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蘇是農一師師部所在地。作為抗戰時期九旅正兒八經的老底子,農一師在南疆各師中組織架構最全,還有師直屬的工程大隊。
張誌成等人這次的勘測行動,是由在烏魯木齊的兵團勘測設計院總負責,但一線的工作都由師工程大隊保障安排。結束了二次搶救性勘測之後,隊伍就回到了他們在工程大隊的營地。
最後一天的記憶,張誌成完全是模糊的,隻記得自己就是走啊走……戈壁灘本來就沒有邊界也沒有路,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頭。等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躺營房的床上。
自烏魯木齊出發以來,這是張誌成睡的第一個安穩覺。天蒙蒙亮,隱約聽到了營地吹響的起床號,但眼睛就是睜不開。戰友和領導也很體諒的沒有叫醒他,等徹底清醒,已經是半上午。
“醒啦?!”炊事班長端著一碗包穀麵糊糊,走到張誌成身旁。“專門給你留的,還溫著呢!”
睡了八九個小時,張誌成的胃已經餓的像兩片布貼在一起。連筷子都不用,端起碗來三口並兩口就喝完了。一抹嘴,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謝謝班長,其他人都起來了嗎?”
炊事班長回道:“你們趙隊長一大早就帶著王力去彙報工作,李工昨晚突然發高燒,指導員趕緊安排車給他送去師部醫院,這會兒還沒回來。”
張誌成一聽李工又病重,頓時坐不住,蹭的起身就往外躥。但到了門口,卻又想起炊事班長說的是師部醫院,不是工程大隊的醫務室。
工程大隊的營地距離師部不遠,估摸著師部醫院也應該不是太遠。但張誌成沒去過,連方向都不知道,便又扭頭:“班長。師部醫院咋走啊?”
炊事班長反問道:“你要去嗎?那我帶你去找指導員。”
“不用不用,班長你就告訴我咋走就成!不是太遠吧?”張誌成連連擺手,他可不敢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就去打擾指導員。
“遠倒是不遠,就是路不太好走。來,你過來,我給你說!”
炊事班長擔心張誌成迷路,在門口用樹枝子給他畫了個地圖:“你出了院門,順著那條土路往東一直走,走到看見兩棵樹的時候朝右拐,然後再繼續走就到了。”
出了院門,張誌成沿著土路向東疾行。沒走出多遠,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傳來,他抬頭望去,隻見一位老鄉正趕著一輛毛驢車緩緩靠近。
趕車的老鄉身材魁梧,麵龐輪廓分明,深陷的眼窩裡嵌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濃密的胡須微微卷曲,是一位典型又標致的維吾爾族。
老鄉看張誌成一個人在路上,率先打招呼:“哎朋友!你哪個地方去呢?”
張誌成一下沒反應過來,呆站在原地。
老鄉也沒多想,右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繼續說道:“我,艾克拜江,往前走去趕巴紮,朋友你哪個地方去呢?”
張誌成這才熱情的回道:“啊!老鄉你好!我也往前走,去醫院。”
艾克拜江往身後一指:“你是那個大院兒裡出來的嘛?”
張誌成點了點頭,工程大隊的院子附近的老鄉都知道。
艾克拜江一聽,立刻說道:“哎呀,那地方可不近呢!我也要往那個方向走,拉你一段的!”說著他一揮手,示意張誌成上車。
張誌成想了想,這也不算違反紀律,便側身坐了上去。
“你是新來的吧?”皮鞭一抽,驢車緩緩開動,艾克拜江的話匣子也徹底打開。
“哈哈,是,沒多久。”張誌成笑著說道,心裡卻好奇這老鄉是怎麼看出來的。
“是不是想我咋知道的?”艾克拜江突然回過頭來擠擠眼睛。
“我這頭毛驢子嘛,脾氣有,但乾活兒也勞道!所以那個大院嘛,時不時的會找我從巴紮上帶點東西。一來二去,裡麵的人我認識個七七八八呢。名字記不住,但臉,熟!”張誌成是個新麵孔,他先前沒有見過。
“你這次是來乾撒的?”艾克拜江好奇地追問。
張誌成撓撓頭,心裡想著紀律要求,隻能含糊其辭地說:“就是一些準備工作,看看周邊的情況,為了以後能更好地建設。”
“那太好了兄弟!我給你說,這個地方嘛!風一起,天都黑了……吹死人呢!後來就那個院子的人,挖渠、種樹、荒……開荒!現在嘛,慢慢在好!”艾克拜江感慨地說。
張誌成被誇的不好意思,因為老鄉說的這些事兒他一鐵鍬都沒乾過。加之艾克拜江的普通話水平有限,很多時候他隻能聽個半懂,便隻能附和。
走著走著,艾克拜江指著前方說:“看,那兩棵樹快到了,你是要在那下車吧?”
張誌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兩棵標誌性的樹。毛驢車在兩棵樹旁停了下來,張誌成跳下了車,向艾克拜江道謝。艾克拜江揮了揮手,笑著說:“霍希!(再見)不謝!”
“同誌,我找李工,請問他再哪個病房?”進了醫院,張誌成拉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問道。
“李工?哪個李工?”
“李建國,勘測隊的工程師,烏魯木齊來的!”
果然,醫生聽後帶他上了二樓,指著走廊左邊說道:“走到頭,倒數第三個病房就是。”
謝完醫生,張誌成這才想起自己是空手來的。雖然都是戰友,同誌之間也不興這一套,但空手來看病人,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好。
“這位同誌,請讓一下!”正站在病房門口發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張誌成回頭一看,是一位端著白搪瓷托盤的護士。
二人眼光暫短地對視了一下,這位姑娘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齊肩短發,發梢微微內扣,襯得麵容十分精致。至於她,看到的張誌成就是一個鼻梁高聳、身材挺拔的年輕人。
張誌成側身讓開道路時,動作有些局促。護士輕輕走進病房,將托盤放在桌上,開始熟練地為病人更換藥品。
“小張?!”李工的聲音把張誌成拉回了現實。
“李工!你怎麼樣?今早聽炊事班長說你昨晚發高燒。”張誌成說道。
“你出來有給大隊報告過嗎?”李工沒有回答自己的情況。
“我給炊事班長說了!他本來還要帶我去找指導員,估計意思是派車送我來,但那動靜太大……也不符合紀律,我就自己走過來,結果路上碰到個老鄉,搭了一段兒他的驢車。”張誌成搬了個凳子,坐在李工床邊說道。
“嗯,我沒什麼事,就是傷口感染發炎了。小林給我換了一次藥,已經好了很多,今晚應該能出院回歸隊。”李工說道。
“小林?”張誌成本能的回頭看向那名護士。
“對,就是她。上海姑娘,在家那邊上的護理專門學校,外國專家手把手教出來的,跟咱們那種突擊班可不一樣,是師醫院水平最高的護士!”李工說道。
張誌成有些驚訝地看著小林忙碌的身影,說道:“真沒想到,她會從上海那樣的大城市來這兒!”
李工微微點頭,眼神裡帶著讚許:“是啊,本來是留在司令部的,但她主動要求來南疆。”
小林護士走過來,說道:“李工,您今晚估計還出不了院。雖然退燒了,但傷口還有炎症,至少還得換兩次藥才行。”然後看向張誌成,“你也彆讓李工說話太多,他需要安靜修養。”
張誌成點頭如小雞啄米,一個勁的答應。
李工輕咳了一聲,說道:“小張,等我傷好後,咱們可得加把勁把之前落下的工作進度趕回來。這次有了經驗,後麵會順利許多。”
張誌成忙收斂思緒,應道:“李工放心,不論幾次,次次我都全力以赴!”
正說著,病房門被推開,工程大隊的鄭指導員走了進來,手裡提著的網兜裡裝了幾個蘋果。“李工,感覺好點沒?”鄭指導員滿臉關切地走向李工。
李工微微坐起身來:“我好多了指導員,就是這傷口還有點小麻煩,小林說還得換兩次藥才行。”
鄭指導員笑著點頭,將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可得趕緊好起來,隊裡還等著你指揮呢。小張,沒什麼事咱們就一起回大隊。”
張誌成覺得奇怪,鄭指導員今天像是有心事,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跟著離開病房,一直到出了住院部,坐上吉普車,鄭指導員才重重地歎了口氣,開口道:“你們趙隊長出了點情況。”
張誌成趕忙追問道:“什麼情況?趙隊長咋子啦?!”
鄭指導員壓了壓手,示意他先彆急,而後慢慢的說道:“本來我想給李工先通個氣,但看他又沒好利索,我就沒吭聲。這次你們勘測出現了人員傷亡,上麵認為這是重大事故,趙隊長被帶走調查,王力也跟著一起。”
張誌成聽聞,激動的有些結巴:“那……那當時的沙塵暴……指導員,很多突發狀況根本沒法防備,不能怪趙隊長啊!”
鄭指導員也有些無奈:“我知道,你們在一線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裡。但畢竟是出現了傷亡,鬨出了影響,這就需要有人承擔責任。趙隊長作為負責人,對吧,首當其衝。”
張誌成沉默良久,在快到大隊遠門的時候突然說道:“指導員,有沒有辦法讓我去反映一下情況?不能讓趙隊長平白無故地背鍋。”
鄭指導員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調查有專門的程序和部門負責,其他人插不了手。不過……”
看指導員話留一般,張誌成更著急了。
“不過要是他們主動找你了解情況,你又要靠得住的說法和證據,那效果可能就不一樣了!”指導員說完拍了拍張誌成的肩膀,就下了車。
張誌成回了營房,一刻都坐不下來。但他思來想去,除了找李工商議,實在沒有彆的更好法子。下了決心後,趁著晚飯的檔口,他轉身又匆匆往醫院趕去。
“李工,咱們要幫幫趙隊長!”張誌成一進門就焦急地說道。
“小張?你咋又回來了?你說趙隊長怎麼了?”李工對去而複返的張誌成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更不知道他說‘幫趙隊長’是什麼意思。
張誌成急忙把情況給李工敘述了一遍,李工聽後沉思了片刻,說道:“這有點棘手……我們是知道實際的情況,但上麵也有上麵的考慮。不論怎麼說,出現了傷亡是事實。按紀律和規定,這就是重大事故,所以我們……”
張誌成不等李工說完:“李工,當時那大沙暴誰能有辦法?除非開輛坦克進去!您資格老,說的話肯定有分量,得幫幫趙隊長啊!”
李工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說道:“鄭指導員其實已經教你該怎麼做了,咱們先把要準備的準備好。當時的勘測記錄還有備份吧?那些數據就可以證明當時的危險程度。”
張誌成眼睛一亮:“有!有備份!就在我枕頭下麵壓著,我現在就回去弄!”
李工抬手攔住他:“彆急彆急!你一個人搞抓不住重點,得我和你一起。”說著便要起身,張誌成趕忙上前攙扶,兩人輕手輕腳地往病房門口挪去。
還沒出走廊下樓,就聽身後傳來那熟悉的清麗聲音:“你們倆這是要去哪兒?”
兩人皆是一僵,緩緩轉身,見小林護士一臉嚴肅地站在那兒。
張誌成心裡暗叫不好,李工則尷尬地笑了笑:“小林啊……我就出去透透氣,抽根煙,在病房裡悶得慌。”
小林護士看了看李工,又看了看張誌成,冷冷的說:“李工,您彆拿這話糊弄我。就算真是出去透氣抽煙,是不是也違反了醫囑?”
李工的心思被人猛地揭開,還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姑娘,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剛要張嘴說些什麼,小林護士的眼光嗖地刺向張誌成,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個窟窿,緊接著不由分說地將他帶到走廊拐角的僻靜處:“李工現在是傷病員,需要好好靜養,你拉著他東奔西跑,要是他的傷口再繼續惡化,很有可能傷到腦子!你擔得起這個責?!好歹是烏魯木齊來的,還是技術員,做事怎麼這麼沒有輕重!”
張誌成滿臉焦急與無奈,雙手急切地比畫著:“小林同誌,你真的誤會我了,我對天發誓,真沒有攛掇!你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緊急!李工是老資格,很多關鍵環節隻有他才懂,旁人根本摸不著頭緒,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啊……要是按照正常流程走,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我道他有傷在身……可這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嘛。眼下這狀況,實在是等不起了,小林同誌你通融下好嗎?!”
小林護士聽完,臉色並未好轉,反而越發陰沉:“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在我這裡,所有的病人都要遵循醫囑!你現在趕緊回大隊去,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要是還磨蹭,我立馬給鄭指導員打電話,讓他來把你領走!”
張誌成無奈,隻能無功而返。一夜輾轉,直到第二天打早飯的時候,鄭指導員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叫到一旁:“小張,你昨晚是不是又自己跑去醫院了?!”
張誌成一時語塞,想解釋,但又覺得沒意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鄭指導員接著說:“以後外出一定要報告!大晚上的,你人生地不熟,出事了怎麼辦?好了,這個先不說。剛才李工從醫院打電話來,說醫院考慮到勘測隊的特殊情況,準許他在換完藥後工作兩小時。你吃完早飯就趕快去吧,但千萬彆超時啊!過一分鐘,這個特權就沒了!”
“是!指導員!保證不超時!”張誌成立正敬禮,然後飛快的跑走重新排隊打飯。
備份的資料就在懷裡揣著,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吃完早飯就去醫院。現在能名正言順的去,自然是再好不過!
到了病房,李工剛換完藥。小林護士看到張誌成來,不等他開口,就說:“去隔壁病房。看好時間啊,就兩小時!”說完又繼續忙活。
資料內容都印在二人腦子裡,加之兩人配合的很好,所以進展特彆快,才用了規定的一半多時間就完成了。
“小張,你去找一下小林護士,我覺得傷口恢複的不錯,應該不用再換藥了。要是可以,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李工把桌子上的稿紙全部收起,歸進兩個不同的牛皮紙檔案袋中。
張誌成應了一聲,便在護士站找到了正忙碌的小林,局促地說道:“小林護士,李工說他傷口恢複得不錯,想請你幫忙檢查一下,要是都好了,看看能不能辦出院手續。”
小林護士微微皺了下眉,放下手中的活兒,說道:“這麼著急出院,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好利索。”雖有抱怨,但她還是拿起醫療器具,快步走向李工的病房。
來到病房,小林護士輕輕解開李工傷口處的紗布,仔細查看。隻見傷口已經開始愈合,周邊雖還有些紅腫,但並無滲血或化膿的跡象。她輕輕按壓了一下傷口周圍,問道:“疼嗎?”
李工搖了搖頭說:“不怎麼疼了,就是偶爾有點癢。”小林護士直起身子,說道:“恢複得還算不錯,但還是要多加小心,不能劇烈運動,傷口也要保持乾淨乾燥”說完,就轉身去找醫生彙報情況。
不一會兒,值班醫生再次檢查了李工的傷口,認可了小林護士的判斷,同意李工出院。張誌成聽聞,如釋重負,趕忙幫李工收拾東西。
小林護士拿出一張寫滿注意事項的紙條遞給李工,說道:“這上麵寫了傷口護理的方法和一些飲食禁忌,您一定要仔細看。”李工接過紙條,鄭重的說:“小林護士,這兩天多虧了你的照顧,我代表勘測隊向你和師醫院表示感謝!”
小林護士平靜的搖搖頭說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能順利康複就好。”
李工與張誌成回到工程大隊後,未作片刻停歇,徑直走向鄭指導員的辦公室。向鄭指導員敬了個禮後說道:“指導員,我已將此次勘測任務事故的詳細說明報告整理出來,這份報告能清晰地反映出當時的真實狀況。”
“老李,多的不用說,你就說需要我怎麼配合?”鄭指導員乾脆利落。“我想你調一輛車,我要即刻前往師部,將報告呈交給相關領導。”鄭指導員當即點頭答應:“大隊的駕駛員告了病假,我親自開車送你去師部!”
一旁的張誌成聽聞,眼中滿是急切,向前一步說道:“李工,我也想去,很多細節我也清楚,我可以向領導當麵解釋。”
李工回頭,語重心長地說:“小張,你的心意我明白,但營地這邊也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你留下來,多和大隊裡的老同誌交流交流,學習他們的經驗,這對我們後續的工程建設和應對各種情況都極為重要。這次去師部,我先去把報告遞交上去,後續如果有需要,肯定會有你出力的時候。”
張誌成雖心有不甘,但他也明白李工的話有道理,隻能默默點頭。鄭指導員和李工轉身向外走去,張誌成望著他們的背影,心中默默許願一切順利。
師部大院漸漸出現在眼前,鄭指導員將車穩穩停下。“老李,咱們就這麼直接上去?”鄭指導員心裡沒底。李工下車後,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放心,該去哪間辦公室我都已經弄明白了!”鄭指導員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同來到了一間辦公室門口。
李工輕輕敲門,裡麵傳來一聲乾脆的“請進”。推開門,看到幾位領導正圍坐在辦公桌前商討著事情。“各位領導,我是塔裡木河勘測隊的工程師李建國,這次前來,是為了向您詳細彙報我們在勘測過程中遭遇沙塵暴事故的情況,這是我剛整理好的一份關於這次事故的說明報告。”領導們點頭,示意他坐下。
李工將檔案袋放在桌上,開始詳細地講述起來。他從沙塵暴來襲前的營地情況說起,一直到後續他們為了彌補損失所做的努力。講完後,將報告遞交給領導,房間裡一時間安靜得隻能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
許久,一位領導抬起頭來,看著李工說道:“李建國同誌,你這份報告很詳細,也讓我們對當時的情況有了更全麵的了解。但這件事情涉及人員傷亡,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和調查,你先回去吧,後續有情況我們會通知你們。”
李工心中一沉,覺得事情不會那麼輕易解決,但他還是站起身來說道:“感謝領導們抽出時間聽取我的彙報,我相信組織會做出公正的判斷,我們也會全力配合後續的調查工作。”說完,他和鄭指導員離開了辦公室。
誰也不知道這份報告能幫上趙隊長多少,但他們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