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顏一定很恨肚子的孽種。
她一定恨不得肚子裡的孽種去死。
她是天之驕子,是童家大小姐,是名冠香江的童顏。
她怎麼可以允許自己生下一一個強奸犯的孩子?
她做不到的。
她不會生。
但是。
最後的最後。
童顏還是用自己的生命,換了那個孽種的生命。
在彌留之際。
她的心裡有多恨啊。
花昭的夢裡,都是童顏來找她索命。
還有司政年。
那麼好的司叔叔。
他知道了真相,他……他得有多麼難過?
蘇雲遮該死。
蘇雲遮真的該死。
花昭猝不及防的從商北梟的懷裡出來。
她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
光著腳。
就要向外走。
她怒氣衝衝的,隻有恨意在蔓延。
商北梟趕緊追上去。
他低聲問道,“昭昭,已經淩晨了,你告訴我,你想做什麼,我幫你做,或者天亮了我陪你一起。”
花昭搖頭。
繼續向前衝,她好像是著了魔,“我去殺了蘇雲遮,我要去殺了蘇雲遮,阿梟,我要幫他們報仇。”
在花昭推開門之前。
商北梟死死的抱住了花昭。
他深邃的眼眶外圈染上一層猩紅,“昭昭,你太累了,再睡一會。”
花昭掙紮著,她說道,“阿梟,你放開我,你讓我去。”
商北梟隻能輕聲細語的哄著花昭。
現在的花昭。
固執又充滿仇恨,偏偏渾身好像變成玻璃,極其易碎。
商北梟隻能哄著。
不停地說到,“我會讓蘇雲遮付出代價的,但是不是現在,司政年還沒找到,蘇雲遮還有用,再讓他活一段時間,好嗎?”
花昭呐呐的說道,“司政年……”
商北梟嗯聲。
他說到,“對,我們要找司政年。”
花昭悲從中來,“我要怎麼見司叔叔,我用怎樣的臉麵見司叔叔?”
商北梟說道,“司政年不會怪你的,司政年是拎得清的人,司政年,其實知道當年童顏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他是知道的。”
花昭不敢置信的看商北梟。
商北梟現在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
但是為了能讓花昭穩定下來。
他將自己的猜測當成真相告訴花昭,說道,“我一直說可以幫司政年做親子鑒定,但是司政年一直在拒絕我。
因為司政年知道和自己做親子鑒定,是沒辦法確定孩子究竟是不是童家的孩子的,所以司政年早就知道,昭昭,他一直在尋找童顏的女兒。
他沒有怪你,他知道你是無辜的,他隻是想看一看童顏的女兒長什麼樣子,他隻是想看看能不能從童顏的孩子的身上看到故人的一絲痕跡,哪怕隻是一點,司政年是很好的人。”
是啊。
司政年是很好的人。
可是為什麼好人得不到好下場?
——
司政年被淩南找到了。
淩北將消息告訴了負隅頑抗的蘇雲遮。
蘇雲遮滿臉的不敢置信。
怎麼會被找到?
怎麼會……
淩北嘲諷的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蘇雲遮吞了吞口水。
淩北哼了一聲。
轉身去吃飯。
蘇雲遮呆呆地站在那裡,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麼可能,明明答應我的,明明答應我……”
聞言。
淩北手下的筷子猛地頓住。
他急忙衝到了蘇雲遮麵前。
強迫的抬起蘇雲遮的下巴,逼問道,“你剛才說什麼?誰答應你的?答應你什麼了、是不是傅筠?”
蘇雲遮慢吞吞的看向淩北。
他猝不及防的笑出來,“你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訴你,你們什麼都不會知道。”
淩北一拳頭砸在了蘇雲遮的臉上。
蘇雲遮的鼻血飆出來。
臉上都是。
異常的狼狽。
當天晚上。
司政年和淩南一起回來。
直接到了拳擊場。
司政年進去地下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
但是在看見蘇雲遮的第一眼,就揮著拳頭砸上去了。
蘇雲遮的臉被砸的麵目全非。
司政年一邊動手,喉嚨一邊發出悲鳴。
打完。
也或許是渾身沒有力氣了。
恨一個人,是需要很大的力氣的。
也是很耗費精力的一件事情。
司政年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頭無力地低垂,發絲淩亂,和眼淚糾纏在一起,背佝僂著,撕扯著心扉的哭聲,回蕩在寂靜的空間裡,揪著每一個人的心。
他逐漸的像是被抽走脊梁。
癱軟在地上。
眼淚依舊在縱橫。
順著司政年眼角的皺紋,落在地上。
在地上暈染開來。
好像是司政年這麼多年的感情,永遠落地有聲。
淩南轉過身去。
抬起手。
揉了揉眼角。
商北梟進來。
他一個人。
坐到司政年身邊。
商北梟握住司政年的手,將人拉起來,
司政年下意識的看向商北梟身後。
商北梟說道,“她不敢見您。”
司政年摸一把眼淚,說道,“傻孩子……”
商北梟又說道,“她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司政年欲語淚先流。
他搖搖頭,說道,“讓我跟蘇雲遮單獨待一會吧。”
商北梟頷首。
商北梟將淩家兄弟帶出去。
司政年看著渾身是血的蘇雲遮。
慢慢的坐在地上。
抬眸看著他。
一直盯著他。
蘇雲遮聲音虛弱沙啞的說道,“你殺了我吧。”
司政年沉默。
蘇雲遮問道,“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比當年你對我出手相助的時候,還狼狽。”
司政年垂眸。
他盯著自己麵前的地方,說道,“你後悔過嗎?”
蘇雲遮笑。
他說道,“沒有,從未後悔過,隻是後悔改行做了醫生,不然我們還可以實現我們的夢想,我們可以一起做搭檔,成為市局最好的雙子星。”
他們都可以穿著警服。
英姿颯爽。
他們可以一起追凶,一起破案……
多好啊。
司政年打破了蘇雲遮不切實際的幻想,他說道,“你不後悔,可是我後悔,我為什麼要對一條毒蛇施以我的善意?我為什麼要幫助你?我什麼要和你做朋友?”
蘇雲遮慌了,“你不能後悔,司政年,你不能後悔。”
司政年虛弱的翹了翹唇角,不理會蘇雲遮,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能重來,我真希望,當初的我,沒有打開車門,沒有邀請你上車,沒有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