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兄妹兩人準時準點的來到天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做檢驗。
陸清輕車熟路的來到掛號機前取了個簽到碼,順帶著幫妹妹一起排號。
二人一前一後,走上扶梯,直奔著8樓的精神科門診進發。
看一次病不容易——
尤其是在大醫院、水準很高的三甲醫院,越是出名的醫生,越會被患者們口口相傳,一個介紹一個,接踵而至的來看。
這就導致,每個好醫生的號都是爆滿。
有些名醫,號可能要排到幾個禮拜之後,急症重症患者根本等不起。
哪怕有些慢病患者提前排到了,也隻能在短短的幾分鐘內聆聽幾句無價的話語。
沒點人脈背景,休想直接越過機製去看專家名醫。
“哥哥,這裡人好多啊。”
兩人結伴前行。
蘇靈見這整個醫院的大廳內部,視野所至皆是人影,幾乎無處下腳,不禁深深蹙眉,感到壓力巨大。
“嗯,今天周六,有些上班族和學生黨平時不敢請假來看病,所以就隻能拖著病軀硬挺著,挺到休息日才一股腦的衝進醫院進行治療。”
陸清麵無表情的說出某些經驗。
“…原來如此。”
蘇靈頷首,沉默數息。
又問道:“那哥哥,有些人哪怕明知道自己已經病得很重了,也會不在意身體的狀況,選擇逃避去醫院看病嗎?”
陸清看了她一眼,覺得妹妹話裡有話。
“嗯。”
他想了想,旋即點頭,“畢竟對於小部分人而言,很多事情比“健康”和“生命”還重要。”
“欸?比如呢?”
“在一般人眼裡,健康無價,生命至高。但極個彆執迷者卻認為,比起渾渾噩噩、一無所有的活著,倒不如付出可以付出的任何代價,孤注一擲——
哪怕是放棄健康、麵臨生命危機,也還是要放手一搏。
在這個群體眼中,看病反而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就算身體抱恙,他們也依然想和時間賽跑,和人生賽跑。
隻要在病情無法控製完全發作以前“達成目標”,就是值得的。
就算未來麵對的結局是不可逆的、是天崩地陷的,他們也願意去做,去衝這最後一波。”
“哥哥,你真極端。”
蘇靈瞟了他一眼,撇了撇小嘴,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哈哈,我可沒說我自己哈。”
陸清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帶著她走上轉角,繼續上行。
——
心理診室門口的病人數量有點嚇人。
陸清放眼望去,發現等號區排著隊的患者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低於3個小時是休想順利進入房間和閆主任談上兩句的。
這些人來自各個地方,職業不同、年齡各異。
有初中生陪同學一起來的,有家長領著小孩子來的,有成年人獨自來的,也有老年人默默坐在椅子上雙目發呆的。
“看來,大家過得都很艱難。”
陸清感慨不已。
看得出,現代社會,抑鬱不分貧窮富貴、亦或性彆年齡。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要想保證心理健康,首先得尋到一個自洽的、沒有過大壓力的、並不扭曲的“環境”。
而這世上,又到底有多少“環境”,是真正能讓人不被壓抑著心理、不被用鞭子抽著趕著往前狂奔逃行的呢?
多久沒有認真的、深深的呼吸一次了?
新鮮空氣的味道,沁人心脾的感受,還記得嗎?
陸清不知道。
他抓著妹妹的手,一同找了個人相對少的角落。
“我去買病曆本,你在這裡等我。”
“嗯好。”
蘇靈看著哥哥往自動販賣機的方向走去,若有所思,而後拿起手機。
打開相冊,找到一張不久前用哥哥的手機隔空投送過來的照片,雙眸微眯——
這是“哥哥的病曆”。
雖然。
哥哥表現得好像是“從來沒看過病”的樣子。
但蘇靈早已摸清,哥哥自三年前起,就已經是各大醫院的常客,可以被稱作“骨灰級”了。
尤其其中有一段時間,哥哥在某個月裡總計跑了醫院12次,平均3天就要去掛個號做個檢查,甚至還收到了醫院係統的嚴正警告,說他浪費醫療資源。
這不禁引起了蘇靈的高度在意。
“眼科,專家、主任、副主任、普通醫師……全被他掛了個遍,而且還是去的最好的眼科醫院。哥哥他,眼睛真的沒問題嗎?”
看著照片裡同步的大量的檢查報告,蘇靈認為,哥哥的眼睛並非“疑病症”。
而是確實有點實質上的不可逆問題。
【哥哥把確診的報告全刪了。】
【隻留下了一些檢查數據。】
【醫生說過的話,他不信。】
【醫生得出的結論,他要再找多個醫生,像是做實驗一樣進行對比。】
【自齊大夫離開以後,他看病再也不相信任何醫生的空口無憑,而是需要多方比對,看看醫生之間得出的結論有無分歧。】
【顯然,分歧很多。他不知道該相信誰,於是,便選擇了誰也不信。】
【哥哥啊……】
蘇靈抬起頭來,默默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在醫生麵前儘可能表現出“正常狀態”。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了。
自己這邊,絕無問題。
與他生活的這段時日裡,比之灰暗的暴雨前夜,一切的一切都在變好、變得不再那麼令人絕望。
有人陪的日子,比起孤獨過活,再怎麼說,也會強上許多,何況哥哥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不顧健康的拚命賺錢、引導、贈送禮物……他實在付出太多。
幸運的是,
自己向來是個懂得報恩的人。
“媽媽曾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掌控他的思維,了解他心底的真正需求。”
哥哥的需求是什麼呢?
他缺少的,不見得是金錢,不見得是女友。
他缺少的,似乎是精神層麵的某種需求。
這樣的需求,白星給不到,林睦給不到,糖花……
等等。
糖花她隻能提供規則外的耍賴需求吧?
不知怎的,想到這裡,
蘇靈被打斷了思路,微微皺眉。
忽然察覺——
“上次她來家裡時對哥哥動手動腳,顯然不像是初犯了。”
“她拍過那樣露骨的照片送給哥哥,可謂是毫無保留的在明示哥哥、勾引哥哥。”
“她的手段很奇特,她的目的一目了然。”
“所以哥哥會被她給找到機會突破防禦嗎?”
蘇靈不能確定。
“按理說,哥哥不會與那樣的女子產生交集。
但是,又為什麼會對她百般照顧,甚至還沒少花錢給她?”
“哥哥喜歡她嗎?”
“今天她來,是否也是借著陪護的機會,想要再次向前推進一下進度?”
“或是打算對脆弱狀態下的哥哥,施展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不行。】
【決不能讓她靠近哥哥太久。】
【她太危險了。】
蘇靈雙眸微眯,腦中飛轉。
迅速定下了今日的防禦方針:
——要想儘一切辦法阻止糖花和哥哥單獨接觸。
——要阻斷她的任何看似無意的主動肢體碰觸。
——要儘可能獲取她的隱秘情報,了解她和哥哥之間存在著的特彆的聯係。
“今天,算是第一次正麵交鋒。”
蘇靈麵色凝重:
“偷腥貓拿你沒辦法,可不代表我會把哥哥拱手讓人。”
“但凡你不主動一點點,在我森嚴的防衛下,就永遠隻能當個局外人。
而就算你非常主動,哥哥他也輕易不會被誰給誘惑的。”
“除非…”
“除非你能和我一樣,完全了解他的x。”
隻見她如臨大敵般找到飛信好友列表,將糖花的備注修改為現階段“最高危”聯係人。
——
冷靜片刻。
卻不知為何,總有些即將失去什麼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