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忠很快高興不起來了。
他發現普洛森軍除像德軍一樣以機槍為核心編組部隊之外,還有個中期德軍才具備的特點:他們廣泛裝備槍榴彈。
真實曆史上德軍是42中後期才開始大量裝備槍榴彈,巴巴羅薩剛開始的時候德軍班組一般隻有手雷。
普洛森軍估計都是老兵,把槍榴彈運用得出神入化,機槍火力點隻要被發現很快就會吃槍榴彈。
雖然在王忠看來這些槍榴彈不一定能有效的殺傷機槍組,畢竟機槍都在建築裡,設置的位置都很刁鑽,但是吃了槍榴彈不可能不轉移,轉移就有火力空檔。
當然,敵人沒有王忠這樣的俯瞰視角,要搞明白機槍在什麼位置是個難題,但是他們靠作戰經驗和人數把這個難題強行解決了。
而且敵人顯然對這種步坦結合的城市絞肉非常熟悉,步兵在前麵給坦克探路,逐個房間扔手雷清理,坦克則把機槍位一個接一個的送上天。
打了半天敵人雖然付出了六輛坦克和上百傷亡的代價,第三後阿穆爾團這邊也丟掉了三挺重機槍和幾十名投彈手的生命。
雖然現在隻有村子西邊的七八幢建築被普洛森軍拿下,但王忠在俯瞰視角已經看出來了,再這樣下去上佩尼耶失守隻是個時間問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第三後阿穆爾團士氣高昂,儘管遭遇了巨大的損失,卻依然在勇敢的和敵人逐屋爭奪。
王忠知道想要改變戰況,隻能把敵人的坦克全部消滅掉,坦克被敲掉了那些伴隨步兵肆意發揮機槍火力的半履帶車就無法構成威脅。
但是現在敵人四輛坦克卡住了村子西側的兩條大路,路兩邊的火力點已經不敢開火了,一旦射擊就會吃坦克炮。
敵人正在沿著大路推進,眼看馬上就要到鎮子中央的教堂和機械磨坊跟前了。
王忠看到在教堂北邊波耶老爺的三層莊園裡,還有最後一挺沒開火的重機槍正在戒備,想必敵人步兵進入教堂正麵的空地的瞬間立刻會被大量殺傷。
而且葉戈羅夫選的這個重機槍陣地非常刁鑽,敵人的坦克要打到這個機槍,必須要開進教堂正前方的空地。
但問題是,葉戈羅夫手上沒有反坦克火力了。
葉采緬科修士的神箭小組在視線被阻斷之後本來想撤退到莊園裡,但是他們運動不及時,沒有來得及跨過村子西北側的大路,現在被堵在大路邊上一棟兩層樓房裡。
糟糕的是,這棟房子隻有南北兩麵有窗戶,葉采緬科小隊沒有良好的視線看到街上的敵軍坦克。
敵人的步兵已經推進到距離他們就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神箭指望不上,隻能靠燃燒瓶。
然而敵人來得太快,隻有最開始製作的那些燃燒瓶被送到了村子西側二樓的投彈手們手裡。
大量後來製作的燃燒瓶現在都堆積在酒廠裡,隻能靠人肉一點點背著往前送,能不能送到位,之後能不能發揮作用還兩說。
敵人已經知道這邊的戰法了,現在步兵不控製兩邊的樓房坦克不前進。
必須得想個辦法把敵人剩下的四輛坦克乾掉。
王忠把目光看向停在酒廠裡的最後一輛t28坦克。
但是這薄皮大餡的家夥,一旦出現在敵人跟前估計就會被送上天啊!
王忠俯瞰著戰場犯了難。
他這時候燒得厲害,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仿佛隨時可以升天。
要不,乾脆放棄算了?
自己已經打得不錯了,現在又病得這麼重,直接昏過去,沒人會說什麼。
兩眼一閉,哪怕洪水滔天也和我無關——這難道不是很適合擺爛青年的做法嗎?
可能因為這個想法,王忠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恍惚間,他看見村西頭一棟房子裡,兩個普洛森兵發現了躲在地窖裡的本地人。
王忠認識這些本地人,是剛進村時拒絕了他的勸告的那家人。記得他們隔壁的女房東說過,帶著孫子的那個老太太叫伊麗尼奇娜。
伊麗尼奇娜老太太緊緊摟著孫子,用年邁的身軀護住他。
她的兒子和兒媳婦也在,四人哆哆嗦嗦的蜷縮在一起。
普洛森士兵看著伊麗尼奇娜的兒子,用普洛森語質問著什麼,但是老太太隻能連連搖頭,說著“我們不知道我們隻是普通人”。
突然,普洛森士兵大喝一聲,用刺刀紮死了老太太的兒子,然後用安特語大喊:“逃兵!”
另一個普洛森人則笑道:“懦夫!”
老太太的兒媳婦直接被嚇傻了,呆坐在地上大張著嘴,老太太則苦苦哀求著。
這時候一名中士進了地下室,看了眼下麵,便大罵起來,一邊罵一邊舉起衝鋒槍,對著老太太一家掃射起來。
兒媳婦直接被掃倒,老太太努力想要保護住孫子,卻連中數槍之後倒下。
最後剩下的孩子好像還沒有辦法理解死亡這件事,他茫然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家人,又看看普洛森士官那還在冒煙的衝鋒槍槍口。
中士直接上去一腳踢倒男孩,一腳踩斷了他纖細的脖子。
王忠被這血腥的場麵刺激到,一下子清醒過來。
還沒有占領村子,這幫禽獸就開始屠殺了!他們占領村子之後想乾什麼,根本無法想象!
不!王忠用力捶了腦袋,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因為他知道,如果現在有什麼翻盤的契機,那就隻有自己這個外掛了。
必須得活用外掛,摧毀敵人剩下的四輛坦克。
他看向還停在酒廠裡的最後那輛戰術編號422的t28多炮塔坦克。
這薄皮大餡的家夥,根本不可能正麵和敵人抗衡,得想辦法繞到敵人的側麵甚至後麵才行!要活用俯瞰視角這個“金手指”!
王忠把視距拉到最遠,俯瞰整個戰場。
他發現了一件事:敵人迫擊炮打的煙霧,現在還沒有散去,所以敵人後麵的坦克沒辦法看到村裡的情況。
也就是說,現在如果出村子,從村子外麵繞一個大圈的話,敵人後續的坦克是看不到的。
給422車組下這樣的命令?
考慮到剛剛坦克部隊的表現,安特軍的裝甲部隊訓練和作戰經驗都夠嗆啊……
基層士兵倒是很有勇氣,但除了勇氣就沒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俯瞰視角,根本不知道敵人的位置!
想要用這最後一輛坦克消滅敵人四輛坦克,隻有一個辦法:
我親自指揮這輛坦克!
這個想法產生的瞬間,王忠就切換回了肉眼視角。
心臟劇烈的跳動,第一次讓王忠深刻的體驗到什麼叫“心臟快要掙脫胸腔的束縛”,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本來手腳無力的他噌的一下站起來。
蘇芳在旁邊拿著個手帕都愣住了。
王忠一看見她,便抓住她的肩膀,死死的盯著她。
“呃……我給你擦擦汗,畢竟我隻是個頌詩修士,能做的隻有……”
王忠:“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你被俘虜的!絕對不會!”
是啊,自己如果放棄了,不但手下的士兵會戰死、村子裡的平民會被屠殺,這些可愛的姑娘也會慘遭敵人的侮辱啊!
怎麼可以放棄呢?
王忠燒糊塗的大腦裡現在隻有一個想法,乾他媽的普洛森鬼子,去你媽的***!
蘇芳還懵逼呢:“呃,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柳德米拉小姐……”
王忠扔下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其實這個時候他腦袋重得跟大頭娃娃一樣,但愣是憑借腎上腺素,走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衝出酒廠主車間,王忠一眼就看到422號車。
這車停在安全的酒廠圍牆裡,根本沒有哪怕一枚子彈從它身邊飛過,但是車的炮塔蓋卻緊緊關閉著。
王忠氣不打一處來,他仿佛忘記現在正在高燒,直接衝上坦克,用力敲著艙蓋:“開蓋!你個混蛋不開蓋我就扔燃燒瓶了!”
422車的車長,王忠有過一麵之緣的下士打開艙蓋,探出頭來:“彆扔!”
王忠:“其他人都在浴血奮戰,你在這裡當預備隊還慫成這個樣子!”
“我……我……”
王忠一把扯下他的耳機和話筒:“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