著自己規劃好的方向不斷進步——
二者之間,雖有無形空氣的阻隔,但誰也沒有將對方放下,誰也沒有視對方為無物;
偶爾流露出來的情感,表麵相距甚遠的尺度,如高溫天裡的紅線,亦或沸點臨近前的火圈,
既然不能jt do it,那就用自己的方式去影響對方,使對方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好了。
對陸清和蘇靈而言,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頂分遊戲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