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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城中的商鋪基本都被搶得差不多了,就算鋪子中還有些東西的也不敢開門。
所以這群不知道是原本城中的居民,還是後來占領這裡的暴民都頂著寒風往一個方向而去。
雖然城中遭受了暴民的蹂躪,可剩下的人日子還是要過的。
快要過年了,或許明年就有新的希望了。
正好他們城中最近來了個道長,聽聞是在浮山嶺上修行的仙人。
看到城中的百姓的慘狀後,便決定免費給大家派新年護符。
隻要一個人添上一文錢的香火錢,就能得到神仙對他們的保佑。
即便家裡再窮,這一文的香火錢還是要掏出來的。
見到大家一臉虔誠的樣子,沈玉林也有些意動。
這種時候還敢來這種地方的道長,說不定真的是有點東西的。
自己父親如今不知蹤影,說不定這道長也能幫他指點一下迷津?
沈玉林問了與他一同出發的其中一個百戶長的意見。
這百戶長也沒意見,說正好快過年了,帶著兄弟們都一起過去領個護符也好。
而且那邊人多,正好也可以讓大家分散來打聽打聽情況。
一行人便也改變了原定的路線,跟著城中的居民們往道長的方向前去。
走到附近,便看到這裡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隊伍最前麵,放著一張鋪著紅布的案案桌。
案桌左邊放著一個放香油的箱子,中間放著一遝黃色的長紙條。
而案桌後麵,則坐著一個衣著樸素,年過中年的道長。
道長身旁還站著一個穿著厚厚實實,但衣裳同樣樸素的道童。
排隊的人輪到後,需要多少張符,便放多少文錢在旁邊的香油箱子裡。
放完後,道童數出對應的黃符。
長空道長則伸手在自己麵前的一個小罐裡攪一下,隨後往拿符的人額頭中間點一點。
被點的人便雙手叩起,高興地地拜了拜。
過程很快,花不了多長時間。
因此就算是隊伍很長,要輪到後麵的人也要不了太多時間。
沈玉林一群人排在後麵,跟著隊伍慢慢前進。
有些人則先到旁邊站著,找那些領完符還沒走的人打聽消息。
然而這井井有序的一幕,很快便被打破。
一隊人馬從路的那邊走了過來,
這群人衣著厚實,但身上衣物明顯大多不合身,估計都是搶來的。
原本在排隊等著領符的居民們,見到這隊人馬,個個臉上都有些驚恐。
個個都低垂著頭,儘量往旁邊縮著。
沈玉琳等人見狀,也跟著縮上脖子往後退了不少,小聲地問“這位嬸子,這群人是不是就是那群劫掠了咱們城中的暴民?”
這嬸子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發現離對麵的人有一段距離,才小聲問“你們不是我們浮山縣的人?”
沈玉林旁邊的邱百戶憨厚著一張臉,低聲回道“不是。”
“我帶著我兄弟來探親,結果路上遇到了匪寇。”
“一路流落到這裡,聽聞浮山縣暴民洗劫了一番。”
“那群人看著凶神惡煞的,便有些擔心。”
大嬸也不懷疑他說的話。
畢竟他們這一帶確實太亂了。
不說城外的那些匪寇,就是他們城中都被擄掠了幾回。
輕歎一聲,大嬸說“就是他們。”
“占領咱們縣城的人叫踏破天,為首那幾人是他手下的人,最前麵的那人是陳老五,後麵那些是在城中招募的地痞流氓。”
“這群人貪心得不得了,每日都往我們家中搜刮一遍,要我們交出銀錢來,不然就要抓人走。”
大嬸說著,眼眶都紅了。
“見到好看的閨女,都要被他們糟蹋一番。”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能結束。”
聽著大嬸的一番話,沈玉林一行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若不是沈玉林父親在這附近失蹤,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親眼看到這個地方的百姓過得如此水深火熱。
“聽聞朝廷已經開始著手賑災了,應該很快就會到處理這裡的事情。”
邱百戶無力地安慰了兩句。
大嬸苦笑了一聲,沒有回這句話。
畢竟他們已經等了太久了,根本就等不到朝廷的救助。
“難得道長慈悲為懷,咱們不過想求張平安符,這群人都不給麼?”
大嬸一臉的悲傷。
旁邊聽到他們說話的人,也是唉聲歎氣。
沈玉林見到眾人這滿臉悲愴的樣子,忍不住拉了拉邱百戶。
邱百戶轉過去,小聲問“如何?”
沈玉林說“我們要不要幫幫這個道長?”
“起碼讓他把護符派完,讓城中百姓們有個念頭。”
他們人不多,可要打個措手不及,估計直接占領這裡都可以。
可問題就是,這裡的城牆實在沒有任何防禦能力。
就算他們能奪下來,也守不住這裡。
畢竟他們這次出來的目的,是為了尋人的。
等他們走後,那群暴民估計會惱羞成怒,更加過分對待這城中的居民。
邱百戶說“先看看情況。”
“真要做事,咱們今晚從長計議。”
沈玉林隻能耐著性子,繼續躲在人群中。
那邊那群人已經走到了長空道長的案桌前。
為首的陳老五流裡流氣的,直接伸手拿起案桌上的香油錢,用力搖了搖。
銅錢碰撞發出一陣響聲。
“嘖,還不少嘛。”
陳老五把箱子扔給自己身後的人,看著這群排著隊的百姓們。
“有錢買護符,沒錢給我們兄弟交保護費。”
“明日開始,每家每口人的保護費上升到二十文錢一個人!”
“交不起的,你們就看著辦吧!”
一個人二十文錢,其實並不算多。
可是日積月累,早已經讓城中的居民們都負擔不起這個開銷了。
而且這是每天都要交的。
不交不得安生,每日都得擔驚受怕,不知道這群人會做出什麼來。
聽到這要求,頓時有幾個排在前麵的人跪了下來,開口求道“大爺行行好,我們家裡實在是交不起了。”
“你讓我們可怎麼活啊!”
其他人都也哭著求著。
可這些人不為所動。
“沒錢那是你們的事,彆吵得大爺頭疼!”
“都散了,把錢都收好,等著大爺上門來收!”
“還有你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道人,給我抓回縣衙去,好好搜搜他身上有沒有對咱們不好的東西!”
一邊說,一邊伸手要把桌上的黃符掃落。
那手還沒碰到被鎮紙壓著的黃符,突然被一隻精瘦的手給抓住。
陳老五眼皮子一跳,心想這道長看著瘦,突然力氣這般大。
他不高興地抬眼看過去,便看到那道長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著他。
“這些符可都是貧道請了祖師爺上身,借了祖師爺的神力才畫下來的。”
“這是神仙的東西,施主莫要衝動。”
“得罪了神仙,可是要遭血光之災的。”
“血光之災?”
陳老五自從跟著暴民的隊伍後,手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
如今正是他膽子最肥的時候,自然對一切都不屑一顧。
他哈哈笑地嘲諷道“哪裡有神仙?”
“老子遭的血光之災,還少嗎?”
真有神仙,他殺了這麼多人,怎麼一點懲罰沒得到,還過得越來越滋潤?
眼看長空道人鎮不住這群暴民,沈玉林有些著急。
他看著跪在地上哀戚痛哭的百姓們,眉頭皺得死死的。
“邱百戶,我們……”
話音未落,突然一陣“轟”的巨響傳來。
在距離陳老五幾步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東西炸開了,隻留下地麵黑乎乎的和一陣硝煙升起。
陳老五帶來的人有幾個被炸開,彈在自己旁邊的人身上。
陳老五本人左邊身子也被炸了一下,穿著的衣裳手臂上在冒著火。
他趕緊伸手一邊拍著左邊的衣裳,一邊往旁邊的雪地上滾去。
一邊滾,一邊大喊道“什麼玩意兒?”
長空道人一臉嚴肅地說“貧道告訴過你,不能動神仙的東西,不能對神仙不敬。”
“你這是遭天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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