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為了某件事竭儘全力。
這件事又作為她人生當中最關鍵的組成之一。
那麼她會激發出全部的潛力。
哪怕要麵對的,是修複哥哥內心中的孔洞。
哪怕那孔洞,需要用外來的力量去填補。
用毒藥填補孔洞,調製之時易使自己中毒。
但不要緊,優秀的毒師懂得如何控毒,更懂如何施毒才會將病情逆轉,使一切的療愈看上去恰到好處。
今晚,蘇靈用行動來讓哥哥恢複了元氣。
用“外來之力”撫平了哥哥在“暮光咖啡”裡積攢下來的不堪回憶。
——陸清被治療了。
哪怕治標不治本。
卻也讓他將身上的“重力”拆解不少,不再被無形的空氣壓得喘不過氣。
“蘇靈。”
他看著妹妹,欣慰道:
“雖然不知道你使用了哪些辦法,以及如何達成這樣的效果……但還是要謝謝你。”
午夜四點,陸清破天荒的沒有離開房間。
說好獎勵妹妹,就要說到做到。
蘇靈想要的近距離陪伴,今晚沒有理由再去推攔。
“這樣有邊界感的話就彆再提了,我隻是做好我應該做的事而已。我不能看著你沉淪下去,沉淪在過去。”
她正色道:
“對了,為了讓哥哥儘快走出來,我剛剛給你掛了個號,等到周六,我們一起去看醫生,測試一下哥哥的身體健不健康。你不可以拒絕哦,否則我就也把我的號給退了。”
“……?”
好好好。
陸清心道:“我給你掛號,你反過來也給我掛了個號,而且還是同一個醫生,是吧?”
那閆醫生看到如此情況,估計根本不用開檢查單,可以直接宣布結果了——【你們兄妹倆都有點毛病,直接吃藥吧】這樣。
但無論如何,表麵上的配合還是要有的。
“不就是去看個病嗎,怎麼搞得我很害怕似的。”
陸清依舊認為,自己沒病。
眼下的疲累,不過是在受到慕夏學姐的刺激後,回想起了一些不妙的記憶罷了。
本質上可以理解為,是“情緒的緊張”造成的軀體化症狀。
【問題不大,還能忍受。】
“是嗎?”
蘇靈早已將他看透,知道他不到黃泉不回頭。
隻好笑笑,“那就好。希望哥哥到時候乖一點,緊緊跟住我,抓緊我的手,不要在外麵亂跑。”
“……?”
陸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好。”
他最終點頭道。
——
翌日一大早。
慕府。
劈裡啪啦的碎物聲炸響清晨。
“老爺!老爺您消消氣……!”
“消氣?你讓我怎麼消氣?快!給我把慕夏叫出來!我倒要問問,她到底還想不想把慕家的產業給延續下去了!”
慕羨春暴怒的聲音如同紂王,在這偌大的彆墅裡,最先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不是他的人,而是從他腳下滾落下來的昂貴石雕。
肉眼可見,這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留著兩撇短須,唇下也有一縷黑胡,修剪濃密。
他西裝革履,領帶打得筆直,服裝是由裁縫量身定做,鋥亮的皮靴更是反射出高檔氣息。
仿佛,慕家的人都有一個習慣——
那就是砸東西。
遇到不爽的事,摔東西。
摔碎。
解壓。
爽。
慕羨春一樣,慕夏也一樣。
慕羨春喜歡砸家中雕塑、雕像,
慕夏稍微理智點,隻砸電器,鐘表,或者不怎麼值錢的花瓶。
這樣損耗成本稍低一些。
唯獨林睦不砸東西。
因為林睦不屬於慕家之女,並無這種惡習。
“老爺……”
整個慕府內,權限最大的女仆長高阪,身著頂級女仆裝立於廳前。
在她身後,一眾男女傭人低頭看地,根本不敢大聲喘氣。
人人都知道,在慕家裡,高阪未花是慕夏欽定的長約女仆,所以就連身為家主的慕羨春,要想見慕夏,也隻能通過讓高阪去找,而不是自己衝進女兒的房間、迎來慕夏劈頭蓋臉的一頓辱罵。
“還愣著乾什麼?快給我去叫她!”
“好的。”
慕羨春停步在客廳主位前,目視著被傭人們擦過的大理石地麵。
從暗沉的反光中,他看著自己那張方形的臉。
眼見高阪上樓了,這才敢小聲嘀咕一句:
“真是糟心。”
他揉了揉心臟部位,咬牙切齒:“一大早的,竟然收到這樣的消息。”
事實上,也不能怪他生氣。
因慕夏單方麵的取消了數位大師的課程,導致大師們以為是慕家家主之意,於是各自“識趣”的離開了“osse”的領域,斷掉了不少一直以來都非常融洽的合作關係。
畢竟對於很多大師來說,“大小姐不用我了”,就等於“大小姐把我解約了”,“慕家與我解約了”,四舍五入,“我不配再高攀“osse”了”。
因此,有幾位大師們自閉了,決定放棄繼續使用“osse”琴牌,選用市場上的敵對琴牌——ayaha等。
這,慕羨春能不生氣?
沒第一時間把房蓋拆了就不錯了。
身為osse總市場負責人的他,身為企業最高執行官的他,早上一睜眼就收到了大量“終止合作”的郵件,甚至助手根本不敢報!
要不是他自己發現助手臉色不對,連連詢問,可能一直還被蒙在鼓裡呢!
“慕夏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叛逆,越來越叛逆了!”
“初中時候就不聽我的話,非要讀什麼普通學校!高中去了森月消停一陣,但死活不肯去國外進修!現在倒好,上了大學,還要搞這種幺蛾子,讓我在老頭子麵前沒臉見人!真是……真是太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了!”
慕羨春一掌拍向室內旋轉樓梯的實木把手——
啪嗒一下,將雕刻著小天使的袖珍雕塑給一掌拍裂!
“老爺……這個是漢白玉的……”
身旁男管家弱聲提醒。
“廢話!我當然知道!我不是沒拍左麵那個35萬的麼!”
“…是,您說得對。您很克製。”
傭人們唯唯諾諾,不敢阻止。
這時,樓上終於傳來兩道腳步聲——
嗒、嗒、嗒……
“慕夏?你怎麼起這麼晚?昨天又在搞什麼東西?總熬夜,不好好休息怎麼行?”
不知為何,
剛剛還怒氣衝天的慕羨春,一看到自己的女兒帶著女仆從樓上走下,心中的火氣居然登時沒了大半,可謂是雷聲大、雨點小,看到閨女就舍不得發火了。
“老慕,你一大早的在下麵吵吵嚷嚷,是不是有點大病?老年癡呆犯了嗎?”
慕夏穿著大小姐睡裙,披著長發,毫無優雅儀態的停步於樓梯轉角,瞪視著慕羨春,沒有半點兒好臉色。
“有病就去醫院看病,不要把火氣撒在我頭上。家裡還剩下幾個人了你心裡沒數嗎?還想讓之前的事重演嗎?
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彆激怒我,彆管我。你要是再多管我一下,你就試試。
我把話放在這裡——
如果你不希望下一個小睦就是我,那就消停點,不要再乾預我的決定。明白了?死老頭子。”
“……”
被訓斥了的慕羨春老臉一黑,在下人麵前毫無麵子可言。
本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雷霆暴怒,怒斥大小姐,或是據理力爭,給大小姐“講道理”……
誰知,卻在大小姐這完全不把家人放在眼裡的發言下,沉默點了點頭,
沒脾氣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