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昭後背重重倚著座椅。
她眯著眼睛,盯著擋風玻璃前麵空曠的道路,“是每個人都很難,還是隻有我很難?”
她嗓音迅速低落下來。
周彥抿了抿唇。
好家夥。
先是武打戲,又是瘋癲戲,現在開始走苦情戲了。
花昭吸了吸鼻子。
她眼皮沉的快要睜不開了。
還在嘟囔,“憑什麼隻有我被背刺,憑什麼隻有我家庭破碎,憑什麼隻有我媽瘋了,憑什麼隻有我被迫借貸還錢,憑什麼隻有我新婚夜被背叛,憑什麼呢?憑什麼?”
她聲音越來越小。
睡著了。
前方經過學院門口,車子軋過減速帶,花昭身子一歪,倒在了商北梟的肩膀上。
她打了一架。
頭發很亂。
很多發絲在頭頂上炸毛。
輕輕的撩撥在商北梟的臉上,他心頭發麻。
側目,他從上向下看向花昭的臉。
雪白精致,細膩光滑,五官立體,瓊鼻泛著委屈的紅。
可憐見的。
如果他不是親眼看到她把何政軍打成那樣子,他真的以為花昭是受害者。
這模樣。
太具迷惑性了。
花昭睡著,嘴裡嘟囔了一句,“商少崢……”
商北梟眉眼冷凝。
他蹙眉。
他記得台風天,送花昭和外婆去醫院那一次,花昭發高燒昏迷不醒,也是在夢裡不停的喊著商少崢的名字。
今天。
亦如是。
而上次,他心裡沒什麼波瀾,可眼下,他不太舒服。
他想。
可能是知道了商少崢出軌,對於花昭這樣的舉動,哀其不幸罷了。
必定是如此。
商北梟的餘光從花昭臉上轉移。
他看向另一邊的窗外。
修長而骨感的手指輕輕的拽了拽領帶,平整的溫莎結,亂了。
幻影緩慢行駛。
最後。
停在了老小區樓下。
商北梟皺眉看著還沒有醒過來的人,動了動肩膀。
而花昭。
隨著他的肩膀動,“商少崢,彆鬨!”
商北梟:“……”
他一把扯開花昭,聲音冷冰冰的,“花昭,醒一醒!”
花昭揉了揉眼睛。
緩緩地睜開。
她瞪大眼睛看著商北梟,“小舅舅啊,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走了,晚安。”
她揮揮手。
推開車門。
邁下一條腿。
腿一軟。
趴在了地上。
周彥驚叫一聲,“表少奶奶你沒事吧?沒摔壞吧?”
商北梟額頭上的青筋跳動兩下,他黑著臉下了車,打橫抱起花昭,麵不改色的往樓上走。
到樓層。
花昭趕緊叫停。
她抬手怕打了一下門鈴。
裡麵的聲音隨著開門聲出來,“花昭,你氣死我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你是不是找抽……”
景南星貼著麵膜,對上一張俊美無儔的臉。
她見過的。
上次花阿姨跑出去,就是這位商先生來幫忙的,據說是商少崢小舅舅。
大概其恨屋及烏。
因為商少崢出軌的事情,景南星現在平等的討厭商家任何人。
但是對商北梟,她不太敢討厭。
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味道太濃烈了,他一出現,周遭的氣壓都遭了殃,不停下墜。
景南星看到他懷裡的花昭,咬了咬牙,“怎麼又喝醉了?商先生,麻煩您把昭昭抱回房間好嗎?”
商北梟淡淡的嗯了一聲,“帶路。”
景南星趕緊在前麵帶路。
商北梟把花昭放在那張一米五的小床上,目光在她的床頭櫃上掃過她和媽媽外婆的合照。
商北梟抬眸。
幽深漆黑的目光看著景南星,“幫她煮一碗醒酒湯。”
景南星點頭如小雞啄米,“我知道的,那您慢走。”
她親自把商北梟送出去。
關門的時候,景南星心裡控製不住的泛起嘀咕:這個小舅舅,該不會對她們家昭昭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這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畢竟她們家昭昭這麼漂亮。
如果是真的倒也好了。
直接搖身一變,變成渣男的長輩!
多爽!
不過景南星深知,這種可能性隻能在心裡想。
外甥的老婆嫁給舅舅,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百年難得一見的、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還是彆讓她們昭昭擔罵名了。
老天爺已經對昭昭很不公平了。
——
何家。
何政軍哀嚎著來到客廳。
“老公,你怎麼了?”
董蔓穿著睡裙,敷著麵膜跑下來,“晚晴,你爸受傷了。”
何晚晴急忙跑下樓,一口一個爸,喊的親熱,“爸爸,這是怎麼回事?”
何政軍歎了口氣,“彆提了,我今天在路上偶爾碰見花昭,想讓她幫忙解決一下你弟弟被退學的事情,結果她不僅沒聽我說完,反而還打了我一頓,這個小雜種!”
何晚晴心疼的拿出醫藥箱,“爸,我不是說了,弟弟的事情我來解決。”
何政軍摸了摸何晚晴的頭,“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是你畢竟還沒有嫁給商六爺,用這種小事來麻煩他,簡直是殺雞用牛刀,花昭畢竟已經是商家人了,一家人,隨口一句話的事兒,可我實在沒想到她這麼狠心!”
何晚晴垂眸,“姐姐早就把我們當仇人了,上次,她在馬場還對我動手了。”
董蔓大驚失色,“你怎麼沒和媽媽說?”
何晚晴歎了口氣,“她生氣,那就讓她出出氣,我沒什麼的,畢竟以後,我嫁給商六爺,和她還是一家人,要是一直不和解,我們倆針鋒相對,商家人要怪我們何家沒家教了。”
董蔓在處理傷口。
何政軍疼的呲牙咧嘴,還不忘記誇讚,“你們小時候,我就覺得你比花昭懂事,那小丫頭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現在也不至於這樣,也難怪,她媽瘋的早,她沒人管教,性子是越來越野了!必須要挫挫她的銳氣!”
何晚晴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我有個主意,不知道合不合適。”
何政軍:“你說。”
何晚晴抿了抿唇瓣,“不如我們找人做一出戲,綁架花昭,然後爸爸你親自去贖她,讓她知道爸爸還是愛她在乎她的,花昭從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很心軟的,她一定會動容。”
她其實很怕花昭。
畢竟她的謊言,隻有花昭知道。
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但是她現在沒膽量弄死花昭。
所以。
她想要和花昭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