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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先前吳縣令說過,當地官員幾次三番上書朝廷要求撥款賑災。
明明慶元帝在昏迷之前,就已經籌集到了賑災款。
這賑災款難道還沒到?
按理來說,賑災大概比他們提前一個月撥下來。
他們這隊伍龐大,運送的還是沉重的棺木,總不能送賑災款的隊伍比他們腳程慢這麼多才對。
可如今都在這種地方見到流民了,說明當地賑災肯定出了問題。
災民等不到朝廷賑災,才會到彆的地方去尋找生機。
甚至都到了這麼遠的地方來。
久災得不到賑濟,極有可能會發生動亂。
蘇譽讓人告訴了顧長樂一聲,叮囑她不能靠近河邊。
便跟著李大郎等人過去。
那昏迷的男人看起來才二十來歲,瘦得隻剩皮包骨,身上的衣裳破爛得隻能勉強遮住身體。
麵色蒼白,氣息微弱,嘴角有不少河水和泥沙混合物,肚子還有些鼓。
“我們給他按壓了一下肚子,方才吐了一些水出來,但人還是沒醒過來。”
李二郎稟告說“估摸著是沒救了。”
一般遇到溺水的人,也就按壓一下肚子讓他們把水吐出來。
能醒過來就活了,醒不過來也沒辦法了。
蘇譽指點道“你們派個動作仔細一點的人跟著我的指導做,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回來。”
“駙馬爺能救?”
圍在旁邊的侍衛們都愣了一下。
這種落水的人,就算是拉到醫館去,大夫對這種病人也是束手無策的。
但駙馬爺卻說能救。
蘇譽說“不確定,但可以一試。”
李大郎乾脆指了一個自己手下的人,說道“你來。”
這種事情,肯定不能要他們駙馬爺親自動手。
而且這種流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瘟疫。
他們小姐有喜了,可不能被感染了。
蘇譽見狀,便讓李大郎指出來的人把溺水者扶起來,用頭低俯臥位行體位引流。
隨後迅速清除口鼻腔內的水、汙物、分泌物及其他異物。
再通過口對口的方式進行吹氣,同時配合胸外按壓,進行心肺複蘇。
那人便蹲下,按照蘇譽指示,一步步來。
先前沒做過這些,一開始還挺束手束腳的。
但蘇譽說的,他全部都做了,而且手很穩。
做人工呼吸時有點接受不來,不過上級的吩咐還是得照做。
就這麼折騰了一陣,剛剛那個氣息微弱的男人,居然“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水出來。
這麼吐出來後,人也跟著醒了過來。
“活了!真的活了!”
在場的人歡呼出聲,卻看到那男人眼珠子轉了一圈,看了一眼圍著他的人,便又昏了過去。
不過看胸口的起伏,就知道他已經活了下來。
蘇譽讓人照顧他一下,其他接觸的人也暫時先隔離開來。
同時吩咐其他人,不能喝河裡的生水,所有水都得燒開了才喝。
回去之前,他先拿酒精給自己全身消了毒。
待酒精散去後,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才去找了顧長樂。
顧長樂已經聽說了這事,見蘇譽回來,便直接問道“救活了?”
蘇譽點點頭“活了。”
“不過人很虛弱,又暈了過去。”
“得等他醒來才能問話。”
“我們先趕路,不然今天天黑都進不了城。”
總覺得附近不止這一個流民。
他們這隊伍龐大,自然不怕那些餓得皮包骨的流民。
就怕久久得不到救濟,演變成了不是單純的流民。
而是發生暴亂。
跟顧長樂說完,蘇譽又吩咐隊伍繼續前進。
雖然他一個沒有實權的駙馬爺,總是在公主沒說話之前就發號施令,但隊伍裡的人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總覺得蘇譽的命令,他們就是該聽的。
隊伍又繼續出發。
路上,蘇譽留意了一番,發現並沒有其他流民的身影。
看來這男人是不慎落水,被流水推了挺遠的距離。
走了一陣,有人騎著馬趕上來,說剛剛救的那個男人醒了。
因為李大郎剛剛接觸了落水的男主在隔離,來稟告的人是李二郎。
蘇譽問他“說了什麼?”
李二郎複說“確實是運河決堤範圍的人。”
“因為官府賑災不力,災民都太餓了,隻能往彆的地方走去想辦法討吃的。”
李二郎把剛剛打聽的事情,都簡單複述給蘇譽聽。
這人一家幾口沿路走過來,路上家人餓死的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走到沒有災情的地方,結果當地的縣令卻禁閉城門,不敢放這些流民進去。
眼看自己僅剩的小女兒要餓死了,他隻能冒險想去河裡抓魚給小女兒吃。
可惜餓得頭昏眼花的他,根本就抓不了魚,甚至一頭便栽進了河裡。
“那跟他一起過來的,可還有其他人?”蘇譽問。
李二郎說“聽聞他們是一群人往這邊走的。”
“也因此,沿路見到他們的人家都不敢開門給災民吃的。”
“就怕那些人成群結隊吃不飽,隨時要搶了自己家。”
李二郎正說著,便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鎮。
過了這個鎮,再往前走一個多時辰,就能到城裡了。
他們隻是經過,並不打算停靠。
然而路過的時候,還是不少人起了雞皮疙瘩。
因為鎮子裡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街道上路上盤旋著的,皆是餓得脫相的饑民。
他們或虎視眈眈或渴求地看著路過的這龐大隊伍,並沒有人敢上前。
畢竟這隊伍裝備精良,一看就不是他們災民能惹的。
蘇譽無言地看著,顧長樂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麼多災民,縣令都不出來賑災。”
“讓他們這樣圍著鎮子,鎮子裡的人也不敢出門,不用多久,恐怕這些鎮子的原住民家裡也要沒糧食吃了。”
蘇譽說“等進了城,我們去找知縣問問。”
“這裡沒有受災,就算朝廷的賑災糧沒到,衙門應該也有自留的用於短時間賑災的糧食才對。”
“不應該一點賑災措施都不拿出來。”
隊伍繼續走著,終於到了最近的靜安縣。
當地縣令本該帶人出來迎接他們,可這城卻大門緊閉。
城下盤旋的密密麻麻的災民,數量估計比鎮上更多。
李二郎騎著馬,朝城門上高喊道“長樂公主和駙馬途經此地,開門!”
城門上有人伸出頭來看了看。
看到這龐大的隊伍,趕緊朝裡喊了一聲。
過了一陣,一個戴著烏紗帽的官員出現,應當便是靜安縣令。
靜安縣令臉頰也很是消瘦,猶豫了一下,才讓人打開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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