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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旁邊的小矮幾上,放了一隻圓肚子花瓶,插著一支盛綻的桃花。
桃蕊濃豔,花香幽淡。
徐芳渡緩步進來,瞧見了坐在沙發裡的寧禎,有點嫉妒。
寧禎天生的好容貌、好肌膚。她不需要花多少力氣,哪怕不施脂粉,也有天然的美。
老天爺給了她太多的好東西好出身、好相貌,還有一個好腦子。
上蒼精心雕琢出這樣一個女人,注定要讓她配英雄。隻是,英雄身邊站著的其他女人,都因她而黯然失色。
何等不公平!
“夫人,這是我自己做的一雙鞋,送給您。”徐芳渡把手裡的包袱遞過來。
曹媽替寧禎接了。
寧禎“你有心了,請坐。”
又吩咐女傭,“上茶。”
很快,女傭端了熱氣騰騰的香茗進來,放在徐芳渡手邊。
“夫人,我能否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徐芳渡捧著茶杯,聲音細軟。
寧禎就讓曹媽把人都遣下去。
客廳隻剩下寧禎和徐芳渡時,徐芳渡打量她。
“三姨太,我有哪裡不妥嗎?”寧禎問。
寧禎嫁到盛家老宅快一年了,她隻在姚文洛使壞、徐芳渡想要表現的時候,見過徐芳渡這樣強勢的神色。
徐芳渡總是柔柔弱弱、哭哭啼啼。她這招對付繁繁很管用,總把繁繁氣得暴跳如雷,從而要對她下黑手。
如今,徐芳渡用一種很強勢的目光,掃視寧禎。
寧禎沒生氣,隻淡淡笑了笑。
“沒有,我就是想看看你。認清楚你,下次要十分的當心。”徐芳渡道。
聲音仍是不高,卻沒哭、沒求饒。
竟是挑釁。
快一年了,她才在寧禎麵前,露出她的真麵目。
寧禎毫不驚訝。
差點永陷家廟的徐芳渡,可能經曆過一段時間的絕望。
絕望讓她明白,對付寧禎,要用相等的手段,示弱沒什麼用處,寧禎不是繁繁。
“你隻看我的皮囊,沒辦法認清我這個人。”寧禎笑了笑。
徐芳渡“你的靈魂,我也認識啊,我見過很多像你的女人貪婪、野心大,卻又故作清高;知道美貌好用,拿捏男人很有章程,又若即若離吊著他胃口。”
寧禎幾乎要給她鼓掌“盛讚了,三姨太。”
又笑了笑,“我真沒想到,你現在有本事敢跟我撕破臉了。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藏在你的柔弱之下,黃雀在後。”
徐芳渡沒露出得意,也沒無猙獰,依舊安靜看著她“寧禎,我不會輸給你的。有我在,你和督軍不可能長久。”
“是嗎?”
“要說起來,你父親是我阿爸的仇敵,我阿爸因此而死。我活著,督軍就會記得,當年他是怎樣被寧州同羞辱的。”徐芳渡道。
寧禎表情不變,心裡卻是打了個突兒。
說起寧州同和盛長裕的矛盾,有人說“一直政見不合”,也有人說“害死蘇晴兒”。
徐芳渡口中,卻有第三種說法。
“是嗎?”寧禎笑了笑。
徐芳渡也淡淡笑了“你就看看,督軍是否舍得我死。哪怕你死了,督軍也不會讓我死。
他曾經很愛我,也許你不知道。我們青梅竹馬,他對我的感情,不管是蘇晴兒還是江小姐,都無法取代。
寧禎,哪怕你再美貌,在督軍心裡永遠落後好幾層。你贏不了我,也贏不了蘇晴兒,更彆說江小姐了。”
寧禎“你這麼說,我竟有點意外。”
“他在和我慪氣。放不下的人,是督軍。”徐芳渡說。
又掃視寧禎,“而且,我活著就是一個證據,是他當年被你父親逼得何等狼狽的過往。他會永遠記得那份仇。
他不殺寧家,是他不想嗎?他很想的,他日夜恨不能撕爛你們全族。可他沒這麼做,他怕自己失去了仇恨的動力,無法完成他的大業。”
徐芳渡說到這裡,又是淡淡一笑,“你以為他愛你?哪怕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他也不愛寧州同的女兒。”
“三姨太,你今日是來宣戰的嗎?”寧禎問她。
“不是很明顯嗎?”徐芳渡淡然說。
寧禎“你覺得督軍最愛的是你,為何你不是督軍夫人?”
“一個虛名……”
“你如果多讀點書,而不是把心思花在耍手段上,你就會發現,男人的愛很簡單。
曆史上那些帝王,他們愛一個女人,是拚命封賞她、封賞她的父兄與家族。哪怕她死了,都要追封一個‘皇後’。
如果一個男人很愛你,超過所有的女人,你一定會是他的正妻。哪怕全天下反對,他也會為你爭取到最榮耀的地位。
除此之外,談什麼感情?你說你和他青梅竹馬,你了解他嗎?他這輩子,對誰妥協過?對世俗,對以前的大帥還是對他偏心的母親?
既不會對任何人、任何事退讓,為什麼他沒有娶你做正室夫人?”寧禎問。
徐芳渡的淡然維持不住。
她唇角牽動,想要繼續保持高傲地淡笑,但麵頰發僵。
寧禎戳到了她最痛的地方。
哪怕她如何描補、如何安慰自己,她隻是個“三姨太”。
彆說正室夫人,她連堂子出身的繁繁都不如。
說什麼督軍最愛她,自欺欺人,謊言連自己都騙不了。
尷尬、難堪與憤怒,充盈著她,她無法維持寧禎那樣的好氣度。
“那他又為什麼娶你做正室夫人?不正是因為他退讓嗎?”徐芳渡問。
寧禎“連我這個仇敵的女兒,都可以做正妻,不是更說明,你在他心裡毫無份量嗎?”
“隻能說明,‘正室夫人’毫無價值!”徐芳渡說到這裡,咬牙切齒。
寧禎牙疼似的吸了口氣“嘶……”
徐芳渡“……”
“我跟你扯半天,你得出如此結論,我覺得好跌份。”寧禎笑了笑,站起身。
徐芳渡一時被逼急,說錯了話,現在整個人被寧禎的言語打壓抬不起頭。
她麵上一陣紅、一陣白。
寧禎“戰書收到了,三姨太。你想跟我鬥,拿出你的手段。我與你話不投機,不奉陪了。”
說罷,她上樓去了。
徐芳渡死死咬住牙關,隱約嘗到了血腥氣,才猛然轉身,不顧她的好儀態,闊步衝了出去。
走得又快又急。
曹媽端了新茶上樓“夫人,三姨太被氣得發瘋。”
“現實擺在那裡,她不肯承認。我非要揭穿她,戳她心肺了,換誰都要氣得發瘋。”寧禎道,“我嘴太快了,應該忍住的,讓她繼續做美夢。”
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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