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黑暗回憶
王夫子今天很難得的心情很不錯,並且因為對家人袒『露』出了自己的秘密,所以他覺得渾身輕鬆的不得了。
所以啊,一下子他興奮了起來,那話說著說著就沒完了。
畢竟,他這個做老子的在外麵提著腦袋做海盜,為的不也是自己的家人嘛。
所以呢,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女,知道自己這個做老子的辛苦之處。
而且做海盜不僅僅是辛苦這麼簡單,還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職業。
雖然不知道的人看起來覺得很風光,但隻有真正了解的人才明白,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的。
隨著王夫子的講述,他的兩個兒子漸漸的知道了自己父親這些年,在海上到底是擔了多大的風險。
而在一旁準備晚餐的劉氏還有小女兒秀娘,也至此才知道她們的相公和父親,這些年過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日子。
王夫子平時回來的時候,總是不說外麵的事兒。[
即便是說起來了,也是說的很輕描淡寫的。
所以呢,作為他的娘子劉氏,對於自己相公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也不是很清楚的。
現在她才完全的知道,做海盜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奉獻。
好在老天保佑,自家相公沒有出什麼事情,要不然的話她可就哭都沒有眼淚了。
尤其是當王夫子說起了去歲那霸海戰失敗,他和一批兄弟做了俘虜的這個事情,頓時讓家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畢竟王夫子是讀過書並且去應試過科舉的人,雖然沒有考上是一個失敗者,但底子還在。
所以啊,他的這些過往和一場場的海戰,被他這麼一說到很是引人入勝。
比起外麵的那些說書先生還要精彩幾分。
“父親大人,當時你們做了俘虜,豈不是非常的危險?那些黃『毛』藍眼的佛郎機人,肯定不會讓你們好過的吧。”
王夫子的二兒子王承安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開口道。
老大王承平附和著自己的弟弟點了點頭,然後甕聲甕氣的說:“爹,那些佛郎機人我見過,杭州成曾經來過這樣的家夥。我看他們一個個的黃『毛』藍眼像是要怪,不會是還生吃人肉吧?”
“孩子他爹,你怎麼還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你這一次說出來的話,為妻我還不知道你做這個營生會這麼危險的呢。”
劉氏放下了手中的鍋鏟,臉上神『色』很是激動和埋怨的走了過來。
她激動的是自己從來都不知道這個營生這麼危險,埋怨的是王夫子以前回來的時候,從來也不和她說這些事情。
作為夫妻,劉氏認為王夫子應該早一點告訴她這些事兒。[
如果她早就知道的話,那麼就不會讓自家相公繼續做這個營生了。
畢竟,即便是能夠賺錢,但也沒有小命重要吧。
而王夫子,那是家裡的絕對頂梁柱。
一旦他要是有了什麼意外,丟下他們母子幾人那可怎麼辦呢?
劉氏雖然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但是她卻明白的知道,隻有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雖然王夫子和她積攢下了幾千兩銀子,可問題是王夫子要是不在了,她該怎麼辦呢?
劉氏想象不出來,要是沒有了王夫子她會怎麼樣。
在劉氏的心中,王夫子那可是她心中的支柱。
即便是和孩子比起來,那也是重要的多呢。
看到自己的娘子走了過來,並且臉上滿是埋怨的神『色』後,王夫子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當初不和你說這些事情,那是害怕你擔心啊。我作為家裡的頂梁柱,像是這樣的事情我一個人擔著就是了,沒有必要讓你也來給心的。”
王夫子的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
不過,這個大男子主義,卻是那種非常有擔待的。
可絕對不是後世的那種看不起女『性』的哪一種,也就是說王夫子算得上是一個好男人,還老公。
在他看來,自己做海盜這個營生,其實是自己當時做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應該做的,並沒有什麼多了不起的。
當初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但是卻有一個妻子和孩子要撫養。
因此,一個男人總要有一些擔待才是。
他總不能讓老婆孩子都這樣活活的餓死吧。
那麼既然是一個男人,也是家裡的頂梁柱,他就必須要自己一個人來承擔一些事情了。
那麼作為他的妻子和孩子,隻要享受他這個做丈夫和父親的人提供的生活就可以了。
這也是他本人的一個責任。
正是因為這樣,王夫子才一個人默默的將所有的危險和寂寞,抗了這麼些年。
其實,王夫子比起這個時代很多的的讀書人,那要強的多了。
因為很多和他一樣的讀書人,在這個時代裡都是手縛雞之力,並且眼高手低的貨『色』。他們彆說養家了,連自己都養不活。
並且還會成為家裡的負擔和拖累,可是他們卻享受的俺心理得。
像是王夫子這樣的讀書人雖然也有,但畢竟是少數的。
也許是王夫子當初醒悟了,也許是他想明白了。
總之,比起這個時代那些很多的讀書人來講,王夫子是非常不錯的一個丈夫和父親。畢竟他還知道在沒飯吃的那個情況下,去找到一個可以養家糊口的營生,來讓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隻是這個營生的名頭不好聽,說出來會很麻煩罷了。
但王夫子對於家人和整個家庭,他是做到了應有的一切。
這個時代那麼多的讀書人,但是能夠功成名就的能有多少?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能夠成功的終究是少數人,大多數的讀書人終其一生也有可能不會成功。
像是這樣的存在,往往會將一個小康之家拖累到貧困線以下。
想想看,讀書需要學費,並且學費還不低。
至少至少一個月,你總要給上一兩銀子的吧?
而在這個時代,一兩銀子足夠可以讓一家五口吃飽飯不至於餓死了。
同時,你要是趕考什麼的,也需要盤纏吧?
在加上買書什麼的,那就更多了……所以,王夫子當初正是看到了這一點,並且想的通透才徹底的放棄了科舉之夢。
像是他這樣文采並不出眾的大路貨,怎麼可能出頭呢?
而且他又沒有什麼恩師關係網,因此想要出頭是根本不可能的。
即便是他可以去拜師,但那筆不菲的孝敬銀子,他也拿不出來啊。
給的少了,人家嫌棄你,給的多了他沒有這個本事。
“娘子,為夫我作為一個男人,這些事情本就應該是我扛著的。你是一個女子,這些事情沒有道理讓你來和我一起扛啊。”
王夫子看著自己的娘子劉氏,很是認真的說道。
聽了自家相公這番話,劉氏的眼眶頓時就紅了起來。
她當然聽的出這番話中,那濃濃的對家庭的責任和對她的愛意以及維護。
為了這個家和孩子還有自己,相公一個人默默的承受了這麼多的危險啊。
第一次的,劉氏才忽然覺得,好像一直一來刻板的相公,好像不在像是以前那樣了。並且她覺得這樣的相公比起以前來,更讓她的心裡覺得暖呼呼的舒服。
也許,相公變成這樣,也是挺不錯的不是嗎。
最起碼,比起街東邊那個陳嫂的相公來,自己的相公更知道冷熱疼人。不像是陳嫂的相公那樣,沒事兒就是打孩子要不就是摔碗打老婆,自己又什麼都不會做,還要老婆養。
和那樣的男人一比,雖然都是不得誌的讀書人,但自己的相公可就好的太多了。
“你呀,以後可不要這樣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我是你的娘子,理應有事兒和你一起扛的。雖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分擔所有的事情,知道嗎。”
很難得的,劉氏今天居然說了這麼一番話。
要知道,劉氏一直都是很少言寡語,不會說王夫子什麼的。
但是在今天,劉氏卻對他說出了自己的一點點心聲和建議。
“以後不會了,因為我們就要過上好日子了不是嗎。”
王夫子當然從自己娘子的話裡,聽出了那份深沉的情意。
所以,王夫子也有些感動了。
“爹,你當初被那些黃『毛』的佛郎機人俘虜之後,是怎麼逃脫出來的?”
就在他們夫妻間正在濃情蜜意的時候,渾人老大王承平很煞風景的開口繼續詢問剛才的事情了。
他的弟弟和一邊正在忙活的小妹,都有些奈的翻了翻白眼。
自己的這個大哥啊,就是這麼一個人。
你還沒有辦法說他,誰讓他的腦筋不行呢。
王承平可沒有這樣的覺悟,他還想知道自己的老爹,到底是怎麼樣的大殺四方從佛郎機人手中逃脫出來的呢。
在王承平的心中,自己的老爹肯定非常厲害。
雖然他做了弗朗機的人俘虜,可是老爹一定能夠像是話本裡麵的英雄那樣,帶著他的兄弟們翻盤的。
嗯,就是這樣。
王承平腦子缺根弦兒,並且也接觸不到什麼大世麵。
同時兜裡也沒有幾個錢,去聽什麼話本評書。
不過,他學了一手好木匠活,所以總會在杭州城內給人家做點事情。
像是那種茶樓啊,書館啊什麼的地方,他也就見識過了。
乾活的時候呢,也會一邊乾一邊聽。
所以,他對那些話本演義中的打打殺殺,非常的有興趣。
哪怕自家老爹說了,做海盜非常的危險,並不像是人們所想象的那樣風光後,王承平還是很向往。
甚至,他覺得自己應該像是老爹那樣,做一個海盜。
再說了,他自己認為自己有把子力氣,做海盜的話應該很合適。
的確,王承平力氣很大,彆看他有些癡傻並且長得胖胖的。可是他卻能夠舉起三百多斤的磨盤,並且舞動起來非常的輕鬆。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三百多斤重量,放在後世那可是差不多五百斤了。
興許,自己還是一個話本中說的武將的料子呢。
這是王承平固執的給自己的一個定義。
可惜的是,他隻是一個小木匠而已,他的這個願望注定隻是一個幻想罷了。
但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這個夢想,貌似並不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因為自己的老爹居然是一個海盜!
哈哈!
雖然看自家老爹的意思,他已經萌生了退意不想乾這個營生了,但興許自己可以讓老爹介紹一下,讓自己去做海盜吧?
隻是現在這個事情還不能說,得找個機會慢慢問問看。
王承平雖然有些傻,但小聰明還是有些的。
隻是,他的這個聰明,在彆人看起來還是傻……可他自己不這麼覺得。
劉氏臉上一紅,然後回身走到了灶台前,繼續開始忙碌了起來。
王夫子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也紅著一張臉繼續講述了起來,關於他被俘虜之後的事情。
“當時我們被佛郎機人俘虜之後,被被壓進了他們那暗天日的船艙牢房內。就是在那個地方,我們足足的待了有五個多月的時間,在這個時間裡有很多的兄弟都死去了。”
隨著講述,王夫子自己也陷入了那段黑暗的回憶之中。
暗天日的牢房,一天隻有一頓餿臭的食物,每個人的身上都臟兮兮的根本就法清理。同伴們死去之後,就被情的丟入了海中。
那些弗朗機人看他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頭頭的豬仔。
那滋味,可真的是不好受。
他們為此反抗過,可惜除了死掉更多的同伴之外,他們改變不了什麼。
同時,每一次的反抗,也會讓他們得到更嚴重的虐待。
劉大疤瘌這個家夥硬氣的很,每一次都會趁機給那些佛郎機人找麻煩。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劉大疤瘌受到了佛郎機人的重點‘照顧’。
當時劉大疤瘌被吊在了佹杆上暴曬,眼瞅著就已經不行了。
那個時候大家都認為,這個家夥已經不可能活下來了。
可是,就是在這樣絕望的時候,宋帝國的戰艦出現了。
並且宋帝國的水師,解決了那些佛郎機人,將他們都解救了出來。
哦,對了,雖然大明朝這邊稱呼南蠻人為佛郎機人,但是王夫子對兩個兒子要說明的卻是,其實這些人也是有國家的。
俘虜他的好像是荷蘭人……至於這個當然是宋帝國那邊的人說的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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