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幾道笑了,問道:“那你怎麼不跑?”
“會有來救我的……”
“誰?你自己是嗎?”
李幾道又問道:“那些孩子在哪裡?”
念奴神色頓時變了,問道:“你是誰?你不是這裡的人,你到底是誰?”
李幾道攤攤手:“我也是你虜過來的孩子,怎麼,你自己不知道嗎?”
念奴又多了一份震驚:“你也是斷袖之人的孩子?”
“不是!”李幾道想了想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阿耶不光不斷袖,他還是個戀愛腦。”
“戀愛腦?”
“是啊,就是為了情情愛愛的,為了那個人,自己的尊嚴都可以不要。”
“我生母去投奔彆的男人,他不光不生氣,還資敵了萬貫家財,你看他厲害不?”
念奴:“……”
“可是,可是你既然不是,為什麼會跟過來?這裡是我的仇人禁錮我的無限之境,若不是斷袖之人的孩子,你是進不來的。”
李幾道看念奴神色不像是撒謊,她也奇怪了:“對呀,可我就是你虜過來的。”
李幾道確實想找孫婉芳丟失的那個孩子,但是她還沒有確定位置,自己也跟過來的。
這不就是這個女人把她抓過來的嗎?
顯而易見的,這個境地要無限循環的就是她的人生,她是這裡的主角。
念奴想了想,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姓蘇?我的功法是一位姓蘇的婆婆傳給我的,所以若你是她的後人,就有可能被帶過來。”
李幾道一楞,有些無語,想起來了。
祖母應該是姓蘇的。
祖父對男女都不感興趣,但是為了傳宗接代,事先談好了一個女子,他跟女子說了,隻為要孩子,不成親不拜堂,他給她一大筆錢,等兩個人生下孩子後,孩子歸祖父,然後他們就兩清。
莫非這個祖母還是玄門中人,那怎麼會缺錢,為了錢跟祖父生孩子呢?
李幾道問道:“你說的婆婆應該是我祖母,她現在還活著嗎?在哪?”
念奴恍然:“難怪了,我說你的氣質似曾相識。”
“她應該還活著,若是我出去了,可要帶你去見她。”
李幾道倒是挺想見見祖母的,畢竟是親人,這世上她已經沒什麼親人了。
但是不知道祖母想不想見她啊。
“過後再說吧,你現在什麼情況?跑不出去嗎?你對未來的事情都知道嗎?”
念奴點頭。
她已經輪回七年了。
她本來是鎮子上一個酸秀才的女兒,但是那秀才空有一點學問,比較好吃懶做人又花花又惡毒。
之前秀才家還有一點資產,等秀才父母死後,秀才就開始敗家,秀才家逐漸家道中落。
妻子的嫁妝他都花,彆說彆的。
後來秀才家的田產都賣了,隻剩下鎮上的一個小院子。
這樣秀才還不知悔改,他自詡讀書人,不肯勞作,所以什麼重擔都壓在妻子身上,也就是念奴的母親。
念奴母親不止任勞任怨的乾活,秀才還要求念奴母親給他生兒子。
但是第一胎的時候,念奴母親去扛米袋子賺錢,孩子被累掉了。
過了三年,念奴母親好不容易又懷了念奴,生下念奴,可惜念奴是個女孩子。
秀才十分不滿意,更加不肯勞作,讀書也沒什麼建樹,又開始迷戀起他們那條街上、當年拒絕了他追求的那個女人。
念奴母親督促他學習,他就會說沒有兒子,乾什麼那麼上進。
然後拿起家裡的錢就會去找他的那個白月光去。
念奴和母親都不知道秀才給白月光花了多少錢,反正家裡最後的買米錢都被秀才拿走了。
這還不夠。
秀才趁著念奴母親出去打短工的功夫,就把念奴賣給了曲家。
中間牽線的是念奴的堂姑,就是那個老婆子。
說完了這些基本情況,念奴又道:“那些孩子也不是我捉來的,不過是他們跟我兒一樣,他們的母親都要被父親害了,要有這種感應,他們才會過來。”
“我這麼做也不是為了偷孩子,我就是不甘心,這些人家,他們明明就不配擁有孩子,卻非要禍害年輕的女子給他們生孩子。”
“若是銀貨兩訖也就算了,可是他們為了名聲,或者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總要捆綁女人的一生。”
念奴知道未來什麼樣,她跑不出去,跟了被吃了藥的曲郎君有了夫妻之實。
一晚上就懷孕了,之後那男人再沒碰過她,那男人說她不過是買來生孩子的,不必估計情緒。
男人是個斷袖。
“我最終給曲家生下了一個兒子,他們卻不按約定,不想讓我走了,想讓我留在曲家守一輩子活寡,他們為了讓我安心,殺了我的阿娘!”
她一走,曲家怕男人不喜歡女人的事情會曝光,就想困住彆人一輩子守活寡。
念奴說到最後:“他們找女人隻為了傳宗接代,他們不管女人死活。所以我要報複,他們不配擁有孩子,我想帶著我的孩子逃出曲家,我計劃了一年時間,最後還是被曲家人給發現了。”
“曲家夫人為了懲罰我,找人給我設了這個無限之境,她說既然我不識抬舉想逃,那就讓我永遠重複守活寡,重複母親死的痛苦。”
“我要報複,可我被困住了,什麼都做不了。”
“還好夢中有蘇婆婆傳我玄法,讓我可以把孩子接過來。”
“這樣我的孩子也出不去,他們曲家想要孩子,想要傳人,那是沒門。”
念奴說到這裡,牙齒咬在一起,好像很解恨。
但是眼淚又流出來:“可是我還是不能時刻跟兒子在一起,我依然逃不出這裡。”
“我能做的,就是讓曲家,讓這些人,讓那些打了算盤的人不好過,他們想要孩子,我就要他們永遠得不到孩子,永遠,嗚嗚……”
她本不是邪惡之人,她不想奪人骨肉,可是她控製不住。
她每發現城裡有這樣一樁事,她就會用咒把孩子叫過來。
陸陸續續的,她已經叫來了十六個孩子了。
這些孩子中,男孩子很多都吵著要回去,罵她是魔鬼。
但是女孩子就會安安靜靜的,聽她講他們母親的故事。
念奴又擦擦眼淚道:“你若是來找孩子的,你也帶不走他們,除非這個境地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