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督軍算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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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這日天氣不好,早起時陰陰的,下午彤雲密布,不到四點就有了黃昏之感。

冷颼颼的風,吹過督軍府大門口小徑上長長的梧桐樹道,寒鴉在樹枝一閃而過,隱沒在蕭瑟儘頭。

寧禎到督軍府門口,是督軍的副官長程陽接她的。

“夫人您請。小會客室稍坐,督軍還在開會。”程陽說。

寧禎隨他往裡走。

從回廊穿過去,要路過會議室那棟二層小樓,寧禎和程陽從西邊窗下走過,聽到了哄笑聲。

笑聲爽朗。

“‘將官哭墳’,一時全國笑話,過年都當下酒菜了。”

“督軍這招狠,逼得姓洪的自己內亂。”

寧禎聽到盛長裕的聲音“洪振算是個什麼東西?北方那些老賊,放在老子眼皮底下惡心人的。

說什麼組閣,要招洪振作內閣副總理,無非是增加他的籌碼,給老子添堵。”

“這次釜底抽薪,姓洪的成了全國笑話。督軍大大出了口惡氣,也解決了一件醃臢事。”

“我再也想不到‘將官哭墳’這招,督軍太毒了。”

說這個話的,是程柏升。

他的聲音裡全是笑。

會議室內一片歡聲笑語。

寧禎聽著,也不由開心盛長裕年前兵不血刃辦了件大事,心情應該會很好。

他心情好,不找茬,不管是盛家老宅還是寧家,日子都好過幾分。

寧禎腳步輕快了很多。

她在小會客室坐下,把今天要說的話,都盤點一遍。

副官長程元給她倒茶。

寧禎一杯茶剛剛喝完,盛長裕進來了。

他穿著黑色大風氅,暖意在他身上流淌著,隔得很遠都能感受到他的溫暖。

寧禎站起身“督軍。”

“坐吧。”表情舒緩,神色裡暗含愉悅。

寧禎坐下,把自己麵前的幾張圖紙往前推“督軍,內宅修繕的圖紙,我已經畫好了,您過目。”

盛長裕“先放著,我過完年看。剛從外麵回來,心思不在這上頭。”

他說得直白。

軍官有一點好處,就是好惡都擺在臉上,不難猜。

和那些口蜜腹劍、綿裡藏針的政客相比,寧禎覺得盛長裕這個上峰更好伺候。

“……督軍,我除了送圖紙,也是有點小事,想提前跟您說一聲。”寧禎道。

盛長裕拿出香煙。

屋子裡光線暗,隻開了一盞小台燈,盛長裕坐的地方略微背光。

他把香煙銜在嘴裡,拿出火柴。橘黃色的小火苗竄起,他指腹間有淡淡暖光。

薄霧升騰,盛長裕抬眸看向她“你犯錯了?”

“沒!”

“那你緊張什麼?”他淡淡說,“慢慢講。哪怕惡人先告狀,你也搶占了先機。”

寧禎“……”

外麵的天越來越陰,窗外的屋簷下亮起了電燈,室內的小台燈始終散發小小的、橘色的芒,把空間縮得很小,仿佛方寸間隻有他們倆。

寧禎把那天在施家發生的事,如實告訴盛長裕。

她也把自己打繁繁、劃傷她脖子的事,毫不隱瞞說出來。

“繁繁頭腦簡單,又沒什麼閱曆。她該打,不是你的錯。”盛長裕說。

寧禎“督軍,我剛剛接手了門房,想要定些規矩。老宅住著我和三姨太,二姨太時常挑事,叫我們也為難。我想阻攔她。沒有我的通傳,她不能隨便進。雖說現在妻妾不分大小……”

“誰說的?”盛長裕語氣閒淡打斷她,“我沒說過妻妾不分大小。”

寧禎“那門房上的事?”

“你當家,自然你做主,不用特意來問我。”盛長裕道。

這話,如果是他生氣的時候說,又是另一番意思。

而此刻,就是字麵意思,沒有任何情感上的褒貶。

寧禎“您放心,她往後去老宅,我一定會叫門房上通稟。我們不是阻攔她,而是先有個防備。”

盛長裕“行。”

心情好,意外好說話。

一點刺也沒挑。

寧禎養成關心時政的習慣,讓她收益頗豐。

她要是來晚一步,盛長裕的愉快勁兒過去,這事也不能如此周到辦妥。

“……督軍,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寧禎說。

盛長裕“不吃晚飯?”

“回去吃,還有很多事。”寧禎道。

盛長裕點點頭“開車慢點。”

寧禎道好。

她往外走,半路上遇到了程柏升。

程柏升“做什麼去?”

“事情說完,我先回去了。”寧禎道。

程柏升詫異“快六點,天都黑了,不吃了晚飯再走?”

“不吃了,不麻煩。”寧禎道。

程柏升一頭霧水。

他送寧禎到大門口,折回來時,小會客室開了頭頂的水晶大吊燈,盛長裕正坐在沙發裡翻圖紙。

程柏升“你又罵寧禎了?”

“我沒事罵她做什麼。”

“那她怎麼不吃飯就走?”程柏升問,“我都吩咐廚房做飯了。”

“廚房做的飯,也就那樣,吃不吃有什麼關係?”盛長裕說。

程柏升“……”

“我等會兒也有事,要去趟彆館。吩咐開飯,有什麼吃點什麼,不用講究。”盛長裕道。

程柏升叫副官去說一聲。

盛長裕晚上有事,程柏升正好可以回家。他隨意陪著吃了點,立馬告辭,一分鐘也不願意多留。

吃了飯,盛長裕先往彆館打個電話,叫人把他二樓的書房收拾出來。

繁繁既驚喜,又忐忑。

她立馬上樓化妝、更衣。

盛長裕到的時候,遠遠聞到了她身上香水的味道,濃得刺鼻。

“把長窗打開。一屋子怪味,要悶死我。”他道。

繁繁麵色微微發僵。

盛長裕“跟我上樓。”

又吩咐副官,“傭人都遣下去。”

每次他來,傭人們都去後院的傭人房,不準到前頭伺候。

他與姨太太快活,自然要讓傭人們避開,傭人們心知肚明。

盛長裕上樓腳步很快,繁繁小跑著跟上。

書房打掃過了,盛長裕一進來就把窗戶打開,讓冬夜的寒風肆無忌憚往裡吹。

繁繁單薄旗袍,隻圍著羊絨披肩,冷得打了個哆嗦。

她努力穩住,也決定先發製人“督軍,您看看我這脖子,傷口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好。寧禎劃的。”

盛長裕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微微仰靠,先點燃一根煙“你叫她什麼?”

繁繁沉默。

“我的夫人,你直呼其名?你算什麼東西?”盛長裕又問。

繁繁繞過書桌,跪在盛長裕的椅子扶手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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