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雨聽後臉就稍微陰了一些,她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我。
我還在那摳耳朵呢,眼下也是吸了下鼻子,用手掌指了指江萊:
“和她聊就行,她問的都是我想問的。”
她繃著臉點了點頭,也笑不出來了。
我看她開始緊張了,又使了個套路,給她吃了個定心丸:
“正常詢問,和那天在局裡一樣,知道啥就說啥唄。”
“主要是你這個表弟啊,那趙元振,不會講話。”
“我們醫生給看了,說是不好治,一時半會也治不好。”
“但案子得查啊,省裡市裡都有壓力,而且這是條人命。”
“所以這案子最後怎麼著,得看你這邊。你配合配合,我們來核實,該是誰殺的,就處理誰唄。”
我這個套路其實沒什麼技術可言,就是和她打信息差。
我要讓她知道我們現在急著結案,趙元振又無法給自己作證,那最後什麼結果不就全在她手上了嘛。
而且她不可能知道趙元振在我們那裡的情況,那我就得看看她是想伸手去撈趙元振,還是要落井下石,
江萊接過話茬,繼續開口了:
“呃,我再補充一點。”
“9月10號那晚,趙元振把李未未帶回了家,你是否是親眼所見?”
趙小雨還是沒回答,而是再次看向我:
“我,我給你這個師兄說過了呀。”
“那天我們,在你們局裡——”
她這個人一定是有問題的,我現在是越發的覺得是這個樣子。
她絕對藏著什麼,趙元振的話不能全信,她的話也是不能全信的。
而且江萊確實還是太年輕,這裡的年輕是指經驗和臉皮。
見她們又看我,我點了根煙,就不耐煩的說道:
“那就再說一次嘛,這會計數錢都還得數兩遍呢,是吧?”
“何況這不是小事啊。”
趙小雨點了點頭,這才正經回答了江萊:
“是親眼所見,而且人就是他殺的。”
趙小雨一下子變得很堅定,就給我一種吧,破釜沉舟的意思。
江萊眉頭微微一皺,笨笨的繼續翻著資料:
“9月10號當天,趙元振帶李未未回家時,你是否在趙元振家裡。”
“你在那裡做什麼?李未未和你講過話沒?內容是什麼?”
江萊在這個時候問得有些直,但我覺得問題也不算太大了。
趙小雨還是那麼堅定:
“元振他帶女朋友回家,我得去給收拾下屋子啊。”
“他從小沒爸沒媽,姑奶奶給養大,我作為他姐,這種事我得操心啊。”
“那天那個女孩倒是說過一些什麼。”
她遲疑了兩秒,偷看我一眼:
“她說,她不是自願的,是沒辦法了才跟他過日子的,是元振逼她的。”
“但是我想元振不是那種人,就沒在意。”
“第二天再去的時候,你們也知道了,地上很亂,像是打過架,而且還有血。”
“元振說是一早殺了豬,是豬血,我就沒敢問,我也害怕。”
她說的越來越離譜,而且見了她三次,她三次的交代都不太一樣。
如果說第一次,她是在想辦法把這件事往趙元振身上去推。
那麼第二次的時候,就直接多了。這一次,就更是給趙元振扣死了殺人的帽子。
我們現在是有一個新線索的。
就是死者腰部的勒痕,和趙小雨家停放的那台自行車的後座,吻合度很高很高。
雖然已經無法百分之百去確定,但基本上也算是鐵證如山了。
這個時候,師姐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小遇,趙小雨的兒子莊民,目前已經確定還在臨城,趙小雨那邊好突破嗎?”
我看了一眼還在談話的江萊兩個人,就還算有信心的回了過去:
“這人嘴裡沒實話,不知道是在保護誰。”
“這樣,你派人過來吧,我有招對付她。”
掛了師姐的電話,我拿著手機上前打斷了兩個人:
“是這樣啊,趙小雨啊。”
“局裡那邊已經鎖定了趙元振的一些證據,但是你得跟我們走一趟,配合一下我們。”
我看了一眼她的堂屋,稍微笑了笑:
“你這個餃子啊,肯定是吃不上了。”
“你這一去短則四五天,長則半個月,你家裡的水電先關一下吧。”
她一下子有些驚恐,皺眉看向我:
“怎麼要那麼久?”
我點了點頭:
“沒辦法,現在你和趙元振你倆是最後見到李未未的人。”
“趙元振那邊沒法審,可不就得找你嗎?”
“當然你先給我透個底,這人是你殺的嗎?”
她有些緊張,使勁搖頭,笑得也不像是笑:
“我就見她一次,還是打個照麵,我乾嘛殺她啊?”
“而且她那麼年輕,我殺她······也不一定是誰殺誰啊······是吧?”
我點了點頭,繼續囑咐道:
“這點我是信你的,反正就是現在不是你就是趙元振,趙元振的嫌疑更大。”
“這個需要你們配合,也需要你們理解,關水電吧。”
她有些不放心,四下看了看,又問我:
“能不能當天回來?有事就喊我,我再過去?”
“你看我養的這醫院子的東西,還有隻小狗。”
我借著她這個話茬,繼續安慰道:
“這樣吧,有沒有什麼親戚?”
“也彆親戚了,你給你兒子打電話吧,他不是現在還沒工作嘛?”
“你這樣,你讓他回來看兩天家,這麼大小夥子了喂個雞鴨應該沒問題。”
她一聽到自己的兒子,立刻就變得更猶豫了。
但我沒給她任何機會,直接就給江萊使了眼色:
“你那手機在屋裡麵嗎?”
“那個江萊啊,你去幫小雨姐給拿出來,當麵打一個,把該交代的交代一下吧。”
趙小雨連忙兩步上前攔住了江萊,似乎不願意讓江萊進去。
我肯定不會讓她得逞,上前兩步就拉了拉趙小雨的胳膊:
“都這麼熟了,客氣什麼呀,你讓她去拿沒事,她就是來跑腿的。”
“你這邊,我還有事要交代你兩句。”
我趕忙又給江萊擺了擺手:“你彆管我們,去拿就行了。”
江萊進了屋,我就拉著局促不安的趙小雨來到了一邊。
我故意當著她的麵取下了執法記錄儀,很認真的看向了她:
“是這樣啊,有些事我是私下跟你說。”
“趙元振那邊有很多細節是對不上的,這對不上就沒法結案。”
“你呢,是已經做過一次偽證了。”
“這一次就彆想著再去護著你這個表弟了,他要是真殺了人,你是護不住的。”
“不僅護不住,還容易把自己搭上。”
我這話是一語雙關,但也沒打算讓她聽明白:
“這是咱私下給你說的,你這過的也不容易,孩子也得有人操心,他還沒結婚呢,也沒有穩定工作。”
“你要是為了包庇這個誰呀,你得想清楚後果。”
我一直都在給她和稀泥,讓她分不明白我們到底是在查趙元振,還是查她?
反正不管查誰,是和她兒子沒什麼關係的。
她還在琢磨的時候,江萊拿著她手機走出來了。
她要去一邊打,讓我又給攔下了,我還專門拎著執法記錄儀對著她手機:
“你這個得在鏡頭下打,因為目前你也有嫌疑。”
“這是個程序,不然後來一查,我們是要挨罵的。”
“你這樣,你實話實說就行,就協助調查嘛,讓他趕緊的回來看家。”
“這樣你和好的餡兒也不用送人了。”
她點了點頭,已經是反應不過來了。
電話很快就被打通了,但是莊民那邊明顯是亂糟糟的。
趙小雨說:
“孩啊,那個公安那邊過來找我,說是你元振表舅殺人的事缺證據,得讓我過去配合一下。”
“你看你今晚上就回來看家吧,家裡的雞鴨都得喂,然後我給你留點錢擱桌上。”
“餃子要是不會包,那餡就和和煮一下喂狗就行。”
她一直在說著家常,但是在最後那一句,還是聊到了重點:
“我基本上這幾天就能回來,要是過個五七八天還沒回來,你就得替我去看一下你姥姥。”
“你姥姥身體不好,說好過幾天我去看她的,我要是去不了,你得去。”
我一聽這是通風報信了啊,當即心裡也樂了起來。
掛了電話以後,我幫著她關好大門,把鑰匙放在了大門口的一個石頭下麵壓住,就把她送到了車子的後座。
我給關上車門以後,立馬給江萊囑咐了一句:
“找些人,把這裡給盯死了,莊民一露麵,直接抓!”
“不用管手續,手續那邊我回去弄。”
江萊點了點頭,就開始抱著手機往外發消息。
回到市局的時候,我沒急著審趙小雨。
我得先晾她一段時間,讓她慌不擇路。
我找了個她沒見過的師兄,給她說明了情況。
按照程序,給她找了個“單間”先住下。
各種手續什麼的師姐正在跑,然後趙小雨家門口的幾個方向,加裝了攝像頭,也安排了人手蹲點。
“這個莊民會露麵嗎?”看著監控,師姐皺眉問了一句。
她又說:“我們查了趙小雨的手機,上次她被詢問過後,走出市局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莊民。”
我喝了口水,想了想:
“莊民應該沒驚動,現在他們肯定以為趙元振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所以應該會回來。”
“還有,剛打電話的時候,莊民的手機定位在哪兒?”
師姐聽完,直接在我電腦的地圖上定了個位:
“城北區,安華區的這大片區域。”
我點了點頭:
“這家夥好賭,打電話的時候又是亂糟糟的,這個地方很可能有賭窩啊。”