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老爺子的臉上。
似乎他們自然而然地覺得,這是老爺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隻有商北梟和商北漠垂眸,沉默不語。
老爺子被氣的嘴唇發了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呼吸不暢。
被冤枉的滋味,真難受!
馮管家見狀。
迅速從口袋裡拿出隨身攜帶的速效救心丸,喂給老爺子吃了一顆。
速效救心丸吃下去。
老爺子胸口的起伏才平緩下來。
老爺子又氣又惱,更多的是自己一把年紀還被冤枉的憋屈,“我、我甚至都沒有發覺你們兩人的奸情,我一直將傅筠當成兄弟,我、我……”
傅淑婉哪裡會信?
她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睛說道,“我的小五剛生出來,渾身都是血斑,可是明明之前每一次檢查,都是好的!
傅筠……他一向身體強壯,自從我懷上小五之後,他的身體才一天不如一天,他明明才四十多歲!”
老爺子一邊笑一邊搖頭,“就憑這個,你就肯定你的孩子和你的奸夫都是被我下毒害死的?你連最基本的證據都沒有,你就誣陷我?
我商檁戌,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做過的事情,我絕對不會不認,我沒做過的事情,無論是誰,也沒有本事栽贓在我身上!”
傅淑婉眼睛潮意作祟,“傅筠的屍檢報告就是中毒,用從血液裡提取出來的毒素,我做過實驗,中毒的每一個人的狀況都和傅筠一模一樣,商檁戌,我從來不曾冤枉了你。”
商北欽幾乎要站不住了,“母親!你說你婚內出軌,你還懷了舅……那個人的孩子?小五不是父親的種?你們分明是……”
傅淑婉惡狠狠的看著商北欽,“閉上你的臭嘴!”
被親生母親罵的商北欽:“……”
老爺子長歎一口氣,“北欽說的沒錯,你們本身是那種關係,生下來的小孩即便是夭折,也在意料之中,你又怎麼能斷定,你的孩子生下來夭折,就必然是外人下的毒?”
傅淑婉低低冷笑,“商檁戌,因為我們根本不是兄妹,傅筠的確是我父親婚後帶回家的,但他跟我們傅家沒有任何關係,他是你的親弟弟!”
老爺子驀然站起身。
突如其來的真相,好像是憑空打下的一道霹靂,震在了老爺子身上。
他下意識低聲喃喃,“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
傅淑婉嗬嗬笑起來,“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商檁戌,我同你夫妻這麼多年,我倒是從未看透過你,就說現在,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件事!”
老爺子麵色赤紅。
傅淑婉癱軟著身子,坐在地上。
被反綁起來的雙手,已經麻木,沒有知覺,“傅筠,就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當年我傅家是絕對攀不上你們商家的,可為什麼你我從小便定了娃娃親?
就是因為我的父親替你的父親認下了私生子,將你父親的私生子養在家中,好生撫養、照看、幫扶。
你父親給我父親的承諾,那便是我和你的婚約,當我尚在繈褓中,根本不曉人事的時候,我的一生就被定下來了,定在了你們商家!”
花昭下意識看向身旁的男人。
目光所及。
商北梟麵色淡淡,眼神冰冷,冷逸中卻透出了些許傲慢。
接收到花昭的視線。
商北梟握了握花昭的手腕,對花昭漾笑,輕輕的,好像是水麵上的一層波紋。
但花昭看得出來。
商北梟的笑意不曾達眼底。
老爺子拄著自己的手上不停的走來走去。
他心裡很煩躁,心理深處也湧上來了心火,折騰的老爺子隻能不停的走來走去,來緩解自己的心理壓力。
老爺子手裡的龍頭拐杖將地麵砸的砰砰作響,他的氣口斷續,“你和傅筠,你們是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的?你們的奸情,是從什麼時候?你說,你說啊!”
傅淑婉歪著唇瓣笑,“怎麼?那麼想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年的綠毛龜?那我告訴你,在嫁給你之前,我的確對他有些好感,但是我那時候太傻,隻曉得要遵從狗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你!”
老爺子不停的粗喘,呼吸異常的困難。
傅淑婉低聲一笑,“我嫁給了你,起初,商檁戌,我是想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跟你好好過日子的,但是你……”
她驀然伸手。
直直的指著老爺子的鼻子,“你不解風情,你的眼裡隻有工作、公司、事業、項目,你和你的助理在一起的時間都比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長,連我的生日禮物,都可以假手於人!
我要的是一個丈夫,是可以同我賞花弄月的丈夫,不是一個工作賺錢機器,商檁戌,是你毀掉了我對於婚姻的向往,是你毀掉了我被成為一個好太太的期許,也是你毀掉了我們原本可以的平靜的生活。”
眾人看著傅淑婉的目光,複雜無比。
甚至安嵐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很多時候。
她覺得自己青梅竹馬的丈夫不解風情。
但是她隻是偶爾找年輕的大學生喝兩杯,頂多來一場天亮之後就各奔東西的露水情緣,是堅決不敢吃窩邊草的。
她沒想到同為女人的傅淑婉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傅淑婉似乎想到了那個人。
她剛剛憤怒的殺人的眼瞳中,逐漸溫柔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了淺淡的笑意。
她聲音都輕了很多,“但是哥哥不一樣,我的生辰,你在國外出差,隻交代你的助理給我送上一份禮物,我一個人迎來送往,看著那些太太們對我的憐憫的目光,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
但是哥哥會在所有人離開後,給我送上一個擁抱,願意給我一個肩膀讓我依靠,願意給我一場浪漫而盛大的煙花盛宴,願意陪我去玩極限運動……”
老爺子嗤笑。
傅淑婉繼續說道,“你沒日沒夜,隻顧著你的商業版圖,你的事業越來越大,可是你可曾關注過我想要的是什麼?”
花昭垂眸。
清澈的眼底,像是攪不開的一汪湖水。
人啊。
沒錢的時候,要錢,說真情最不值錢了。
有錢的時候,真情卻成了金錢換不來的無價之寶。
說起來。
還是吃的太飽。
花昭諷刺的笑了笑。
其實,何政軍何嘗不是?
沒錢的時候,說隻要一個孩子,即便是女兒,也當成掌上明珠。
有錢的時候,掌上明珠就成了明豬,兒子終究還是他的命。
每一個階級的人,都有符合自己所在的階級的貪婪。
人就是在期待中,越發的欲壑難填。
老爺子對金錢的追求,傅淑婉對風花雪月的追求,其實本質是都是一樣的。
老爺子重重的落座,“傅淑婉,事到如今,你還覺得,你沒錯?”
傅淑婉不啻,“你們男人不是向來都喜歡解語花嗎?你以為女人就不喜歡嗎?傅筠就是我的解語花,隻有在傅筠身邊,我被你完全忽略的一顆心,才能真真正正的得到安定。
我愛傅筠,傅筠在我心裡的重量,比我的命都重要,但是,你殺死了傅筠,你殺死了我的靈魂,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報仇,我要為我的傅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