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謝虎山請了病假,讓韓老狗替自己陪韓紅貞接待胡爽帶來觀摩的婦女代表,自己開車去見這個叫蕭素的女人。
雖然這麼久都沒見過麵,但他聽大喬說過她媽在哪工作。
老實說,謝虎山有些犯愁如何麵對大喬她媽這個叫蕭素的女人,不能再裝莽夫把她打一頓,那好歹是大喬她爸喬致遠的後老伴。
一是喬致遠幫了謝虎山一個忙,把那件事的屁股收拾了一下,總不能人家剛幫個忙,自己把人家老伴給弄殘弄死。
二是謝虎山挺同情這個老娘們兒,雖然李巧枝說她罵的話難聽,可是罵歸罵,壞歸壞,但是謝虎山覺得這女人壞的目的性很強,而且很直接,這就比很多人強。
蕭素說豁得出去可是真的豁得出去,看風頭看的很準,表情變化跟翻書一樣,一看情勢不對,當即瞞著老喬偷偷偽造書信,代表本來已經一門心思在家裡等死的老喬及時表忠心,說過很多不該說的話,乾過很多不該乾的事。
老喬一輩子的堅定信仰,無論如何都沒變過的立場,被蕭素毀了。
如今時代翻篇,雖然沒人找喬致遠的後賬,但他估計也就在榆林海邊打魚兼養老的體麵了。
當然,蕭素這麼乾也不是沒好處,好處就是喬家因為蕭素上躥下跳乾的缺德事,在那段日子保住了命和體麵,能行屍走肉一樣正常工作,生活。沒怎麼被折騰刁難,沒有什麼太大影響。
而蕭素被謝虎山同情也就在於此,蕭素在那時候上躥下跳護住了喬致遠,可是那個她拚命護著的二手丈夫,因為恨她當初乾的事,如今卻沒有要護著她的意思。
喬致遠起複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向組織打報告,申請跟蕭素離婚,劃清界限,而且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掌握的所有問題,大義滅親。
蕭素明白,這是喬致遠恨她,想親眼看著她沒有好下場。
可她不甘心,在她看來,她沒做錯任何事,什麼信仰,立場都是虛的,活著最重要。
上麵起什麼調,就跟著唱什麼歌,這也叫錯嗎?
蕭素隻能繼續上躥下跳,抓著韓紅兵能去港島的機會,把廢物的二閨女送去港島念書,至於大閨女,她則希望大喬能搭上徐信夫,這樣隻要國家還給徐信夫體麵,不徹底撕破臉翻徐信夫舊賬,有這個姻親關係,她的問題也就不大。
奈何這一切被謝虎山和喬致遠毀了,徐信夫接受組織安排,不再跟上麵的領導一起繼續硬頂搞抵觸,而是發揚風格,帶著家人回故鄉任閒職養老了。
這些事沒有人跟謝虎山一五一十說過,都是謝虎山通過與大喬和她爸之間散碎聊天慢慢拚湊出來的。
也是了解了大概之後,謝虎山才明白,小喬不是肖母,她那涼薄的性子,應該隨她父親。
蕭素對不起因為那些書信被牽連收拾的所有人,可唯獨對得起喬致遠,再不值錢,再是當初她倒貼,這女人為他可是豁出去過,如今連句暖心話都沒有換來。
到底是信仰重要,還是生命重要?
反正讓謝虎山自己選,他雖然喜歡聽喬致遠聊天,但還是會堅持站蕭素這邊選生命,他一個農民,用韓老狗的話說,彆的都是虛的,人活著比什麼都強。
謝虎山開車到了堯山市檔案館,蕭素如今的工作職務是堯山檔案館第三副館長。
這份新工作可是特意為她這種還沒被算賬的人準備的,因為如今各地檔案館幾乎沒有彆的工作,首要問題就是響應國家號召,配合各地統戰機關查閱檔案資料,妥善解決之前那段時間的各種案件。
也就是相當於讓蕭素這種還沒被算賬的人每天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之前她傷害,得罪過的人,如今又站起來了,不一定哪天,就找上門來。
謝虎山覺得蕭素在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情況下,居然還沒徹底瘋掉或者自殺,心理素質這方麵也算是個強人了。“同誌,找誰呀?”檔案館門衛看到吉普車在門口停下,從房間裡走出來客氣的打招呼。
謝虎山笑笑:“我來找蕭副館長,我是下麵軋鋼廠的,從l市出差回來,她榆林的親戚拜托我給她捎點東西,您看用您先通知一下嗎?”
門衛擺擺手,示意謝虎山進去,小聲笑道:“不用,都明白怎麼回事兒,榆林過來還能有誰,進去吧。”
看對方笑的神秘兮兮,謝虎山很想問他一句:你明白個der。
把車停在空場,謝虎山進了檔案館,按照指示牌走到第三副館長的辦公室門外,隔音不是很好,隱約都能聽到裡麵沙沙的寫字聲。
謝虎山用手指扣了扣門,裡麵一個沉穩的女聲響起:“進來。”
謝虎山推開門,坐在辦公桌前本來正伏案寫字的蕭素抬起頭,看到門口站著的謝虎山,雙眼警覺的微微一眯,隨後就繼續伏案疾書,嘴裡平靜的問道:“同誌,有什麼事嗎?”
“蕭副館長。”謝虎山反手關上房門,打量了一眼這間被各種案卷櫃占去大半空間的辦公室,走到辦公桌對麵,拉了一把凳子坐下:“我是謝虎山。”
蕭素沒有驚訝或者變身暴走的表情,寫完一行文字,把鋼筆扣好放回桌上,這才看向謝虎山,自嘲一笑:
“你嶽父嶽母昨天嚇壞了吧,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罵街的領導乾部。”
“情緒還行,一對山裡的老實人,確實沒見過世麵,但好在之前有我在崖口鬨過一通,所以也算培養出一些心理素質,我嶽母見我的時候,還能複述蕭副館長說的原話呢。”謝虎山取出香煙,自己點了一支,把煙盒拍在桌上:
“她說,我要是敢跑,你就整死很多人為我送行。”
“嗯,跑吧,你跑了之後,最多我那個二丫頭在港島,被你害死,可她跟你朋友處對象,你能狠下心嗎?你的身份抖出來,宋鐵生,你嶽父嶽母,你大爺,那位焦部長等等這些吃公家飯的人,全都跑不了,就算他們能跟你跑了,他們家裡親戚的成分也毀了,成分完了,活著還不如死了。”蕭素拿起謝虎山的煙盒,自己取出一支叼在嘴裡:
“我還是那句話,你辦個儀式,等於告訴大夥我閨女不是沒名沒份的破鞋,然後我閨女去港島,你幫她把其他幾個人帶過去,用港商身份掙的錢賠給她,這事就過去了。”
她吸了一口,如同男人一樣夾著香煙吐出口煙霧,不去看謝虎山的目光,稍稍側過臉說道:“你嶽父嶽母的戶口工作,宋鐵生的工作,我想辦法辦的,不算白白占你的便宜。”
“閨女跑了還不夠,還要帶好幾個人……好家夥,跟你乾的人肯定覺得不虧,眼看自身難保,還不忘給他們找條後路。”謝虎山瞧著蕭素的五官,嘴裡說道。
從五官來看,蕭素年輕時候一定是個大美人,兩個閨女要是和她年輕時候站一起,估計不是她對手。
可惜現在臉上雖然還能隱約可見當年風采,隻是已經有了細碎斑紋,一頭利落的女式短發之中更是能看到不少紮眼的白發。
“我她媽不是喬致遠那個王八蛋,乾不出那麼牲口絕情的事。”蕭素開口說道。
謝虎山收回目光:“其實大喬不走也沒事,有她爸照顧,你乾嘛非要讓她去港島呢,有她在身邊,您呢,老老實實主動交代,估計也沒啥大事,就算對您不滿意,那位喬領導也得考慮你是大喬的媽,不可能真絕情到大義滅親。”
“你不用說這種哄人的話,我跟他一張床睡了這麼多年,他是什麼人我算是清楚了,我都是如今這種隨時等待處置的下場,還她媽能指望他對一個沒親手把屎把尿,沒陪著長大的女兒有多深的感情,萬一被我收拾過的那些人,不敢拿他撒氣,找我閨女的麻煩呢,他萬一又裝臉皮薄不知情,我閨女怎麼辦?我護不住了,還不能讓她跑嗎?”蕭素吐出一口煙霧,似乎對謝虎山的話有些不滿,加重語氣說道:
“不耽誤你娶你那個心頭好的新媳婦,燕妮在堯山有場婚禮,然後拿了港島戶口就行,之所以要你的錢,是因為我沒錢,可我知道,那地方是資本主義社會,如果身上沒錢,連神仙都活不下去。”
謝虎山問道:“乾嘛非得擺兩桌,一頓喜酒就這麼重要?讓她直接走吧,直接走的話,錢雖然肯定一毛沒有,但人我能幫您個小忙把她弄出去。”
“我當年沒名沒份鑽了姓喬的床,在堯山被人背後笑話不要臉,我自己選的,我認,誰讓我圖他是個官呢,可我不能讓堯山人笑話我閨女和我一樣,她走得一定要體麵,至少表麵上這件事看起來要圓滿。”蕭素彈了一下煙灰,語氣堅定的說道。
隨著這番話說完,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重重推開,喬燕妮攥著因為被謝虎山撞見嚇一跳的桃子手臂站在門口,怒氣衝衝瞪著蕭素,大聲說道:
“誰他媽要跟他結婚辦酒,蕭素,我的親媽!我就猜到這兩天你肯定有事,真讓我堵住了!你是有多瞧不起你生的孩子,你離了男人活不了,我她媽就也得跟你一樣?憑什麼跟他一個骨子裡瞧不起女人的人結婚,就為了給你留點兒體麵?你想要體麵,當初你彆乾鑽老頭被窩那事兒!難道你想要的體麵,就是逼著你閨女乾和你當年一樣的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